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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来势凶猛,诗友会已经提前结束,還去嗎?”
城门口检查出染病的人越来越多,隐约能听见痛苦的大哭,让人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梅争寒不忍再看,回头询问身边的两個人。
梁简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地从来都只有一個,就是梅争寒的心。
江盛雪垂下头,沉默一会,迟疑道:“我想去看看。”
医者父母心,既然撞上了,江盛雪实在做不到转身就走。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任性,說完之后便生悔意,又道:“要是不适合就算了。”
梁简和梅争寒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默许。梅争寒了解江盛雪,知道她是于心不忍,心裡說不出反对的话。而梁简,他自认不是個好人,但他不会阻拦别人做一個好人。
只不過进城之前,他们還有另一個麻烦。梁简抬手遮住梅争寒的眼睛,笑道:“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得委屈你哥做一会儿瞎子,不然我們在城门口就得被拦下。”
第21章
城门口的长龙一眼看不到尾,不管是镇守的官兵還是检查的大夫,都忙的不可开交。沒查出来的還好,要是查出来了,又是拖家带口之辈,少不了一哭二闹三寻死。官兵们焦头烂额,下手越发粗鲁。城门口的哭喊声高過城墙,直上云霄。
在這闹剧般的混乱中,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過来,在一众出城的队伍裡,显的十分扎眼。坐在前室驾马的是個青年人,做的江湖人打扮,身着玄色劲装,面容俊丽,身姿挺拔。他慵散的斜靠着马车,曲起一只脚,潇洒恣意,像是個出门游玩的公子哥。
慢悠悠的马车在城门口被官兵拦下,上前盘问的官兵看见青年,满脸的不耐烦都稍微收敛,问道:“干什么的?车上都有些什么?”
梁简从马车上跳下来,佯装不知城中之事,对盘问的人拱手道:“鄙人是从清溪郡来此走亲戚,车上是舍弟舍妹。”
官兵听了车上還有人,道:“有人就一并出来检查,最近城裡不让牲畜通行,你们要进去可以,但马车不能进入。”
城裡的疫情還沒有确诊,病死的牲畜也不少,尸体堆在一起难以处理,城主干脆下令不让牲畜进入。毕竟人還能控制,牲畜却不行,一旦传染起来,救大费周章,不救尸骸堆积。
梁简听闻這個结果,低头思索一下,沒有和官兵争论,而是掀起车帘让江盛雪和梅争寒一起下来。等待检查的官兵在一旁懒洋洋的站着,目光往這边瞟一眼就被吸引住,再也挪不开。
先出来的人是江盛雪,她穿着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也出尘绝色,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身姿妙曼,十指纤纤。满头青丝随意披散,头上只有一只朴素的木簪。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梁简伸手扶她一把,她低头道谢,眉眼低垂,温婉如兰,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有官兵看的色心大动,眼神黏在江盛雪身上移不开,和一城的闹剧相比,美人的确很舒缓心情。
梁简让江盛雪往他身侧靠一点,侧身挡住几個不怀好意的目光,這才伸手去扶跨出马车的梅争寒。和江盛雪相比,梅争寒的待遇可好多了,梁简握住他的手,让他稍微蹲下来一点,然后拦腰把人抱下来。
突然凌空让梅争寒很不适应,落地之后总感觉沒站稳,抓住梁简的手沒松开。他凭感觉感受江盛雪的方位,伸出手想去拉江盛雪,被江盛雪拍开。
“别闹。”梁简靠近梅争寒,低声在他耳边轻语。梅争寒吐吐舌,他此刻玩心大起,才不会把梁简的话放在心上。
“這位官爷,我們人都在這儿了,现在可以走了嗎?”梁简紧握着梅争寒的手,用身体挡住江盛雪,抬头问面前已经看傻眼的官兵。
梁简說话的时候刻意用了内力,致使声音落入官兵耳中如同惊雷一般,让面前的官兵瞬间惊醒。
“呃……可以……嗯,你们……”官兵意识到自己失态,合上惊讶的下巴,擦了擦嘴角,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他的目光在梅争寒的身上停留好一会儿,毫无恶意的问道:“這位公子的眼睛……”
“舍弟不日前眼睛受伤,暂时不能见光。若是你们觉得不妥,可以解下绷带给你瞧瞧,不過……”梁简說着說着,神情哀伤起来,扭头看着梅争寒,苦涩道:“他伤势有些恐怖,唯恐吓着你们。”
梅争寒听着梁简声音不对,手指在他掌心轻挠,配合道:“兄长不必忧心,大夫說有复明的可能,等過一段時間拆了绷带,說不定就能看见了。既然官爷不放心,那我自己解下来给他们過目。”
梅争寒說完,将手从梁简掌心抽出来,准备解绷带。
官兵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沒想過要看梅争寒的眼睛,见這兄弟二人如此配合,连忙阻止道:“不必不必,我們就是例行询问,公子伤势严重,還是小心些。”
“多谢官爷关心,那我們可以走了嗎?”梅争寒本来就是做戏,对方都這样說了,他也顺坡下了驴,温和的笑着询问。
他本来就生的俊朗,器宇轩昂,哪怕遮住如水平和的蓝色双眸,也不损自身风采。這一笑,犹如春风化雨,温和有礼,让人心生好感,在心裡赞他一声好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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