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萧陌番外
左右无事,這县城确实也沒什么消遣,所以我便去了。
跳舞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生的眉眼灵动,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我有些意动。
当我询问她是否愿意跟我走时,哪知那孩子一口拒绝,是個爽利性子。
我笑了,也沒在意,毕竟我不缺女人,更不缺美人。
谁知回到府城时,那女孩又出现在我府中。
我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无非下面的人将她带了来,想必她父母也是愿意的。
但我并不在意,因为這事儿发生的太多,我后院的侍妾们都是這么来的。
之后,每当宴請众将士时,我的宴席上又多了一個小舞娘,她并不是跳的最好的,也不是最美的,但她是所有人当中最灵动的。
属下看出我对她的喜爱,有意让她侍寝,于是有一晚,女孩子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走进我的寝室。
我倚在床榻上,望着娇俏的身影,让她過来。
女孩走到我床前一丈开外,认真问我:“若我陪你睡觉,你能放我走嗎?”
我笑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跟我提要求,這么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能。”我笑眯眯說:“你是你父母送于我的礼物,除非你父母向我讨要,否则你只能呆在府裡。”
女孩一下垮下脸,說:“我爹說我是你府裡的舞姬,专门跳舞的,你既不能放我走,我为啥要陪你睡觉?”說罢,转身离开。
我沉默了,听到外头有人拦她,就高声让他们放人。
府裡有大把侍妾,大半我都沒碰過,只要我招招手,马上就有一群莺莺燕燕围上来,所以对于這個女孩子,我既佩服她的勇气,又有些气恼。
于是我便将她当成一個舞姬,每次宴饮,必喊她来助兴。
有很多将士看上她,想在她身上讨便宜,结果她拿起一盘菜倒在他头上,并大声指责我,說我說话不算话,欺负她一個小孩子。
宴席上所有人都望着我,我又能怎么办,只好安抚好那個满头是菜汤的将士,让陈迎出去顶盘子站五個时辰。
五個时辰,天都已经亮了,我起床就看到那個笔直站在树下的红衣女孩。
她倒是滑头,虽然站着,但背靠大树,竟睡着了。
再看她脑袋上的盘子,被她用一根丝带缠在自己头顶上。
我好笑,走過去戳戳她脑袋。
女孩一激灵醒来,看到我一点都沒心虚,而是问,“五個时辰到了嗎?”
我沒理她,径直走了。
最近很忙,乡间频出匪盗,他们有的已经五八百人,不剿必成大患。
两個月后回来,我又犒赏将士。
這次還是叫来那個女孩跳舞,已经沒有将士敢招惹她了。
口头打趣還是有的,但女孩并不在意。
一晃一年過去,女孩长开一些,也更漂亮了。
她每每走過将士们身边,就将所有人目光吸引過去。
当然,我也心动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一次将她召来。
她站在我的床前,问出同一句话:“我陪你睡觉,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养父养母都在乡下受苦,我想去看看他们。”
我揽過她,亲了亲她,将她搂在怀裡,“你既陪我睡了,我怎么能放你走?要不我让人去查看你养父母的情况,再给他们一些银钱。”
女孩点头,又连忙摇头,推拒着我,“那那等有我养父母的情况再說吧,我.我现在不能陪你睡。”
她用大力推开我,然后转身跑了。
我闭眼喘息很久才平息怒火。
這一刻,我真想不管不顾,将她纳进房裡,但理智又告诉我,不能用强。
這孩子是個倔脾气,从我调查他家的情况来看,她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炮仗。
若把她惹急了,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還能当所有将士的面给我沒脸。
当然,并不是我怕了她,說到底,就是我有些欢喜她,所以又一次放纵了她。
之后,我让人去查访她的养父养母,结果得到消息,她养父养母几年前便染上时疫病故,只剩两個养弟弟,一個痴傻,一個病弱。
我将得来的消息告知了她,女孩哭的不能自已,忽然给我跪下,請我放她离去,說要回去照看两個弟弟。
說着還解开衣带,扑进我怀裡,說是服侍我就寝。
我沉下脸,一把推开她,起身拂袖而去。
此后,我大半年沒管她,也不曾召见她,但吩咐下人们看牢她,防止她做出什么出格事来。
女孩子很是消沉一段時間,她将自己攒的银子与铜钱托一名将士寄给她弟弟,還将自己的衣裙委托一名仆人拿出去典卖。
那仆人哪裡敢,只推脱不肯接手。
我知道這些事后有些气恼,她不来求我,却去委托我的手下。
索性我也不管她了,随她折腾去。
有一次,一名年轻武将忽然向我求娶陈迎,這让我有些恼火,因为這名武将正是帮她捎带东西给她弟弟的那個。
我当然不能答应,随手送一名舞姬给這名武将。
這舞姬也是跳胡旋舞的,常常与陈迎有些龃龉。
哪知沒多久,那陈昌平又将他的二女儿带到我的面前。
望着那酷似陈迎的脸,我收下了她。
可即便脸像,人也不是那個人,我发泄的时候,心裡恶劣的想着,陈迎会不会吃味。
我還大张旗鼓地给陈昌平二女儿送金银珠宝与绸缎,希望引起那個女孩的嫉妒。
但沒有,她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并再次拒绝我的示好。
我很生气,于是让她在宴席间跳舞,我不喊停就不许停下。
她连续不断跳了一個时辰,最后倒下。
這一刻我很惊慌,但有人在我前面冲過去,抱起她跑去大殿外喊府医。
最后府医诊断,之前她崴伤了脚踝,而我让她跳了一個多时辰的舞。
我懊恼又心疼,让人好生伺候着。
晚上我去看她,牵着她的手向她保证,只要她乖乖听话,等她伤好,就纳她为良妾。
她沒有多高兴,只是问我:“如果成良妾了,能自由外出嗎?”
我沉默,起身离开。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我。
后来,她腿脚好了,人也安静很多,不再时不时的翻墙爬树。
這阵子我恰好很忙,沒多少時間去看她。
一次,我看到她竟在外院与几名年轻武将攀谈,這让我升起警惕,于是我将办公地点搬到外头,并让两個婆子守住内外院的大门,不许人随便出入。
但婆子挡住了武将,却挡不住三郎与魏家七郎。
某天,他们竟闯进陈迎的院子,看她洗澡。
之后還跑到我面前,向我讨要陈迎。
我大怒,当即喝令仆人打了三郎十鞭子。
继母心疼的不行,又哭又闹,最后带着三郎跑回娘家。
我不为所动。
自父亲去世,我自认一直友爱兄弟,尊敬继母,也并不曾苛待他们,但三郎太過纨绔,时常骚扰内院不說,這次竟觊觎我钟爱的女孩,這决不能忍。
一日,陈招跑来告诉我,她三妹妹翻墙跑了。
我大惊,连忙带人追出府门,并通知各城门立刻关闭。
我派出千余将士在城裡寻找,终于在一家成衣店将她抓住。
从她身上拿下包袱,就见裡头装满我送与她的所有金银珠宝与首饰。
“为何逃走?”我咬牙切齿问道。
她睁着大眼說瞎话:“我沒逃,就是出来买点吃的,你家的菜很难吃。”
我被气笑,戳戳包袱:“這個是什么?”
她眨眨眼說:“我手裡沒钱,想换点钱花。”
我心知她說的是真的,她手裡银钱都交给将士带去给她弟弟了,她手裡的都是我给的珠宝首饰之类。
至于她弟弟收沒收到,我不管。
将包袱交给副官,我拽着她走:“既如此,想吃什么,我付钱。”
她乖乖跟着我走,看到糖葫芦要买。
我买了几根,她一路吃回府内,還塞一個到我的嘴裡。
這一刻,我胸中怒火嗖地熄灭,一点沒剩。
晚间,我宿在她的院中,强行要她。
她很生气,对我又抓又咬,但我甘之如饴。
我想,等我這次办完差事回来,就给她個侧室的名分。
秋季,各地又有流匪作乱,外邦也蠢蠢欲动,侵犯我朝边境。
我奉命前去援助前线,便交代府内照看好家,也看好陈迎。
临行前,我亲了亲她的额头說:“乖乖在家等我,若身子有哪裡不适就叫府医来把脉,想要什么尽管跟管事要,他会去置办。”
其实我希望她现在就有孕,为我生個一儿半女,那样的话,我此生有她一人足矣。
但我不敢给她银钱,之前那些首饰珠宝也被我收进库房,等我回来自然還给她。
因为我不敢保证她有了钱会不会再此逃走。
在边境的几個月,我每天想她,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买下来,等回去的时候带给她,让她欢喜歡喜。
想到她一嗔一怒的小表情,我心痒难耐。
這天,我忽然收到管家来信,說陈迎逃走了。
我心裡如同三九天被泼了一盆冷水,寒彻入骨。
好不容易结束战事,我匆匆回到府内。
她果然不在了,翻开枕头,看到一封信件。
信上她让我别去找她,還告诉我她只拿走自己的衣裳,别的什么都沒拿。
末了還添一句,她承蒙陈招的帮忙才有机会出走。
后一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想将自己的出逃归结到陈招身上。
我如她所愿,打了陈招五十板子,并将她赶出府去。
至于帮她逃走的楚彦,我還不能动他。
但他必须给我個解释。
楚彦跪在我面前跟我說,那陈迎本是他同乡,他可怜她一心挂念弟弟,就送她出了城,只因他也有個姐姐,但被流匪给害了。
我沉默良久,让他出去领五十鞭。
之后我派人四处寻找,皆沒有她的踪迹,最后让人在那姜家村附近守着,她若不死,终归要去那裡寻她弟弟的。
大半年后,我终于有了她的消息。
原来她一路辗转装成乞丐回到琴川县,又在琴川县做了小生意,待攒了一笔钱后就去寻找弟弟。
看到弟弟们很是凄凉,她就将他们接去县城居住。
這时她才知道,之前寄来的钱除了给弟弟看病,還被堂嫂收起来一部分。
陈迎将弟弟们接去县城后,自己独自外出做生意,经常游走在地痞流氓中间,我交代当地一名帮派首领,让他看护好她,不许任何人碰她,否则严惩。
那帮派首领答应,关照手下人等对她客气些。
我心裡有气,本不想再管她,可魂牵梦绕都是她,我割舍不下,只能先晾晾她,让她過几天自由日子。
恰好此时朝堂不稳,很多人蠢蠢欲动,我也无暇兼顾儿女私情。
我想,等安定好朝堂,她也疯够了,我再将她姐弟三人接回来便是。
哪知整顿朝堂时,有人弹劾陈昌平贪污受贿,鱼肉乡裡。
此事并不是我查办,我也无心为他开脱,于是陈昌平被革职查办。
我不以为意,因为我的女孩不喜她爹娘,也沒有依赖他们而活。
一年后,我忽然接到一個信息,陈迎上吊自缢了。
我惊怒,拿着信件的手都颤抖。
我的女孩怎么可能自缢?她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即便吃尽千辛万苦都跑回家乡,有什么理由自缢?
我立刻派人去调查,结果发现,她是被她亲生父母杀死的。
“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由我亲自处置。”我派出人手寻找陈昌平一家下落,结果就查到成王那裡。
恰好我又收到成王意图谋反的消息,于是一鼓作气剿灭了他。
等带回那一家子时,我挨個审讯他们,从他们家仆开始。
有家仆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交代出来,包括是谁先发现她踪迹的。
仆人說:“大娘子来县城卖鱼,无意间看到三娘子,就尾随着她,发现她的住处后,就告诉给了郎君与夫人,后来带着他们去了那個小院子,夫人命奴等打了三娘子的弟弟,之后夫人就把三娘子勒死了。奴沒敢杀人啊,都是夫人自己干的,大娘子就站在篱笆墙外看着,也沒阻止。”
我挥手让人带他们下去,又让人带陈家人過来。
我看着下方柔弱不堪的妇人,好奇她为何能勒死一個健壮大活人。
于是我对她說,若亲手勒死她的大女儿,我便饶她一命。
那妇人想也沒想就同意了,亲手用腰带套在大女儿脖子上。
我就這么看着,感觉很是无趣。
事实上,自从我的女孩沒了,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即便后来有人劝我多生子嗣,再将小皇帝杀了,自己登基大宝,我依然觉得沒意思。
女人,我后院多的是,但沒有一個能入我心裡。
那個女孩,再也沒有了。
我找来很多与她相似的,但依然驱赶不了我心中的悲哀。
每每想起,就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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