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DNA结果呢,是什么?
聂荣立刻說:“快接。”
刚才明叔說過,卫生署的卫生大臣要来养和视察,聂荣這种精明人当然不会忽略那個消息,也不会让时任政府面子上過不去。
他被人黑了,要黑吃黑才能解决,但也不敢玩的太過火。
明叔接起来听完,回头对陈柔說:“卫生大臣正在上楼,咱们要从安全出口撤离,您和三爷先走,我护着老爷随后,只有三分钟時間,所以咱们……跑!”
聂钊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人也逐渐陷入昏迷,必须尽快吃退烧药了,而且這间满是血污的屋子裡還有几丸胶囊,都是不明病毒,也需要格外小心的清理。
耽搁不得,陈柔推起聂钊就跑,明叔也紧随其后,推着聂荣往外跑。
养和的重症室一般人住不起,能住的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医院不但配给了必要时可以直接乘飞机离开的逃生通道,還给了聂家的保镖们自由出入的特权。
聂荣的生活保镖阿宽和安秘书俩就等在通道裡,随行的還有刘主任。
一看聂钊的样子刘主任就有点埋怨:“病人還处在非常危险的阶段。”
重症室是聂钊自己非要进的,但做决定的人是陈柔,她也勇于认错:“我的错。”
安秘书倒是很机灵,看她的运动服上斑斑迹迹全是血,脱了西装给陈柔罩着,阿宽也把西服脱了,罩到了同样一身血的聂荣身上,接過轮椅的同时明叔也赶忙脱了自己的外套,一行人步履匆匆,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出了院长办公室直奔走廊。
宋援朝說是保镖队长,但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指挥。
不過安秘书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六個保镖此刻全员守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眼看聂钊父子被推出来,立刻阻成一道黑色的人墙罩着他们通過,眼看到了电梯口,所有人止步,排成了一排,堵上两個电梯,以防有人出来看到。
只有安秘书是杀后的,留在了院长办公室。
也就在聂钊父子经過的刹那叮的一声电梯响,裡面是一群白大褂陪着两個金发碧眼的白人官员,看到外面清一色的保镖,卫生大臣用英语问:“聂主席還在住院?”
吴院长笑着說:“他身体抱恙,正在我院调养。”
卫生大臣說:“聂主席可是我們香江的第一纳税人,你们一定要照料好他。”
吴院长瞄了眼自己的办公室,再四处巡扫了一圈,见一切如常,伸手相請:“走吧约翰先生,請去我的办公室,我向您汇报一下我們近期的工作。”
卫生大臣扫了一眼走廊,走廊有個拐弯,所以他只看到两個保镖和拐弯处写意山水的字画,檀木质的條案和昂贵的名瓷,一派悠然写意。
至于聂荣,還在更裡面的私人区,他是看不到的。
转身,他跟着吴院长进院长办公室了。
而就在他进门的刹那,安秘书才刚刚擦干净地上由陈柔的脚步带出来的血迹印子,退回了安全通道裡,整间办公室依然干净整洁,安静而明亮。
且不說吴院长和卫生大臣關於医疗方面的愉快交流,說回走廊。
宋援朝正在适应首富家保镖们的工作模式,见有個电梯口的保镖向他招手,他于是走了過去,对方给了他几团上面沾满血迹的卫生纸,他一看,不由的竖大拇指:“走廊裡的血迹全是你擦的吧,小伙子,你這机灵劲儿可以的!”
陈柔脚上全是血,一步一個脚印,扫尾工作就是秘书和保镖们在干。
保镖鞠躬,說:“我是阿辉,以后還請宋队多多关照。”
另一個也给了宋援朝几团带血的纸,說:“我是阿发,也請宋队多多关照。”
這就是高薪保镖的素质了,一旦他们反水,会要了主人的命,但只要他们足够忠诚,就可以做到陪着你一起杀人放火,還能帮你抹掉一切犯罪的蛛丝马迹。
宋援朝由衷說:“好样的,阿发阿辉,好好干!”
待他回病房,聂钊的液体已经输上了,陈柔坐在病床前,正在喝咖啡。
见宋援朝来,她递了一杯给他:“阿涵送来的,喝一杯好提神。”
宋援朝還不知道重症室裡的情况,试着问:“加上姓梅的有六個人,怎么处理?”
六個人,假设都是死人,饶是香江再无法无天,尸体也很难处理掉的。
宋援朝想象不到那六條人命要怎么处理。
陈柔說:“聂荣敢那么干就有处理的办法,但聂家老二聂耀是個麻烦。”
宋援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手指聂钊:“是不是聂家老二绑的老三?”
别看梅宝山就够厉害的,但从给韩玉珠下毒开始,再到聂臻夫妻的车祸,聂钊遭绑,他肯定不是主谋,梅潞倒是有点主谋的样子。
但她一個人也很难成事,所以她肯定還有别的靠山。
說聂耀血统不纯,是個小杂种只是陈柔不负责任的猜测而已。
外甥肖舅,聂耀的眉眼跟梅宝山有几分相似,但整体颌面的骨相结构跟聂钊,聂荣是一脉的,所以他的血统問題,最好的办法還是DNA驗證。
当然,在八十年代初起全球各国就启用DNA作为警方查案的辅助手段,聂荣不是傻子,而且陈柔看得出来他已经起疑心了,以他的多疑,肯定会深入调查的。
但现在紧要的問題是,聂氏董事局加上聂荣在内共八個董事,据陈柔所知,他们其中至少有四個在下届主席的投票中,把票投给了聂耀而非聂钊。
之所以敲定聂钊,是因为聂荣动用了他的一票否决权。
聂氏是個拥有近8万职员,每天都在高速运转的大型企业。
尤其香江机场的建设,因为牵涉到了时任大英政府在全亚洲的军事布防工程,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必须有人坐镇。
但现在聂钊還起不来,陈柔又把聂耀给绑了,关小黑屋了。
而想要牵制梅潞,让她不敢畏罪潜逃,就不管聂耀有罪无罪,是不是聂家的种她都不能放人,得绑着,可要是陈柔长時間不放人,聂氏总公司将群龙无首,就迟早会乱。
聂荣是個商人,凡事以利为重,为了利益,他会考虑放了聂耀的。
……
陈柔虽然不了解宋援朝的底细,但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就事论事的分析。
她說:“聂主席应该会给聂耀做DNA检测,其结果对咱们的影响很大。”
宋援朝先說:“聂家二爷的血统应该沒什么問題吧,我见過他,跟你家這位聂老板长的很像呀。”
再說:“如果他们是亲兄弟,聂主席怕公司会乱,也心疼儿子,就会放聂耀回去维稳,可一旦他放了聂耀,就等于撒手了整個海盗集团,咱们就查不了鬼头昌了。”
鬼头昌是亚洲第一大海盗,杀人无数,還跟菲律滨,米国官方也大有暧昧。
他在香江更是能号令一半的社团大佬,不把他绳之以法,为祸整個亚洲,近来還专挑软柿子,最爱绑种花家人绑架案将无法遏制。
而要摸清那帮海盗并连根拔起,无疑,梅氏兄妹就是最好的线头,想要握住那個线头就得握着聂耀,放了他,线头也就沒了,他们就沒地儿抓了。
至于要不要放聂耀,在聂荣那儿只有两個可能,就看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了,這個也還得時間来驗證。
当然,针对是与不是,两個结果,陈柔都要考虑应对方案。
握了握聂钊的手,见他的手已不像刚才那么发烫,她說:“先等聂主席的答案吧,我需要去洗個澡,再吃個饭和休息一下,大概需要六個小时,他我就交给你了。”
宋援朝說:“你休息五個小时吧,给我一個小时,我要請假出去一趟。”
“你要出去,出去干嘛?”陈柔皱眉。
宋援朝皱了一下鼻子,面不改色的說:“我约了那几個妓女在码头,又问阿涵借了十万块,送佛送上天嘛,给她们点钱也好开始新的生活。”
他這话裡头顶多只有三成是真的,因为撒了谎而鼻子痒,他才会皱鼻子。
陈柔一直在杀人,回香江的两天内她已经亲手干掉好几條人命了。
在這种情况下她需要能与她并肩呀斗的战友,而且是必须彼此忠诚到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战友,她凭直觉信任了宋援朝,但也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性。
盯着他足足三秒钟,她把目光移向了沙发。
在今天一早她买了一份报纸,此刻报纸就在沙发上摆着,上面有一则消息是:鉴于近年激增的人口绑架犯罪,菲律滨与种花,文莱,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行动即将在东海海域正式展开。
好吧,虽然還不是很确定,但陈柔大概猜得到宋援朝的底细。
她笑着說:“好。”
松开聂钊的手,再拍宋援朝的肩,她說:“攒足精神,咱们杀光那帮海盗!”
宋援朝专门问過聂涵,也知道陈柔从小长在香江,而且是個只会跳舞弹琴的小布尔乔亚式女孩,而他向来很排斥小布尔乔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但凡跟陈柔說话聊天,哪怕一句话,一個眼神的交流都会让他格外的开心。
那不,抿一口咖啡,他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中正无法自拔,突然手一烫,低头一看,是聂钊碰了一下他的手。
這位首富老爷拥有一双文化人一般精细,修长的手,跟宋援朝那只蒲扇似的,粗糙的大掌截然不同。
更過分的是他鼻梁悬挺,皮肤白皙,脸蛋儿细的跟剥光壳的鸡蛋似的,连道小疤痕小皱纹都沒有,眉毛也生的跟画在脸上似的,又精密又好看。
他妈的,這家伙有钱也就算了,他那张脸蛋漂亮的简直不像個男人。
正好四周沒人,宋援朝也才二十七八,還是年轻人,也有顽皮心,他拍了拍聂钊那只五指修长的手,低声說:“姓聂的你可真有福气,有那么個好太太!”
聂钊才经历了一场大型Battle,又在高烧中,当然面无表情。
宋援朝以为他在昏迷中,听不到,就又說:“我警告你早点康复,不然老子……”
聂钊眉色如常,但本来松驰的左手缓缓攥成了拳。
显然他是醒着的,有意识。
因为他的手在另一边,宋援朝并沒有发现异常嘛,就一個人独角戏演的不亦乐乎,威胁的话說到一半,他又猛的收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宋援朝你他妈要不要脸啊,你的原则呢,党性呢,你他妈曾经举拳宣過的誓言呢,娘希匹,你是想学黄世仁南霸天和刘文彩嗎,你個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再看躺的直挺挺的聂钊,他叹气:“真是可惜了陈柔小姐,简直一朵鲜花……”
但怎么看聂钊都不像坨牛粪,他也就沒再继续說下去。
……
在特种兵时期养成的好习惯,五分钟冲澡五分钟吃饭,三分钟就可以进入深度睡眠,四個小时优质的,深度的睡眠于陈柔来說足够消化一天的疲惫。
被闹钟吵醒再看表,正好0:00分,陈柔翻身才坐起来,吓了一跳,因为啪的一声灯亮,聂涵同时扑了過来:“小阿娘,你睡的還好吧?”
這丫头一天瘦似一天,都有尖下巴了。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回家睡觉?”陈柔问:“嘉峪還好吧。”
聂涵的另一個弟弟聂嘉峻在新加坡,被聂荣阻止了,所以沒有回来。
但家裡還有個聂嘉峪,陈柔打爆了他的鼻子,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聂涵說:“家裡有大把佣人操心嘉峪喔,不用我們管的。”
聂家不是普通人家,有几十号佣人,孩子是不用大人操心的。
陈柔又问:“梅夫人呢,還不在你家?”
她绑聂耀的事梅潞事先预料不到,但随着聂耀被绑,梅潞就被她摁死了。同理,她也不敢对聂涵兄妹怎么样,不過陈柔還是好奇,梅潞现在人在哪儿,在干嘛。
聂涵摇头,又說:“她应该在家吧,我沒注意。”
又說:“你和宋哥本来就很辛苦,又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得守着你们呀,她在哪儿,我才不关心呢。”
陈柔再问:“湾岛仔和邝仔呢,還在重症室?”
聂涵于他俩就更无所谓了:“我送了饭给他们的,对了,我二叔……”
她二叔被打成個猪头,還被绑在氧气罐儿上,她隐隐觉得二叔可能沒干好事,但就跟原身对聂耀印象不一样,聂家兄妹都很喜歡好脾气的聂耀,有骨血亲情嘛,当然想问问聂耀又是怎么回事。
陈柔沒答這個,只說:“你亲自给重症室打個电话,让湾岛仔和邝仔抽一個人出来洗澡休息,只放一個人盯着就好。”
聂涵点头:“好,我马上打。”
只要安秘书和院方配合得当,医院是個天天都有人死的地方,只要死亡证明开出来,尸体自然就运出去了,邝仔和湾遍仔也需要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他俩早晚得熬出病来。
至少在梅潞身上的谜沒有解之前,陈柔和宋援朝必须轮班制。
她一觉睡足,就要去换岗了。
宋援朝就在病房门外,看陈柔来,小声說:“聂主席在裡面。”
陈柔问:“大晚上的,他沒有去睡觉?”
宋援朝正想說什么,听到走廊尽头有脚步声,住嘴了。
来的是安秘书,作为可怜的打工人,聂家不可或缺的螺丝钉,他才是最累的一個,他的老板有失眠症,不睡觉,他困的要死,也得撑着。
他身边跟着個白大褂的医生,见了陈柔先鞠躬:“三太好。”
陈柔点头:“辛苦安秘书了,一会儿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凡事有我。”
安秘书点点头,推开了聂钊的病房门,让医生先进,他随后进去了。
陈柔也跟了进去,就见聂荣坐在病床沿上,正在注视着沉睡中的小儿子。
他沒有回头,只寒声问:“DNA结果呢,已经出来了?”
……
也不知道在儿子和弟弟相继进了医院,然后就悄无声息后,梅潞的心裡做何想,又会想什么样的办法来应对。
但聂荣這种有钱人做起事来,效率那叫一個高。
這才几個小时,多疑如他,已经在问询DNA检测的答案了。
那個DNA,自然是聂荣和聂耀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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