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房时开口,“妈。”
女人眨眨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說。
“沒事,妈,你睡会儿吧,已经沒事了。”房时說。
房响也跟着說:“妈,哥回来就沒事了,你现在就是要休息,再睡一会儿吧。”
女人看看他们俩,沒多长時間又睡了過去。
纪柏暄回来的时候房时的母亲已经睡着了,他把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安慰房时說:“沒事了,医生說好好休息就会恢复的。”
房时站起来,看着房响說:“你在這儿看着,我回趟家。”
纪柏暄赶了一路,他想让纪柏暄歇歇。
房时的家在一個破旧的小区裡面,灰白的墙体剥落露出裡面土色的墙面,楼道裡也是扔着杂乱的垃圾,水泥地面上更是长年累月留下来的不知名的污迹,纪柏暄不敢想象房时在這裡生活十几年。
上到三楼,左拐在走廊的尽头房时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由于沒有阳光,屋裡有一股潮味,进去是一個小的客厅,屋裡的东西很多,但收拾的很整齐,家具都是旧的,房时进去对着门的房间拿出了一双拖鞋。
纪柏暄看着小一号,房时小声說:“是我的,你先将就一下,我等会儿出去买新的。”
“沒事,我觉得丁度应该帮我带了。”纪柏暄笑笑,从包裡开始翻,可是他高估岑丁度了,包裡除了衣服還有鞋子之外,沒有拖鞋,房时看看他,“我现在去买吧。”
纪柏暄伸手拦他,房时也绷着一天了,一点不比他轻松。
“别去了,晚上再买。”說着他弯腰脱鞋,穿上了房时的鞋,确实小,后面露着脚跟,有些滑稽,纪柏暄笑笑看着房时,“好了,你别笑我。”
房时看着纪柏暄不舒服的样子心裡很难過,其实家裡有他继父的拖鞋,但他不想拿,也不想让纪柏暄穿。
他自己也换了拖鞋,让纪柏暄先去洗洗,纪柏暄拿了衣服,看着這個仅能站下一個人的浴室,越发无法想象房时一天一天是怎么過来的。
已经九点多,房时煮了两個鸡蛋和一些白粥,家裡沒有什么菜,冰箱裡也只有从超市买的咸菜。
他看着纪柏暄一点也不嫌弃地吃鸡蛋和白粥,鼻子就忍不住开始泛酸,他也說不上为什么,对纪柏暄感恩感激之外又有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房时帮纪柏暄吹了头发,把床单换成新的,让纪柏暄睡觉。
不大不小的房间,放了两张床,中间隔了一张床单,裡面靠墙的是房时的,外面靠窗户的应该是房响的。
房时把外套脱了,裡面只穿了一件单衣,弯腰时衣服贴在皮肤上能看清单薄的脊背和肩胛骨。
纪柏暄上次给房时换衣服时沒有仔细看過房时的身体。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他觉得多看一眼对房时很不礼貌,只是他碰到過的皮肤,那裡只有薄薄的一层肉。
那個时候纪柏暄就觉得房时太瘦了,现在他顺着凸显出的脊柱往下看,是有曲线的腰部,大大的衣服下面很是空旷,他更加觉得房时瘦了。
“你不睡嗎?”纪柏暄站起来喊住房时。
“我去医院,你睡一会儿,醒了给我打电话。”房时抱着床单拿去洗。
“房时。”纪柏暄喊他,“過来。”
房时扭头看他,纪柏暄坚持,房时把床单放下,乖乖地走過去。
纪柏暄伸出双手,微低头看着房时,笑着說:“抱抱。”
房时吃惊地看着纪柏暄,纪柏暄沒等他回应,双手一揽把他揽进了怀裡。
纪柏暄的气息扑面而来,房时一下僵了,這還是他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和人有亲密接触。
纪柏暄心疼地拍拍房时的后背,又用下巴蹭了蹭房时的额头,在他耳边說:“一定要去嗎?”
房时僵硬地点头。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纪柏暄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小声在他耳边說:“可是你走了我可能会睡不着,”
声音有点为难,有一点撒娇和失落,紧接着又很无奈,“但是如果你非要去的话我不拦你,但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房时觉得心跳的有点快,還有点口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纪柏暄身上有好闻的气息,大概是车裡沒散尽的香味,或者是纪柏暄用了香水,也可能是洗发露。
但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点头晕,腿還有点软,特别是听着纪柏暄用压得很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讲话,那若有若无随着话语喷在他耳朵皮肤上温热的呼吸,让他觉得好痒好热。
“可以嗎?房时。”纪柏暄和他商量。
房时像是被诱.惑了一样点点头,纪柏暄把他放开,看着房时目光呆滞,耳朵和脸红的像西瓜瓤,他笑笑,摸了摸房时眼尾的小痣,說:“先去洗洗。”房时木讷地点点头,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把原先的床单都忘了。
房时再回来的时候,纪柏暄已经躺在了他床上,正在讲电话,大概是公司裡的事,房时听不懂。
他坐在房响床上,把中间的床单拉到一边,看着纪柏暄的侧脸,听着他有條不紊地讲电话,低低的语调,不急不慢的嗓音都让房时觉得舒服。
纪柏暄讲了好长時間還是沒有挂断的意思,房时脱鞋躺在了房响床上,闭着眼睛听纪柏暄的声音,他放松心神,不知不觉眼皮子沉重,慢慢睡了過去。
纪柏暄余光看见房时睡着了,就起身去了客厅讲电话,足足讲了五十分钟,电话才挂断,他进到屋裡,看着房时安静地睡着,拿過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房时睡了不知道多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记得有什么事忘记了,心裡想着一下就醒了,扭头看旁边的床,床上的被子整齐,床上沒有褶皱,纪柏暄沒睡。
他一下就知道纪柏暄去哪了,房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从床上下来,出门从走廊往下望,果然纪柏暄的车不在。
纪柏暄神色复杂地看着病房裡突然闯入的几個混混,說是混混,是因为身上的痞气太严重了。
为首的人脸上有道疤,脖子上還有纹身,而他身后的两個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像两大护法,微仰着下巴看着房响,三個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纪柏暄猜不出来都难,再看房响自从他们来了之后身子就止不住地打哆嗦,像是老鼠见了猫。
纪柏暄担心房时的母亲醒過来看到他们受刺激,就請他们出去,话說不了两句,两大护法就提着嗓门乱嚷嚷。
纪柏暄沉了脸,和他们不多說,走到医院走廊,拦住一位医生,恰好是早上的马医生,纪柏暄把事情和他简单說了一下,马医生就利落地打电话给保安。
保安上来把他们請了出去,为首的人临走前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着他的护法更是挑衅地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纪柏暄摇摇头,实在不理解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在哪儿。
“沒事了,你别害怕。”纪柏暄安慰不停发抖地房响,缓下声音說:“沒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纪柏暄說完,房响的眼泪就下来了,纪柏暄一脸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拿纸巾递给房响,试探着问:“你为什么害怕他们,能和我說說嗎?”
显然,房响不是房时,纪柏暄话落,房响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我欠他们钱。”
纪柏暄沒說话,他這才知道房时吃那么多苦,胃都不要,拼命挣钱是因为谁。
“欠了多少?”纪柏暄又问。
房响抬头看他,眼泪汪汪,他是想說的,說了說不定眼前這個有钱人就会帮他還了,可他想起他哥看他的眼神,他又害怕,左右挣扎间,他决定還是要說,嘴刚张开,病房的门猛地突然打开了。
房时站在门外,看着纪柏暄站在房响面前,房响脸上還流着眼泪,他心突突跳,担心房响把什么都說了。
“你手怎么回事?”纪柏暄看清房时后神情松了一瞬,可紧接着他眉头就皱起来了,房时握着门把手的手背在流血,腿上還有脏的鞋印。
“我刚在医院门口遇见他们了。”房时眼神游离地說。
“那三個人?”纪柏暄拿着房时的手检查着,手背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了。
“你和他们动手了?”纪柏暄看他。
房时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說话,他沒想动手,但谁让他们临走前說了纪柏暄的坏话,他一下就忍不了了。
上去就把那個人踹在了地上,接着他一对二,单過在一旁看着,保安开始拉,途中他被两個人中不知道哪一個戴的指虎划了一下,手背就成這样了。
纪柏暄要早知道這样,就不让他们出去了,他带着房时出去找医生消毒包扎了一下,伤口不深,就是有点长,可能還会留疤。
纪柏暄的眉头拧成了麻绳,房时的手已经满是疤痕,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纪柏暄很难想象房时之前的工作是做什么的。
纪柏暄沉默地走在前面,房时低着头跟在后面,他不知道纪柏暄怎么老是生气,他又不会哄人,所以只能沉默地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是有点生气,但他更多的是在想怎么帮房时解决這個事情,回到病房房时的母亲已经醒了,正在和房响說话,房时进去,坐在了病床前,纪柏暄站在房时身后。
等房时的母亲看向他时,他主动打招呼,“阿姨,我是纪柏暄,房时的朋友。”
房时的母亲吴岭花应该是知道了纪柏暄帮他们垫付的手术费用,看他的眼神很感激。
纪柏暄笑着和房时的母亲說了几句话,注意到房时把受伤的手放在病床下面,他在心裡叹口气,不知道该拿房时怎么办。
纪柏暄呆了两天,房时的母亲病情稳定了,纪柏暄就回到了F市,刚回到家,房时的电话就到了,纪柏暄接起来。
“到家了嗎?”房时问。
“嗯,刚到。”纪柏暄說:“你弟回去了?”
“嗯,今天我守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纪柏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說出来,临走的时候他看了房时很久都沒问出来,這会儿倒有些忍不住了。
大概是屋裡太空旷,大概是他刚走就开始想房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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