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難以啓齒 (已修改) 作者:未知 病房裏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外的陽光半撒進來,灼熱的陽光撒了他一身,五官深邃又英挺,深琥珀色的瞳孔一轉不轉的看着她,像是有躍動的碎金,閃着頗有些奪目的光芒。 林安因他這有些熟悉的一句話擡起頭,剛纔還小心翼翼地沒認真看上人家一回,現在仔細看起來,那晚男人英姿颯爽的模樣又出現在自己的腦中。 林安因驚訝而睜圓了眼睛,因她深受幼時“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的兒歌影響,這時就忍不住朝着病人喊了一句:“警察叔叔!” 聞言,男人原本還好好的腦袋頓時覺得有點疼了。叔叔?他明明就跟眼前這人差不多年紀。爲了不讓她繼續叫自己爲警察叔叔,就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沈一。” 沈一?這名字還挺別緻。 “我叫林安。”林安又驚又喜地,驚的是眼前人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警察,喜的是他並不是她腦袋裏胡亂猜測的黑社會壞人物,這倒讓她放下不少的心。 “我給你處理傷口。”在欣喜之後,她也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她將男人的衣袖往上擼起些,徹底露出被繃帶綁的結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扯下綁帶,就看到了一片刀傷留下的血紅痕跡。 林安下意識地皺了眉,這刀傷又長又深,處理過纔沒有那麼觸目驚心了。她忍不住想着,這一刀下去的時候,會有多疼。 爲了穩住他的手,林安是左手拖住了他,另一隻手上藥的,如今病人有些熱燙的體溫正通過她的左手傳遞過來。 沈一瞟了一眼自己被握着的手腕,又看了一眼給他拿着棉花球上藥着的林安,沒體現出來多疼的感覺,顯然是習慣了這些的。過了一會兒,他大概是覺得無聊了,就說了一句,“怎麼沒來局裏領旗?” 林安想着那天的自己其實也沒有幫上什麼忙,就是伸了一條腿出去,她怕去了警局領了一張“飛毛腿”的旗回來。 最主要的是,她把旗領回去。要是被宋承然見着了,他一定會詢問旗的來由,這樣她揹着宋承然偷偷減肥的計策就曝光了! “不,不用!”林安企圖將這事糊過去,“這種小事就不要浪費了國家的布料了。” 男人挑眉,沒有再接話。等林安把他手臂上的傷口綁上繃帶後,他就問她能不能幫忙處理一下臉上的傷。 他這次進醫院是因爲前兩天的一個入室搶劫案,兩個搶劫犯挾持了一個單獨住的女孩子。他是訓練有素的警察,對付這麼兩個強壯地男人也不在話下。可他爲了護住人質女孩不被傷到,一時被搶劫犯鑽了空,手和腿被各滑一刀。 不過搶劫犯卻因爲這傷人的動作恐懼的懵了一會,立即被他一個過肩摔放倒在地上。另外一個搶劫犯發狠地想要朝着他捅刀子,卻被他一招制敵。 和身體上的相比,他臉上的傷不重,就是有些青腫。他不在乎自己的臉,可他的警長老爸太能嘮叨了。在局裏誇他有勇有爲,回到家就開始指着他鼻子一頓臭罵,“你這小兔崽子,怎麼總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是不是要三天兩頭地捅一刀進去,你才能舒心?!” 身體上的傷拿衣服遮着就看不到了,臉上的可沒辦法遮,如若被他老爸看到了,就又要開始唸叨他了。 “好啊。”林安用棉籤弄了點膏藥,微俯下身子靠近他。涼涼的膏體輕輕地敷在青腫的地方,確實是舒服了些。 因爲林安靠他有些近,沈一的視線下意識地放在了她身上。她劉海的髮絲很細,像某種有質感的織品。忽然的,他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滑細。 腦子裏剛冒出這個想法就立即被他掐掉了,他將目光往其他地方移。視線裏闖入了一小片白皙的顏色,小護士的衣領沒有扣緊,因這俯身的動作,正好被他看到胸前微微露出來的溝,隨着呼吸而淺淺的一上一下。 “……”他身體一僵,暗罵了一聲就立馬垂下視線盯着白花花的被子,再也不敢看其他地方了。 “好啦。”林安放下棉籤,卻發覺沈一表情有些不自然,睫毛顫動得厲害,嘴脣蒼白,耳朵卻異樣的紅了一大片。她腦子差點轉不過彎,還以爲他耳朵也傷到了呢。 被她這麼不經意之間的撩撥,他心裏火燒火燎的灼疼,偏偏要忍住,他可不是個不上道的人。 林安終於離他遠了些,沈一暗暗地吐口氣,想着她也該走了,卻沒有想到林安有撩起了他的褲腿,他這纔想起自己大腿上還有一個傷呢。 等等,那裏的傷可不是撩起褲腿就能看到的,必須脫下褲子來纔行。前邊給他上藥的時候,他睡着了。如今他清醒着,怎麼能容忍自己被別人扒了褲子! 想到這裏,沈一立馬制止住了林安的動作,林安疑惑地看他,他被看的頭頂都快要冒煙了,平常吊兒郎當的他,如今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似乎還有點難以啓齒。 “能不能…換個男醫生來。” 林安:咦?是她業務能力不好嗎! …… …… …… …… …… …… 下班後,林安鬼鬼祟祟地在宋承然辦公室附近徘徊,來來回回地走了很多遍,就是不敢進去。 她尋思着宋承然下午絕對是生氣了,可她又神經大條,完全想不出自己是哪裏讓他不開心了。 此刻,宋承然正在裏邊敲擊着鍵盤,袖子被整齊地捲到了手肘,神情專注,細邊的眼鏡鏡片倒映出電腦屏幕裏的一連串英文。等他確認了一遍資料,沒有任何疏漏之處才備份了文件。 擡頭便看見敞開的門口有一道影子,隨着主人的走動而變得時長時短,昭示着影子主人的慌張。他鏡片下的眸子微眯,眼尾因溫柔情緒眯細成一條線。 “進來。” 門外的林安剛想往回走,就聽見辦公室傳來了聲音,宋承然是在跟她說話?咦,他又怎麼知道她在外面? 林安從門邊探了一個頭出去,就接收到了宋承然清冷的視線,她笑得頗爲諂媚,“承然,還沒下班?” “嗯。”宋承然板着臉面無表情,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拿起桌上的資料翻閱,不再理她。 林安訕笑着走了進去,在他桌邊左看看右瞧瞧,摸摸邊上的筆筒,他也不作什麼反應。心知他是個悶葫蘆,有什麼事都是憋在心裏頭的,要想他表露心事,還得她先將話正面地說出來。 想着,林安便走到他的身側,偷瞄着宋承然漆黑的眉眼,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嘗試性地小聲問他:“你生我的氣了?” 宋承然看資料的目光凝住,他前段時間都想好了,想要將自己和林安結婚地消息說出去,後來因這研討會一耽擱,他就暫時地將這想法擱置在一旁了。 今日下午見林安帶他躲躲閃閃的,儼然是不想讓別人得知的。爲此,他整個下午的心情都不痛快。 “沒有。” 他回答的又快又急,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就等着林安一問,他立馬說出來。宋承然還將頭微微往林安的反方向偏了偏,一副拒絕談話的模樣。 林安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麼明顯地樣子不是生氣了還是什麼? 她立即走到了宋承然的另外一側,見他仍舊不看她,便摸着他空閒下來的右手。他的手修長白皙,指腹上有些薄繭,右手中指的第一個關節處有經常拿筆之人所特有的繭。 林安用手摸着他的硬繭,心想着接下來要怎麼哄他。這下子,宋承然倒是看過來了,眼神似乎淡淡的,沒有打算理她的意思,卻也不抽回手。 宋承然表面看着鎮定,心底已經開始沸騰了,連僵直的背都鬆軟了些,胡亂地希望着林安能繼續往手臂上摸。 奈何林安接下來只用手指間輕輕的在他掌心裏畫着圈,宋承然覺得手心裏像是有根柔軟的羽毛,柔柔地颳着他,又癢又酸,心裏的悶氣一下子就飄散而去。 宋承然鄙夷自己前後不一,嘴還硬着,故作冰冷姿態地問她,“如果我生氣了,你會怎麼做?” 林安一聽就知道宋承然在給她臺階下了,立即討好地將他的手臂摟在懷裏,用臉頰去蹭他,“要是你生氣了,就讓你去騎馬消氣,我就是你的馬。” 林安怕宋承然聽不明白,末了還不知羞恥地加上一句,“在牀上騎。” 宋承然隱隱覺得林安前一句話的語氣怪異,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聽了後半段才明白她又在對着他開黃腔了。心臟後知後覺地加快了些,他不由得避開林安期待的目光,不忘數落了一句,“又胡鬧!” 這些時日,林安對宋承然說的葷段子可不少,她臉皮厚,又喜歡玩弄他,每每逼得鎮定自若的老古板宋醫生節節敗退。 手上的資料愣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宋承然輕嘆口氣,便將資料放回桌上。手一伸就把林安攬到了懷裏,張開手掌攬住她的纖細腰肢,讓她尋個好位置坐着。 林安猝不及防被宋承然抱着,心裏一陣小鹿亂撞,欣喜地厲害就回抱着他的腰。他帶着眼鏡,少了一分平時的凌厲,多了幾分斯文,無論是哪個角度的宋承然都好看。 她抱了一會兒,就軟綿綿地問:“承然,你最近工作都好忙呀,都沒有時間休息的。” 連跟老婆親親我我的時間也沒有! 宋承然想起自己已經連上了三個星期的班,沒有休息日。腦子忽的冒出一個念頭,他問:“想要我陪你?” 林安的心思被戳中,不得不掩飾一下,“咳咳,也沒有啦。” 宋承然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認真地想想最近的行程,在腦中過了一遍切實可行的計劃之後,纔開口道:“三天後,我不是很忙。” 宋承然偶爾會將寵溺的話說一半,林安聽出來他這是要陪她了,這下子可千萬不能讓他反悔,慌忙說道:“就這樣說好了啊,一言爲定!” 宋承然眼尾微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