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往事不再提 作者:浩烨乐 影十七和影十八已经做好了元帅和他们老大会来地牢的准备,提前把地牢打扫的干干净净,每個角落都清理了,不要說审讯之后的痕迹了,一点灰尘都看不见,真正做到了窗明几净且一尘不染。不仅如此,他们還热心的准备了炭盆、热茶之类的,万一呆的時間长一点呢,就不能让元帅和他们老大冻着或者渴着不是。可他们万万也沒想到武定侯也来了,突然感觉到了压力倍增。倒不是武定侯本人有什么不好,而是這地牢寒冷,万一再给這位畏寒的侯爷冻出個好歹来,這個责任他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武定侯府的独苗苗,到现在還沒有娶亲生子,万一有個三长两短,影十七和影十八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千古罪人了,不說远在西京的皇帝会怎么收拾他们,老大也不会饶了他们的。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還记得当年那個害武定侯落水的小子,下场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其实,不光是在镇国公府,就是在整個沈家军,大家都认为武定侯是個非常神奇的存在。這個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整天穿着宽袍大袖、摇着個折扇在嘉平关城裡晃悠,颇有魏晋名士之风,一点都不像是征战杀伐之人。可偏偏一到了沙场上,或者操练场上,就跟换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平时、尤其是入冬之后那种病怏怏的样子,勇猛之极,三五個兵士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一杆长枪是所向披靡,不要說沈家军的人,就连那些外族都不得不给武定侯竖個大拇指的。 武定侯和镇国公的经历很相似,年少的时候,双亲就早早的過世,家裡也沒有什么其他的长辈可以帮扶,就算有也远在西京,远水解不了近渴。小小的年纪就扛起了一府、一军、一城之责,十二岁就已经领兵上阵了,至今也有十個年头了。眼看到了可以传宗接代的年纪,终于可以为两個府邸开枝散叶了,要是在這個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断了两個府邸的香火,除了那些一直对大夏虎视眈眈的外族可能会举国欢庆,其他的人,尤其是夏国王室,恐怕要哭晕在大殿之上了。 所以,在沈昊林和薛瑞天身边的人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酿成大祸。 “诶诶诶,你们两個小崽子,怎么一见着本侯爷就哭丧着脸啊?本侯爷好心好意的来看看你们,瞧瞧你们的這個态度!”薛瑞天用扇柄朝着影十七和影十八的肩膀敲了两下,“瞧瞧,瞧瞧,瞧瞧你们這两张憔悴的脸啊,看样子得熬了好几個晚上了吧?” “三個晚上而已。” “而已?”薛瑞天又敲了两下,“這大冬天的也沒什么事儿,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年纪轻轻的就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等你们老了,就知道有多少的麻烦在等着你们了。” “是,谢侯爷关心,我們一会儿就去睡了。不過……”影十七凑過来,小声的說道,“地牢阴冷,侯爷的身体可還受得住?” “本侯虽然怕冷,但不是风吹就倒的病秧子,好不好?怕冷和身体不好是两回事,你们不要搞混了,懂?以后再說這种话,就小心本侯爷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知不知道?”看到影十七点头,薛瑞天心裡舒坦点了,“你们這一個個的,本侯爷都不知道应该說你们什么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见過侯爷生病的?连個喷嚏都不带打的。”话刚說完,薛瑞天就觉得鼻子特别的痒,狠狠的打了個喷嚏。 “看看,看看,這就叫做說嘴打嘴!”红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個可以吐槽自己老板的机会的,她就巴望着哪天老板忍不住把她给踢了,她就可以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背着她的小包裹回镇国公府了,那個时候就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无论沈昊林,還是沈茶,跟着哪個都比跟個傲娇鬼、自恋狂要好得多。不過,现在老板的忍耐還沒有到极限,她還是得老老实实的跟在薛瑞天的身边。“诺,手炉。” “這就是個意外,知道嗎?”薛瑞天接過手炉,朝着红叶眨眨眼睛,“忘记它,乖啊!還有,你這個态度也要改改了,不能老逮着机会就嘲讽你的老板,你的上司,知不知道?要尊重、要尊敬,要不然,小心本侯爷罚你出去绕城跑十圈。” 红叶沒有說话,只是回给薛瑞天一個大大的白眼。 沈昊林和沈茶压根就沒搭理、更沒有参与薛瑞天的耍宝、卖乖,两個人直接走到了猫三儿的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好半天都沒有开口說话。 “元帅、老大。”影十八一直跟着沈昊林和沈茶,压低声音說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是晕過去了,属下是不是泼醒他?” “不用,就让他晕着吧!受了一個晚上的罪,让他也好好歇歇。歇足了,你们才好进行第二轮。”沈昊林摆摆手,“他有沒有說,那個唆使他来偷东西的人,让他进镇国公府偷什么?” “他不知道!”影十八摇摇头,“猫三儿說,那個人根本就沒告诉他要偷什么,他也问過那個人,听那個人的意思,只是让他能成功的潜进咱们府中。我想,這個人估计是想用猫三儿来试探一下咱们府裡的防卫,想真正潜入咱们府裡的,应该是這個人自己,或者他背后的人。” “這個推论……有道理。”沈茶点点头,“抛砖引玉,猫三儿就是這块砖。” “无论是砖還是什么,都让咱们知道了一点,有人在暗中惦记着咱们呢!茶儿!”沈昊林朝着沈茶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叮嘱了几句话。“明白?” “兄长放心!”沈茶微微颔首,看着沈昊林微微勾了勾唇角,“一会儿我就去安排人去做。” “走吧,這儿也沒什么好看的了。”沈昊林揽着沈茶的肩膀往外走,一边走還一边吩咐影十八,“把人看好了啊,要是跑了或者死了,你们老大要是把你们剁碎了喂狗,我可不会拦着的。” “是!”影十八看看自家元帅,又看了看自家老大,重重的叹了口气,什么叫狼狈为奸、什么叫助纣为虐,眼前的這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沈茶被沈昊林带出地牢才发现,他们把薛瑞天和红叶忘在裡面了,她也懒得再进去叫人,干脆和沈昊林找了個阳光還算是充裕的地方,一边晒太阳,一边等人,反正等薛瑞天吹完了牛、参观完了人,自己会跑出来的。 “再過两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虽然十八岁不是個整数,但也算是個大日子,想好要怎么過嗎?”沈昊林伸手擦掉沈茶脸颊上不知道从哪裡沾到的露水,“可别說不過不,哪一年不過,今年也要好好的庆祝的。小酒可是提前好几個就跟我說了,你不要让他失望。” “我是真沒什么想法,既然你们這么热心肠,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嚯,看你這架势是准备当大爷、什么都不管了?”沈昊林笑了笑,“也好,過去都是你忙活我們俩,這回也该轮到我們两個为你办個宴会了。” “嗯,我等着看,看看你们两個能办出什么水准的宴会来。”沈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個事情要跟你說。”沈茶朝着梅竹挥挥手,示意她退后一点,压低声音說道,“有人在查十年前薛伯伯的那件事。” “小天?” “不知道,从追查的方法来看,不像是他,也不像是当年的那些老人儿。兄长,這件事情,要提前跟陛下打個招呼,薛伯伯的案子……一丝一毫都不能露。” “我知道,我会跟他說的。”沈昊林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人想起那件事了?真是奇怪啊!”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想借着這件事情做点什么,也许……”沈茶摇摇头,“我会派人盯着的,兄长不必担心,无论对方想做什么,我們保护好他就行了。” “万一是他自己呢?”沈昊林摸摸沈茶的头发,“這件事情交给我吧,你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還多,就别往自己的身上加担子了。更何况,当年事发的时候,你還小,虽然知道一個大概,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多少。我就不一样了,也算是半個亲历者了。” “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可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当年的那些证据、证词都像准备好的一样,缺乏真实感。如果让我說,栽赃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西京的人、关外的人都有可能。而且,父亲、母亲当年的最后一战,打得如此惨烈,兄长就沒有想過是为什么嗎?” “你觉得這两件事有关系?” “直觉告诉我有,但证据不足。武定侯府出事的第二個月,辽金联军大举来犯,气势汹汹的架势,至今记忆犹新,兵临城下,围困了我們将近一月的時間,嘉平关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幡,那個画面,我是不会忘记的。再說了,当年围城的不只是辽金,甚至吐蕃和拓跋氏也来掺上了一脚,若說其中沒有联系,我是不会相信的。”沈茶重重的叹了口气,“更何况,那会儿已然入冬,按照惯例是休战期,绝不可能大规模兴兵,所以,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什么讯息,想来趁火打劫的。所以,要是那個人追查出什么东西,把当年那几個月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展现出来,我還是乐见其成的。” “果然是我妹妹,和为兄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肩膀,“這些事情不能着急,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牵扯进来的人也太多,陛下這么多年也沒放弃,咱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兄长說的是。”沈茶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两個人正远远的朝着他们這边走来,“酒儿和秋志下值了。” “這件事情不要露半点口风。”沈昊林看了看朝着他们挥手的沈酒,“对任何人都不要再說,等陛下的人到位,就让你的人全部都撤回来,不可再沾手。” “是。” “好了,放轻松,就算翻出来什么,咱们也能承受得住,对嗎?看看咱们镇国公府,从大夏建国到现在,都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再来几场,咱们也是不怕的。”沈昊林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沈茶那张严肃到有些面瘫的脸,“笑一個,别让小酒担心你。” “兄长,若是我笑了,酒儿才会担心的。” “說的也是。”沈昊林看了看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在啃着什么的沈酒,略嫌弃的撇撇嘴,“我看啊,小酒的個子怕是已经定格了,他吃再多的东西,恐怕也长不了多少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茶挑挑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這孩子的胃口变得這么大,不会有什么問題吧?你看小珉,也是整天吃個沒完沒了的,可人家长個子啊。秋志也一样,這個头儿也不小,酒儿的這些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要真的不长個儿了,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儿啊!” “诶,這就是你的偏见了,好男儿哪儿是個子高矮就能评判的?咱们小酒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喜歡他的人也不少呢,他要是想找個媳妇儿,那還不容易啊!只可惜,這孩子沒有那個心思,上次我问他喜歡什么样的女孩子,给他說個媳妇儿,他說为什么要喜歡女孩子,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還要管她的吃喝,太不划算了。”沈昊林一边說一边乐,“他還是個孩子呢,說亲這种事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