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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单挑和打群架的区别(下)

作者:一语不语
“好咧,抬桌子喽。”司马藉最喜歡挑事,說着便要动手提桌。

  桌子刚提起,只听“嘣!”一声,后面拿回银子的大汉,用拳头把桌子摁回地上。“砰!”司马藉提拳一拳砸在此人的眼眶上,出手端的是迅速。

  司马藉从小立志为大侠,看似弱不经风,手底下工夫不赖。那大汉以为這一桌不過是几個纨绔子弟,沒想到却有個出手如此迅捷的“高手”。挨了一拳,正气晕八素找不到北,司马藉又连消带打,跟另一名大汉对拆几招,逼得那大汉节节败退。他反過神来,相助同伴,却发现两人联手也不是這白衣年轻人的对手。

  两個大汉,也是练家子,平日裡嚣张,在京城一露头就吃了亏,当下招式愈急愈乱。而他们的主子,带头的年轻男子,却沒急于动手。他愕然发现白衣司马藉和身后立着一脸泰然的韩健,腰间系着佩剑。在這年头,君子佩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且代表是习武的。年轻男子自己腰间也有佩剑。

  眼见两個手下不敌,這年轻男子不再袖手旁观,抄起桌上的筷子,从侧面攻向司马藉。原本在一旁看书的年轻公子哥,喝一声:“小心!”

  司马藉這才注意到偷袭者。

  “着!”司马藉一脚踢過去,年轻男子手上筷子散落。司马藉以一敌三,仍旧游刃有余。

  一時間清虚雅舍二楼的情景有些诡异,一個年轻人,打的三個找茬的彪形大汉满地找牙,双方都有兵器,却都不出。因为在京城之地,普通斗殴,闹上官府也是小事,一旦动了家伙,就是沒伤人,也成大案。

  “咚咚咚……”随着一连串声音响起,一名大汉被逼到楼梯口,脚下不稳滚了下去。而另两個也是鼻青脸肿。司马藉却仍旧一脸闲适淡然,白衣依旧雪白,一尘不染。

  “你们……等着!”年轻男子被打怕了,威胁了一句,带着两名随从狼bèi不堪地离开。楼下的东王府侍卫要起来拿人,韩健却摆摆手示意放行。

  “真痛快!”

  自己一個人单挑,把挑事的人打跑,司马藉感觉做了为民除害的大侠一般。但說到底,不過是一场私斗。回到桌前,司马藉对看书公子拱拱手,道:“谢兄台出言提醒。”

  “不谢。”那年轻公子坐下,翻开书本要继续看书。

  韩健道:“這位仁兄不嫌弃的话,過来同坐,這面清凉些。”

  年轻公子沒想到眼前這些人如此大度,他也早就觊觎窗前美景,当下点头,挪了张椅子過来,在四方桌前坐下。

  年轻公子自报家门,姓杨,却沒說名字。男子在成年之前尚无表字,人前一般以某公子或某家公子相称。

  “皇姓。好姓氏。”韩健笑着,介绍了一桌人,双方算是正式结识。

  杨公子介绍完自己,显得很腼腆,应不常与人打交道,很不习惯。他拿起苏中先评注本《三国》继续閱讀,而阮平则不时看着窗外。阮平相对小心一些,他怕那三個人去找人回来报复。

  “沒事。”韩健对阮平說了一句,转而看着正在低头读书的杨公子,“杨公子,可是喜爱三国?”

  杨公子温和一笑,道:“本不喜,王道不存攻伐不止,血腥气太重。但先生总要我們读,說是书中蕴含一部雄韬,挨不過先生的嘱咐,拿来看看,還是蛮有趣。”

  韩健闻言不禁皱眉,這年头居然還有這样爱好和平分子。這应该是受墨家“非攻”那一套的影响。

  “看個有趣,不如看连环画。”韩健为自己的生意做推广。

  “连……环画?”杨公子一脸疑窦。

  从這反应,韩健就知道這杨公子是深居简出,不知道外面流行什么,一笑道:“哦,回头拿一本给杨公子看看。杨公子最喜歡三国裡哪一部分?”

  “出师表。”杨公子直接把手上的书翻到最后一页,“诸葛孔明当得大才,只可惜……”

  韩健知道杨公子感慨的是什么,本来诸葛亮是個忠臣,但這個世界的诸葛亮却是個“奸臣”,把刘禅的皇位给夺了。

  杨公子续道:“前后《出师表》存否,历来为史家所争论。罗先生《三国》一出,争论更无休止。当下很多人相信,《三国》中所提两篇《出师表》确为孔明原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应为孔明之原意。只是后来孔明背王道而自立,应为主上无道。”

  韩氏《三国演义》,到诸葛亮六出祁山为止,更以后出师表结尾,是韩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因为两個世界的歷史到這已经走向岔道了。歷史上有沒有前后出师表,韩健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前出师表出自陈寿的《三国志》,后出师表出自《三国演义》,這两本书,這世界都是不存zài的。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阮平重复了這一句,他先看了看书的原作者韩健,再看着杨公子,“不知道杨公子……”

  “我們先就些饭菜,不讨论這問題了。下午還要去洛阳城游览呢,不知杨公子是否有兴趣同往?”

  韩健赶紧打断他话头,這阮平,一听见有人讨论歷史或者学问的事,肯定是沒完沒了,要真這样這顿饭也不用吃了。

  “哦?也好。”杨公子先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看得出,他也很想结伴同游。

  一桌共餐,结识了新朋友,话题也就聊开了。不知觉,几人的话头就落到清虚雅舍的客人上来。

  司马藉看了看仍旧坐在二楼最当眼位置的那一桌客人,低声议论道:“你看那人,比女人還女人,我看,是個太监。”

  “太监怎有喉结?”阮平问道。

  韩健道:“若净身晚,也会有喉结。背后莫议人。”

  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這面一說那桌客人,那桌客人中的“太监”便侧目望過来,像是听到他们說话。但只是一眼,那人又看向别处,像是有离去之意。

  “他们是齐人。”杨公子突然說了一句。

  “啊?”司马藉颇感意外,“杨兄,你怎知晓?”

  “那人的衣饰,是江南的云锦,北方并无出产。而他腰间束带,是齐皇宫云来阁的贡品,更非普通人所有。他应该是齐人北上的使节……”

  說到這,杨公子不再往下說,韩健与两位老友对望一眼,也不說了。

  這是個很忌讳的话题,就是齐人使节北上洛阳的事。這次齐人派使节来,說是要修好,但肯定有特殊目的。而齐人使节的总领事,是南齐有名的权臣太监朱同敬。

  如今南齐皇帝年幼,执掌国政的是太后庄氏,這朱同敬,据說曾是庄氏的面首。后来外面风言风语多了,庄氏为了立威,将已经成年的朱同敬给净身,彻底断了外面的流言蜚语。而之后朱同敬便跻身朝堂,成为庄氏的股肱之臣,左右南齐朝局。

  联系到之前他们的猜测,几人都想,此人应该就是南齐大太监朱同敬。

  韩健心想:“這男人生的如此美貌,难怪南齐庄太后会這么青睐于他。”

  几人刚议论完,那桌的客人找了掌柜上来结账,起身要走。那“太监”带着几名随从,沒着急下楼,拿着折扇,走向韩健這一桌。

  “几位公子招惹祸端,可是需要在下帮忙?”說话语音也算中厚。

  韩健知道,成年以后净身,除了不长胡子,声音也不会跟男子有太大区别。他沒料到南齐人也会如此热心過来施加援手,拱手道:“多谢,不用!”

  那人一笑,沒多說什么,带着人下楼去。韩健一直看着這些人的背影,很久后才收回目光。

  韩健心想:“他怎会知道我們惹了麻烦?”

  這些人刚下楼走了不久,外面街道上便显得乱哄哄的,只见很多身着统一黑色武士服的人,结队冲到了清虚雅舍门口。韩健往窗外看了看,這些人来者不善,其中有几人還骑着马,在洛阳城裡骑马,不是一般权贵可拥有的待遇,而带着這么多随从出来闹事的,那必然是权贵中的权贵。

  刚才被打的几個人,此时都跟在一名骑马的人身后,连那领头挑事的年轻男子,此时也只是個跟屁虫一帮跟在马后。

  那骑马的“公子”,同样一身黑色武士服,腰间佩玉,显得气度不凡。头发扎起,一條黑色的发带,显得有几分英气,而当他翻身下马,马靴踏地,立于地而自来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星眉剑目,眉毛却是刻意画粗的。

  分明女扮男装。

  “哎呀。”司马藉见這架势,蠢蠢欲动,“打跑了三個,又找来一群打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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