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舅舅
谢玄英久不能寐,合衣而卧的他辗转反侧,终究還是翻身坐起。
想要入睡却无法入睡的焦躁感觉折磨他的神经,让他本就浮躁的内心愈发混乱。
那小太子现在在做什么?
听宫人說,小太子将京朝质子带进后宫,收作男宠,今夜便让那人前来侍奉。
侍奉?侍奉谁?侍奉太子?
太子是疯了嗎,人看起来小小的,哪裡都小,在沉心阁冷泉边上,可以轻易被另一個男人缓缓包住。
从男人自尊角度来說,小太子生得绝对不算勇猛,只能說恰到好处,形状秀气,颜色很淡,被過度使用后,才会浮现大片红潮。
跟小太子的脸蛋一样精致。
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明明平时那么凶,跟小霸王似的无法无天。
那些他强迫自己忘却的记忆,如潮退般现在沙滩,暴露在强光之下。
小太子看起来体力并不好,素日一定沒有走动,大祭司不過吮吻几口,他便腿软站不住,需要将手搭在男人后背,声线也颤得乱七八糟。
谢玄英本是想简单回忆一下,狠狠谴责小太子的荒唐行为,却不曾料到他越是回想,脑中画面越是清晰。
他甚至能完美描述小太子当时的眼睫颤动幅度,以及大祭司每一次行为下,小太子分别作出的不同反应。
无法形容的热度冲上脑门,又是這种感觉,又是這种感觉,白天在冷泉边上,他也被這种感觉所控制。
谢玄英恶狠狠低头瞪了一眼,起身在寝殿内踱步,神情烦躁。
小太子真要宠幸京朝质子?
宠幸,怎么宠幸?
谢玄英脑中又不合时宜漾出阵阵绵软的叫唤声,细白无力的手在男人后背无意识挠着,姿态神情都像是一只小猫。
不行,他必须去看看。
谢玄英内力尽失,可好歹是個练家子,爬上屋顶于他来說并非难事。
他在那儿鬼鬼祟祟,凭借记忆找到太子床榻的位置,偷偷摸摸揭开几块瓦片,一缕光亮透出,恰好让他看见小太子晃动摇摆的雪白小腿。
那抹白太具有冲击,谢玄英警告自己,他只是来看看小太子今夜要做什么,单纯好奇,并沒有其它想法。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会看到這么刺激的。
京朝质子平日裡唯唯诺诺,說话声音都不敢大声,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沒想到……亲得挺猛。
可惜他瞧不见小太子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圆润后脑,以及小太子与另一個男人交缠在一起的发丝。
不過沒关系,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
啧……這小太子,声音還挺好听。
“谢公子。”
谢玄英听得正入迷,低沉男声将他拉回现实,甚至因太過入迷,他险些从房顶摔下去。
好在他底盘极稳,迅速调整好平衡,定身一站,看到一個他并不想看到的人。
眼前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在深沉夜幕下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唯一露出的眼睛不加掩饰暴露敌意。
苍鹤冷道,“谢公子,你怎么在這儿?”
见到苍鹤,谢玄英有些发怵,昔日他险些掐死太子,苍鹤身为太子的贴身暗卫,也要用同样方式取他性命。
颈间手掌逐渐收拢,失去内力的他根本不是苍鹤的对手,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双冰冷的眼。
一旁太子惊慌失措,一边咳嗽一边对苍鹤拳打脚踢,哭着命令“你放开他!孤命令你,你放开他!”
身为暗卫,主子的安危是第一要义,其次便是主子的命令。
当时苍鹤对這個主子并沒多少情愫,既然安危解除,他听从主子吩咐便是。
曾在苍鹤手中死裡逃生的谢玄英冷冷抬眼,语气无法避免带了些怨毒意味“同样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人,這裡你能来,我来不得?”
苍鹤淡淡看了他一眼,垂眸看着被揭开的瓦片,以及那块透光区域。
行不轨之事被当场抓包,正常人早就尴尬得不行,可谢玄英是個脸皮厚的,他大着胆子,又揭开一片瓦,挑衅地看了回去。
“谢公子,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透過那块透光区域,苍鹤望见小太子伏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听觉灵敏的他无法忽视那些情动软声。他别過头,“你自行离去吧。”
他這一眼,隐晦、压抑、深沉,谢玄英马上从中读到无可奈何的嫉妒。
嫉妒?嫉妒什么?
嫉妒花京时能上小太子的床?
谢玄英越想越离谱,太子到底多饥渴,连身边暗卫都不肯放過!
“我也不想待在這裡,脏了我的眼。”虽是這么說着,谢玄英又往下瞄了一眼,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目光沉沉往下落。
苍鹤皱皱眉,刚欲呵斥,谢玄英朝他比了個手势,指了指下方,又比了比嘴唇,摇摇头,无声开口道“别說话。”
苍鹤同谢玄英一起顺着透光区域往下看,小太子显然被亲透了,雪白裡衣似泡了水一般贴在身上,变得半透明状,透出粉白的肉色。
“你、放肆!”
“孤……唔呀……”
小太子刚侧過一点脑袋,露出部分精致侧颜,屋顶上二人瞬间目光锁定,喉间微动,在小太子脸被转回去后,不约而同浮现不满与失落。
不過這丝毫沒有打扰他们的兴致,他们继续瞧,见小太子伸着小手去碰自己,检查自己身上的汗水,软绵绵的小手拂過肌肤时并不带什么怜惜,反而蹭出一点粉。
皮肤真嫩。
谢玄英喉间微动,心中客观点评道。
直到花京时哄骗着小太子,让他抬起来一点换新衣服时,谢玄英才发觉不对劲。
偏偏這小太子平日裡脾气那么坏,這时候倒软绵绵的,還傻乎乎地照做,抬得极其利索。
大片白中透粉闯进眼底,那股热度从眼球沸腾,蔓延至五脏六腑,尤其是腹部灼烧得厉害,還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哐的一声,瓦片又被揭开两片。
苍鹤与谢玄英同时对视一眼,快速挪开,二人放下手中瓦片,继续专注瞧着下方动静。
谢玄英的手并不是精致的类型,但是很长,骨骼感也很强,也许是因为从小做粗活,手上遍布粗茧。
指尖抵在其中,骨节在入口戛然而止,剩下来的那截指节在微微摆动。
好小……
谢玄英鼻尖一热,顾不得擦,只是随便用袖子捂住鼻子,怕耽误自己漏看什么,又将脑袋往下低了低,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去。
這小太子真是邪门,怎么连這裡都是粉粉的。
越是看,他喉间滚动的频率越快,因为长久沒闭眼眼睛酸痛,鼻腔热血還在流。
直到有一部分鼻血差点滴进透光区域,他才慌张起身,胡乱擦了擦,把半张脸擦得乱七八糟。
谢玄英带着满脸污血,脊背挺直,好似方才的事完全发生,丢下一句告辞的话便先行离开。
苍鹤沒有理他,而是继续专注低头。
等他确定谢玄英真正走远,他才慢慢动了动腿,他素来穿劲装,一点变化都会变得很明显。
耳边是小太子不断的哼唧声,他闭上眼,慢慢将手放了上去。
直至身上被擦干,虞清還在哭骂“等孤醒了,孤一定要治你的罪!”
花京时胆大包天,他說了数次停下,花京时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害他的被褥润透一片,根本无法入睡。
小太子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雪白薄被中只露出一個小脑袋,花京时将他抱得紧,瞧着那纤白透粉的手指捏住一角,精致红润的小脸慢慢抬起,雾蒙蒙的眼底满是怒火。
“你给孤等着!”小太子打了個哈欠,仍不忘放狠话警告对方。
一旁宫女偷偷瞧了他们一眼,恰好对上花京时温和却不失力道的目光,她马上将头低下,继续铺着被褥。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无声无息去。
等一切准备妥当,花京时将小太子放在榻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醒已经睡着的虞清。
他注视那截玉颈许久,還是无法忍耐,低头很克制地在上头吮了一口。
次日清晨,虞清醒来时寻不到花京时踪影,正欲发火时,珠帘被一只熟悉的手掀开,花京时端着瓷碗走来。
“殿下,您醒了?”
虞清瞪了他一眼,他也沒反应,而是取過勺子,朝他微微一笑,“今天京时给殿下做了鲜虾芙蓉粥,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孤不喜歡喝粥。”虞清冷道。
小太子虽是如此說的,但他還是過来瞧了一眼,看上去卖相不错,他张开嘴巴,花京时马上将一勺粥吹凉,喂了进去。
虞清双目发光,好好吃!
他不曾想到,花京时厨艺竟如此出挑,竟将御膳房的厨子皆比了下去。
方才還怒气冲冲的小太子,如今乖乖坐在那儿吃粥,他的吃相极其斯文,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红唇被粥润得湿漉漉,有时舌尖舔過白玉勺,還会留下一道水痕。
花京时坐在一旁专注地喂粥,二人亲昵无间的行为让宫人心领神会,望见小太子颈侧吻痕时,相互交换了個眼神。
虞清用完早膳便往沉心阁赶,中午是最热的時間段,他必须待在冷泉边上。
微生银似是等待他许久,在他来前,便在沉心阁门后等候,见到他来,那张冰冷的脸如冬雪融化,染上淡淡柔意。
命理课很无聊,虞清并沒有兴趣,故而倒在那儿昏昏欲睡。
微生银也沒将他喊醒,而是推着小太子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对不擅长同人交流的微生银来說,這样的陪伴弥足珍贵,他低头瞧着小太子的雪白脸蛋,或许是做了美梦,小太子红唇微张,露出口腔内的一块深色。
像伤口。
微生银对男欢女爱一事并无涉猎,更不知晓接吻也会制造伤口,瞧见伤口的第一眼,他下意识去想,究竟是谁這么大胆,竟敢伤害太子殿下?
他伸手按住下唇中央,将唇瓣往下拨弄,红润的口腔内壁与雪白齿关彻底暴露,深色痕迹也愈发扎眼。
他看清楚了,是咬痕。
难以言喻的怒火涌上心头,他的动作都不由重了几分,他打开小太子的嘴唇,弯下腰,试图将那枚伤口看得更清楚。
指尖无法避免染上甜腻味道,微生银怔怔低头看着那抹盈润光泽,低头仔细嗅着、吻着,神情痴迷,似着了魔。
熟睡的虞清睫毛轻颤,眉尖蹙蹙,显然又是不开心了,可惜他睡得正深,不知晓自己受了欺负。
他侧過一点脑袋,露出颈侧一枚新鲜暧昧的痕迹。
吻痕是反复吮吻叠加得出来的印记,光是瞧着都能想象出当时此人是如何沉迷其中,又是如何像疯狗一样不知满足。
如烟雾缥缈的烟灰色眼眸中逐渐染上热度,微生银盯着那块吻痕,心脏发紧,心跳狂烈,裡头似困了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指使他将這块痕迹覆盖掉。
這個大胆的想法刚一冒出,便迅速得到微生银认可,他毫不犹豫捏住那块皮肉,欲躬身咬下,覆盖這块痕迹。
像野蛮的猛兽占有自己的领地,用直接的方式打上标记。
可惜沒等他实施,一道清冷且不失力道的声音淡淡传来“大祭司。”
微生银快速将虞清的领口翻好,遮住那枚吻痕,才抬起头望向来人。
是丞相。
仇止若乃当朝太子的舅舅,家中世代忠臣,家风极严,同时他性情高雅,风光霁月,有着君子之美名。
他相貌端正俊美,鼻若悬胆,身上是朝服,黑发与紫袍随风飘逸,平淡眼眸中暗藏清冽锋芒。
仇止若看向微生银,更准确来說,是看向他怀中的太子殿下“殿下近日贪图玩乐,疏于学业,落下许多课程,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接太子殿下离开。”
微生银沉默许久,摇摇头“殿下在睡觉,等他醒了,丞相大人再来接吧。”
仇止若只是跟微生银客气一下,微生银话音刚落,他便迈着步子往前,弯身伸臂,准备直接从微生银手中抢人。
微生银虽不擅长人情世故,但也不想就這么交出虞清,况且虞清正在睡觉,他们不该打扰他。
受到阻力的仇止若冷冷刮了微生银一眼,他只不過一段時間沒有盯着太子,太子便成日玩乐,竟還将京朝质子带回东宫,简直胡闹
堂堂太子殿下,怎能每天与男人厮混?日后如何继承大统?
微生银不肯放人,仇止若同样步步紧逼,二人你来我回下,尽管克制了力道,還是将小太子弄醒。
小太子脾气差,起床气更是严重,他连来人是谁都沒瞧见,扬起手臂便是狠狠一耳光。
随后他翘起了点眼睫,凶凶抬眼,对方整個人脸被打偏過去,僵硬片刻,才慢慢将脸转回。
這是一张雅致端正的脸,不過此刻眼中带着严厉苛责,虞清仅是被看了一眼,便吓得抖了抖肩膀。
怎么是他舅舅!
小太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舅舅。
虞清刚来那段時間,天天被仇止若拉着上课,练习射箭、马术……不過他不擅长這些,每次开溜,每次被抓,然后被惩罚。
前段時間边疆战事告急,仇止若暂时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才得以喘息。
原以为仇止若会发火,沒料到仇止若只是平静地看着微生银“大祭司,你先离开吧,我有事要跟太子殿下商量。”
从前气焰嚣张的太子殿下,见了丞相大人后跟拔了指甲的小猫似的,乖乖低头不语。
微生银欲言又止,却還是离开了。
冷泉边上只余下二人,仇止若眉眼舒缓,无奈道“過来。”
虞清不情不愿地過来,在仇止若平淡的目光下,乖乖趴在他的腿上。
他小脸郁闷得不行,为什么仇止若偏偏是他舅舅呢?他素来对亲人很有包容性,换言之,如果是关系亲密的亲人话,稍微对他严厉一些,也是沒有关系的。
刚這么想着,虞清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刚要扭头瞧,啪的一声,他整個人都要弹起来。
仇止若原本只是想吓吓虞清,可沒料到他看见原本粉嫩的细小区域色泽变深,虽被打扫得很干净,仍能看出被過度使用的痕迹。
雪团似的肌肤上布着几個印子,像指痕。
清高冷傲的丞相大人当即克制不住怒火,他像发现妻子偷情的丈夫那般愤怒,狠狠抬手拍了下去。
小太子睁大眼“你敢打孤?!”
“打不得嗎?”仇止若冷冷道,清冷目光落在扎眼的指印上,“谁干的?”
到底是哪個不长眼的人,竟趁他不注意,偷偷碰了他的太子。
“仇止若,你敢打孤!呀唔——”
“太子殿下,臣是您的舅舅。”仇止若见他咬死不說,下意识以为他在维护某個情人,语气也变得很冷。
“……那也不能打孤!”
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些哭腔,仇止若心又软了,低头瞧着那块巴掌印,发现已经完全覆盖住那块指痕,心情稍微好转。
仇止若慢慢揉着那块微红区域,又将眼睛湿润的小太子捞起,指腹碾去他眼角碎泪“娇气。這都受不了,日后如何继承大统。”
“那也不能打孤這……這裡!”虞清都要怀疑仇止若是不是有病。
宫人都說了,丞相原本对太子不抱任何希望,甚至他曾劝過皇帝再生一個皇子。
故而原身也很讨厌這個舅舅,二人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虞清来到這裡之后,仇止若三天两头找上门,非要和他聊兵法,教他射箭。
娇气的他当然不肯,反对的次数多了,仇止若也开始想办法治他,一次无意间,仇止若发现他异常好面子,便想到了這個“好办法”。
小太子瞪人时眼睛水汪汪一片,小巧鼻尖浮出点粉,看起来精致异常。
仇止若忍住笑意,放轻声音哄道“那下次打手心好不好?”
“不好!”
虞清又凶凶瞪他,“手心也不准。”
小太子发现舅舅现在心情不错,蹬鼻子上脸,觉得這個姿势不舒服,调整坐姿坐在男人怀裡。
可方才的挨打毕竟是实打实的,坐下时伤口被压到,他唔啊一声,小肩膀都跟着往上抬了抬。
仇止若因這道声音身体微僵,而這时想要隐藏已经来不及了。
小太子倏然睁大眼,低下头瞧了一眼,仇止若俊容薄红,又让小太子轻哼一声“你确定你是站在舅舅的立场教训孤?”
仇止若不语,薄唇绷成一道危险的线。
得不到回答,虞清也不生气,而是跪站在仇止若身上,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湿热的鼻息如雷落在仇止若耳边。
“孤怎么觉得,丞相大人是在满足私心,故意想看孤哭呢?”
仇止若刚欲反驳,小太子慢條斯理地用膝盖一下下碾着罪证,他迅速抬眼,小太子正笑得漫不经心。
“是不是呀,丞相大人。”
恶劣的神情,戏弄的语气。
本该是惹人厌恶的画面,却无端勾起人的念想,让一切愈演愈烈。
“是。”
仇止若到底是见過大场面的,沒有因此而怯场,他神情清冷依旧,气场冷静,除了微红的耳廓,一切表现都很镇定自若,叫人看不出错处。
“太子殿下要如何?治臣的罪嗎?”
不過是小孩子的玩闹,他奉陪到底。
仇止若的脸被慢慢捧起,他们鼻尖相抵,靠得很近。
“怎么会呢?”
小太子故意蹭着男人鼻尖,体会到对方呼吸错乱,嘴角挑起一個恶作剧的弧度。
“丞相大人很诚实,孤喜歡诚实的孩子。而乖孩子在孤這裡,是有奖励的。”
小太子怕热,穿得单薄,纤白手指穿梭在腰间,慢慢将自己解开。
他起身,慢慢坐回地面,双手撑在身后,施舍般开口。
“爬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