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一個人,看什么呢
季清抓住老太太的手一拉,老太太整個人就被丢出了门外。
“干啥呢,這是干啥呢!”村支书赶来,扶住了差点跌倒的老太太。
方才队长来的时候,季清就让队长派人去叫村委会的人,村支书一听是季清让来叫的,顿时一個头两個大,老太太跑到山根打孩子的事已经传开了,村支书知道,季清肯定是来讨公道的。
哎!
陈家這一家子,就不能消停点嘛!
季清站在堂屋的门槛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圈人,掷地有声地說:“這是陈青岩的房子,今天我要收回這個房子,陈家的老大、陈家老太太,都给我搬出去,不许在這房子裡住。”
老太太气得打摆子,“老二呢,這個不孝子呢,還沒见過把爹娘往外赶的,把他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问他,管不管他這個儿媳妇,无法无天了還!”
“陈青岩不会来的。”季清朝队长看了眼,“你把必旺打的浑身是伤,陈青岩這会正抱着必旺让余大夫治病呢。”
队长轻咳一声,证明:“沒错,必旺身上确实很多伤。有些是打的,有些是掐的。”
此话一出,连村支书都皱着眉头向老太太看去。
对一個三岁小娃,下這么狠的手?
老太太看大家都瞅她,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沒法活了啊,沒活路了,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降個雷劈死我啊!”
季清对這一套說辞早已经免疫,她翻了個白眼,进堂屋把老太太摆在桌上的一堆茶缸子茶叶罐子镜子等等一股脑抱进怀裡,走到院子裡丢给哭喊的老太太。
“這裡是我家,要哭出去哭。”
“啊!”老太太发疯一样朝着季清扑過去,被其他人拉住,她一脸青筋地怒吼,“你杀死我好了,你杀死我吧!”
村支书为难地看着季清,劝道:“青岩媳妇,咱们做事不要這么绝,就算這房子是你们的,你们也得养老啊。”
季清冷笑:“這话說的也沒错,那就把老大家的东西丢出去吧,陈青岩和老大只是兄弟而已,沒必要让他白白住着,而且,老太太三個儿子,我們养四個月,剩下的時間,她不能住在這裡,要搬出去找老大和他的老三。”
村支书警惕地看着季清,這女人,怎么脑瓜子這么灵,堵得他都沒话說。
关键是,她說的這话挑不出毛病!
“三個儿子轮流养老,合情合理,沒什么問題。”意识到自己争不過季清,村支书不再徇私,实话实說。
老太太听得人都傻了,老三,也就是她的东东,人都要被送劳改农场去呢,她上哪儿找着养老去!
她不能搬走,绝对不能搬走。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搬走的。”老太太也不哭了,瞪着眼睛与季清对峙,“以前的事就算了,钱我也不跟你要了,這房子,我是一定要住的!”
沒了房子,她的东东到时候连媳妇都娶不上!
“呵,我看你终于知道,陈青岩平日裡有多老实了吧。他那么良善敦厚,你们就踩着他的头,欺负他的媳妇孩子,拿着他的血汗钱乱花。”
季清說完,顿了下,才看向村支书,“我可以让她住,以后都不会赶她走,前提是她不再对我的孩子们动手,不再找陈青岩麻烦。”
村支书看季清退让了一步,很是欣慰:“好!”
季清看着坐在地上一脸不服气的老太太,直截了当道:“口說无凭,写個承诺书吧。以后我和陈青岩還是会养老,每月老大给多少钱,我們就给多少钱,米面油和钱,不会少了二老。但若是他们再跑来干擾我們的生活,他们就从這院房子裡出去,我們跟陈家彻底断绝关系。”
“我看行。”村支书拉着老太太起来,“陈老太,你不用搬走了。”
很快,村支书就叫人写好了承诺书,让季清和老太太指头上抹红泥,在承诺书上按上手印。
老太太這回是真蔫了,陈青岩一直沒出现,她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知道這肯定也是陈青岩的意思。
她再闹事,以后他就不给她养老了。
不孝子!
……
余大夫家。
必旺手背上扎着针,陈青岩把他放在炕上,小声地哼着歌哄着,他哭了一会累了,攥着小拳头闭着眼睛睡着了。
家旺站在火炉前,胆怯地看着陈青岩。
他這会冷静下来了,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思索在此情此景之下,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想了一会儿,他出声认错:“我错了,爹。”
陈青岩瞥了家旺一眼,沒表态。
家旺捏着手指,小声說:“有爹在,真好。”
陈青岩:“嗯?”
家旺:“去年三月份,倒春寒的时候,必旺着了凉发了高烧,娘要送必旺看大夫,奶不给送。当时必旺人都烧傻了,嘴裡說胡话,差点沒救下来。”
陈青岩:“……”
家旺:“娘当时也发烧了,奶說是娘传染给必旺的,不让娘接触必旺,把必旺关在堂屋裡,娘气得直哭,嗓子都哭哑了。”
陈青岩:“……后来呢?”
家旺叹气:“后来,娘来找了余大夫,让余大夫去家裡给必旺看病,后面奶为了這個事,把娘骂了几個月,說娘沒事找事,娇气得很。”
正巧余大夫走进屋子,听到家旺叙述過去的事情,也道:“這事儿我记得呢,我去的时候,小孩都烧到三十九度了,摸着都烫手!”
陈青岩看着喝茶的余大夫,真诚道:“谢谢。”
余大夫摆摆手:“谢什么,我就是干這個的,都是我该做的。說到這個,以后要给村裡人普及這方面的知识呢,生病了赶紧看大夫,早看早好,不能拖着。”
陈青岩点点头,表示赞同。
心裡却想着,若必旺是陈向东,或者是陈向东的娃,老太太应该不会拖着不给看病,以至于高烧到三十九度吧。
必旺打完吊针,陈青岩背着必旺回了家。
屋子已经被收拾整齐,火炉上烧着热水,他把睡熟的必旺放在炕上,盖上被子,季清递過来一张纸。
他接過一看,是承诺书。
季清說:“总共三份,老太太一份,我一份,村委会一份。”
“你收着吧。”陈青岩看完,递還给季清,“有了這份承诺书,以后应该不会再出這样的事情了。”
但愿。
吃過晚饭,季清催促几個孩子洗漱完上炕,不见陈青岩,她出门找了一圈,发现陈青岩坐在家门外的地裡的一块石头上。
他就坐在那裡,看着远处的山,一动不动。
季清看着陈青岩的背影,咬住下唇。
她想起前世母亲跟她說的,原主奶奶的丈夫去世得早,是得病走的。之前她对這個信息沒有任何感觉,甚至都沒想起来。
可這一刻,她看着陈青岩寂寞又失落的背影,心突然针扎一样地疼,前世,陈青岩肯定是被這一家人给拖垮的吧。
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地挣钱,到头来,一家子吸血鬼不仅不感恩,還嫌他给的少。儿子女儿都长歪,媳妇也說不上几句话,长期处在這样的环境下,不生病才怪。
她甚至觉得,前世陈青岩就是被累死的。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来了,她看得到他的付出,心疼他的不易,她不会让他一個人承担那么多,不会让孩子们长歪,不会让他累到得病。
她会和他一起承担。
陈青岩听到脚步声,正要扭头,突然,一双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后背,陷入一個温热的怀抱中。
“你一個人,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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