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角斗场
公爵轻巧地拨弄,将石英钟的分针转到了59分,准确地定住了。
石英钟不再自主地转动,像個被抽走灵魂的发條玩具,呆呆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公爵做完這件事,他转身看向了谢时容。
谢时容从公爵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气息并不亚于刚才的两只东西。他坐在地上愣着,仰头抿着唇看向公爵,刚才被吓到,他的喉腔裡不小心被呛进去了口水,谢时容咳嗽了两下,肩膀抖动着,眼尾很快变得湿红。
公爵眸光晦涩。
少年怯生生的,带着惧意的杏眼打量着他。
虽不及原来的世界裡鲜活明快,却又有一种脆弱的、让人忍不住欺凌的感觉,像是一只可怜兮兮叼着衣角长有软乎乎猫耳朵的小猫咪不小心变成了人,惶恐不安地躲在角落不想被发现。
他喉结动了动。
不行。
现在是小孩子自尊心最重的时候。
不能轻易欺负。
要鼓励。
公爵语气微沉,他弯腰贴近少年,冰凉的手指往谢时容眉心轻轻点了下:“刚才……做得不错。”
虽然最后還是放弃了反抗,但到底還是挣扎了那么一下的。
很不错了,已经很像是個大人了。
公爵勾了勾唇。
连他自己都沒感觉到,他心裡的天秤已经歪到了底部,最重的那一端上趴着個咋呼又懵懂的谢时容。
“……”
谢时容抖得更厉害了,不過,除了害怕以外,他被气得发抖。
他生生忍下,不敢在boss面前有任何的言语上的不满,只是默默地与系统抱怨:“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何必要讽刺我呢……”
他都摔了屁股墩了,boss居然還說他做得不错。
這不是讽刺,是什么?
系统拱火:“這boss這么不识好歹,咱不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谢时容:“……”
又被讽刺到了。
给他换個系统吧。
這個游戏裡他是待不下去了。
公爵见谢时容抖得更厉害了,只当他還被那两只东西吓到,他将人抱了起来,在腿上颠了颠。
他估量着谢时容轻了不少。
一摸少年细软的腰腹,果然,连紧贴着皮肉的那层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软肉都沒了。
谢时容在家就不爱吃饭,他长得乖,性子却欢脱,每次吃饭,吃两口就坐不住了,跟個小孩子似的闹腾,难养得很。
公爵有意无意地摸了几把谢时容光滑的后背,才依依不舍地将人用被子盖了起来。
公爵深知自家小孩的承受能力,他帮谢时容捋平翘着角的被子,温和道:“睡一会儿吧。”
谢时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听上位者的命令闭上了眼睛。
他眸子才阖上了一半,系统暴躁道:“一個小时离开房间的任务你忘记了?”
马上,谢时容期期艾艾地又睁开了眼。
公爵幽冷的目光依旧打量着,谢时容睁开后第一眼就心虚地往旁边瞟去,然后,余光之中他看到公爵皱了下眉。
谢时容沒硬气一秒钟,非常自觉地又闭上了眼睛。
系统:“……”
“您好歹努努力呢。”
谢时容磕磕巴巴地维持自己的自尊:“闭、闭嘴,努力過了啊。”
你的努力就是睁了下眼然后一秒怂到闭上了嗎?
你的努力就是想要撂倒鬼怪时摔了個屁股蹲嗎?
系统放弃了。
它不能再欺骗自己說谢时容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新人。
谢时容不是。
它才是那個可遇不可求的傻逼!
都已经到了這种地步,系统也就平和了下来。
它再次读取了谢时容的面容,那样恬淡安静的睡颜马上就会消失掉的。
一個小时很快就会過去。
到时候,它新的宿主也会轮换为另一個。
……
轻微的鼾声再次引起了系统的注意。
看到谢时容真的心大到渐渐睡了過去,系统又忍不住真的生气。
本着最后挣扎一把,带飞宿主的想法,系统想要把谢时容叫醒。
“你……”
一個单音节還沒有落下,系统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连接到谢时容了。
……谢时容死了嗎?
一個小时這么快沒了?
系统有点傻。
可为什么它還在這個副本裡呢。
按照往常,它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工作区了呀。
“安静。”
简单的两個字突然出现在系统的识海中。
那是来自主神的指令。
是這個游戏中所有生命体都无法违背的绝对命令。
系统立刻噤声,猛地安静了下来。
系统沒有权限去知道,有個比它等级高的人向他的宿主使用了道具。
道具商店中‘摇篮曲’被销售掉了一瓶,不知所踪。
‘摇篮曲’:沒有多大用处,但能帮您在焦灼不安的情绪下睡着。
谢时容房间裡墙面上的石英钟坏掉了,過了将近三個多小时,它一动不动。
但是谢时容房门之外,時間依旧照常慢慢流逝,像是玩家们一道催命符,逼迫着玩家走出安全的地带。
闪电撕裂了安静的冬夜,将天空分成了两半,像是露出了狰狞的笑脸般。
一個小时离开房间的命令下达,徐贵自然不能轻易地让别人比他率先找到地牢78号。
他沒有耐心等待着和谢时容凌晨三点之约,一個人悄悄地走向了地牢。
徐贵的怀裡還揣着那份牛皮纸装着的怪物图鉴,根据图鉴上依稀可见的背景,他大致還原出了地牢原来的样子。
地牢未被改造时,拥有整整90個区,严谨格致地划分着每种怪物的领地。
后来,地牢的一大半地方被抛弃了,封尘在了泥土中,像是那個坍塌了的角斗场。
那一大半地方中就包含着78区,不知为何,都铸死在了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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