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鹰击长空①⑦
许凌霄的這句话,直接给程舟言他们打开了一個新的思路,通過增加维修口的覆盖率,能更直接地对飞机进行检修,而不是拉一堆的延长线,除了增大出错率,沒有任何用处。
這时,许凌霄走到发动机的外舱处,指尖画了一個圈:“如果更换发动机,必须拆下机身和垂尾,這個作业人数和時間是多少?”
旁边的技工脱口接了句:“4個人,至少同时作业7個小时。”
许凌霄眉头微蹙:“但西方的技术,可以做到20分钟内,完成发动机更换。這是二代机和三代机的区别,虽然战机内部变得更复杂了,但他们的维护操作却更简单了。所以,這個地方,必须增加维修口盖和快卸口盖。”
程舟言拿過工具和图纸,内心兴奋又激动:“就算不能达到20分钟内,但只要能缩短维修時間和提高准确率,我觉得,可以一试!”
黄工总算是看到希望了,点头道:“好!咱们先不修,今天内把出错率最高的部件排出来,然后计划如何分布增加的维修口!”
程舟言转头朝许凌霄道:“你這丫头好有主意!60~80,亏你敢說!”
许凌霄眨了下眼睛,道:“程叔,如果你同意让我一起来修飞机,我觉得,還能修得更快。”
听到她這话,黄工的笑声直接在這空旷的工厂回响:“好!修飞机的事,你得问我!程舟言可只管设计,哪裡知道我們的苦噢!”
程舟言脸上略带苦笑,把许凌霄带出来后,才說道:“程叔是信任你的,但数据理论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
许凌霄点了点头:“所以我既要学造飞机,也要能开飞机。我要尽我所能,保护试飞员的生命。”
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程舟言第一次生出“后继有人”的念头来,他拍了拍许凌霄的肩膀。郑重道:“好,這些飞机什么时候能飞,什么时候能装备部队,就看這個方法能不能行得通了。”
许凌霄坚定道:“保证完成任务。”
這几天,因为许凌霄的新建议,程舟言带领的设计团队对新型战机的想法也有了突破,从设计开始就先合理安排了维修口盖。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程舟言头也不抬,沒等他說一句“請进”,這门外就鼓进来了一股风。
瞬间把他桌上的图纸都掀了起来,程舟言忙乱地抬手按住,另有吹到地上的,他沒来得及捡,就见一双硬挺皮靴走了近来,弯身替他拾起了设计稿。
程舟言的视线随着這人直起身而往上一抬,待看清他的面容时,瞳孔忽地亮起了光,上前用力抱住,激动道:“你可算回来了!”
——
程少微到工厂的时候,就看到一個身穿灰色工装衣的纤细身影,正穿梭在巨型飞机四周,袖子利落地卷在手肘处,小臂因为用力而显得线條微微起伏,饱满洁白的额头上渗着汗珠子,将她几缕碎发黏在了脸颊。
发动机转动的巨响下,她的目光裡丝毫沒有惊吓和瑟缩,反而检查得越发仔细,认真。
程少微沒见過這样的许凌霄,更沒见過這样的女孩。
“程长官。”
大伙看到程少微进来,都打了声招呼。
“飞机什么时候能试飞?”
他說着,也走进了机舱开始检查,眼角的余光裡,都是动作利落操作工具的许凌霄,而一旁的技工都任劳任怨地给她掌作业灯。
“明天。”
程少微转眸,回答他的人是许凌霄。
他双手扶腰,站在她身后,接過她递出来的工具:“這可不是你說的算。”
许凌霄:“当然,等今晚過后,你可以先试试飞机,滑行沒問題,再申請试飞。”
這时,一旁的技工无声地朝程少微竖起了個大拇指。
“黄工,给我电焊机。”
“這個太危险了,我让其他技工……”
许凌霄摇了摇头,眼神沉静:“這個地方精度要求高,我来。”
旁边的技工听了都一愣愣的,這個小姑娘凭什么口气這么大!
直到她把电焊机拿在手裡,一脚踩在铁舷上稳定,脸上戴了墨镜,众人看不清她神情,等电焊的火光四溢,大家不由都站远了去。
“這飞机是什么問題?”
忽然,人群身后有道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待看见這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时,俱都愣在了原地。
唯独许凌霄還在作业,语气冷静地回复道:“检修到水平涡扇轴承不稳定,這种情况,极易造成高空停车。”
高空停车,是所有飞机的致命問題,汽车开到一半死火,還能停在路边下车检修,飞机的发动机一旦不干了,那就是直接坠机。
然而這种情况程少微遇见過不少次,因为很多试验地面无法进行,只有在试飞员上天才能看出来,而有时候,他指出是发动机的問題,设计师還会不信。
他忽然明白,许凌霄明明在设计飞机上极具天赋,为什么還想当试飞员。
也许,一個身体跟心理素质极佳的研发师,也可以是一個优秀的飞行员。
火花突然四溢得更大,大家脚步都不敢靠近许凌霄,等她收回了手,說了句:“好了。”
黄工立马道:“启动测试。”
這时,许凌霄摘下墨镜,将电焊机也收了起来,技工提醒她等等再卸装备:“這還沒测试通過呢。”
许凌霄摘下手套,二代机内部结构虽然問題很多,但相对后代的飞机還是比较简单,只要摸透了设计,维修起来并不难。
“這不是娘胎裡的問題,是之前飞行磨损导致,問題不大。”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呆滞在原地,许凌霄逋一转身,眼前就堵了道身影,她皱了皱眉,抬头,目光却一时怔愣。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
“发动机,启动正常!”
技工的這声通报,沒让许凌霄有多高兴,她抿了抿嘴,才对那张黑脸道了声:“爸……”
這下,一旁高兴的同志,都不敢欢呼了,察言观色的他们发现,许延之的表情并不很高兴。
一旁的程舟言则显得温文儒雅多了:“凌霄,先跟你爸爸回家。”
许凌霄摇了摇头,一点不为强权压迫的样子:“我還沒修完,今晚都得待在這。”
许延之生得一脸不怒自威,加之气场迫人,以前当飞行员,试飞员的时候,又练了一身胆,组织安排他去当航校院长,那简直是,光站在那裡,新兵蛋子全都立住不敢动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谁敢忤逆许延之,那就是他的女儿——许凌霄,亲生的。
說完,她喝了口水,又继续埋头修理工作。
一旁的程舟言脸上是欣慰的,只是一对上许延之的脸色,就僵住了,旋即嘿嘿笑道:“你今晚来,不就是催我們尽快交付飞机嗎?你看,這都得加班加点,你就别添乱了。”
添乱?!
许延之双手背在身后:“說得好像谁不会修一样,你拉谁過来帮忙我管不着,但是這批飞机,一周内,必须给個实质进度。”
說着,目光一扫,就看到许凌霄旁边站着的身影,皱了皱眉:“程少微,你怎么回事,让你来修飞机了嗎!给我出来。”
這时,许凌霄抬眸看了眼程少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声說了句:“我爸拿捏不了我,找你出气了。”
程少微在程舟言那儿不是亲儿子,但在许延之那儿,可真是亲儿子,在航校的时候,所受之关注度,令全校乍舌,他的训练永远是别人的两倍,办不到就一直训下去,直接把他逼成了优秀毕业生,是所有合格飞行员中,万裡挑一的试飞员。
所以,对于他,院裡不說,其实都宝贝着。
“這批飞机,暂时不用你试飞。”
许延之一句话,直接让程少微愣在原地。
青年神色倔强:“理由。”
“這是安排,你只需服从。”
程少微沉了沉气,目光冷冷撇向一边:“這裡十几架飞机,院裡只有四個试飞员,你选谁?”
“他们都比你有经验。”
许延之的话不容置喙。
“是不是上次飞行事故发生后,你们不信任我?”
提到這事,许延之脸色就爆发了:“程少微,当时你违反塔台指令,拒绝弃机跳伞,后面结果确实处理得很好,但稍有不慎,你就是拿命在赌!你把国家利益放在哪裡!”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如果我弃机,那飞机裡的飞行数据就会全部葬身火海,這架新式战机,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這個飞行院裡,多少人为它熬白了头,我不能放弃!”
青年梗着脖子看向许延之。
突然,程少微衣领被人紧紧攥住:“我告诉你,程少微,這架飞机毁一百次,那就重造101次!如果,试飞员在上面沒了,那它就有可能永远沒有第101次!我說的国家利益,不是飞机,是你啊!要培养一個飞行员的花费,是跟他体重等称的黄金,而要培养一個试飞员,比這黄金,還要高!”
說罢,许延之将他推向一边,這种不要命的兵,他见多了,光凭一腔为国牺牲的热血,是不够的!
程少微目光沉静地看着许延之:“老师,你說,他们都比我有经验,那谁不是从沒有经验开始?我要申請试飞。”
许延之直接不理他,擦身而過,往厂房裡去。
“老师,你现在进去,也带不走许凌霄。”
程少微的话自身后响起。
许延之侧身看他,两道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照映下,显得长而凛寒。
“她怎么突然要考航校?”
许延之的目光裡,带着些许审视,许凌霄說要考航校的時間,跟程少微到飞行院的日期差不多。
“您是她的父亲,应该比我清楚。”
许延之看着程少微倔强的眼神,青年意气,不磨不行。
于是,他从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折叠成方形的牛皮纸:“给她。”
许延之递给了学生。
程少微:“你自己给。”
许延之顿时火就来了,指着他道:“你别得寸进尺,再想也不会给你试飞!就這点心态,還开飞机!”
程少微拿過他手裡的东西,脸色冷静:“我会凭自己的本事,飞上天的。”
回到厂房后,许凌霄纤细的背影在作业灯下散发淡淡的光晕,程少微走近前,将掌心折成方块的牛皮纸递了過去。
许凌霄手裡還戴着手套,直接道:“你帮我拆了。”
程少微:“你爸让我拿进来给你的。”
许凌霄掀了個眼皮:“我爸刚才怎么不拿给我?”
程少微哼了声:“难为情吧。”
许凌霄抿嘴笑了笑,果然男人最懂男人:“拆了。”
程少微替她打开了牛皮纸,发现裡面躺着個红色的小布囊,這還包得挺严实,不過看样子应该蛮贵重。
果然,程少微从红布囊裡拿出了一條金色的细手链。
在光晕下,折射出明亮的色泽。
一個飞行员的培养,要花掉跟体重等称的黄金,這许延之养女儿,原来也這么费黄金啊。
待看清程少微拎着的這條手链时,许凌霄先是皱眉,紧接着才反应過来:“他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天她给许延之打电话时,好家伙语气還嫌弃得,沒想到回头给她送了這么份大礼。
许凌霄左右看了下,道:“你帮我收一下,我身上穿了工服,不方便。”
“生日快乐。”
程少微对她說了句。
“這也是我爸让你跟我說的?”
“生日快乐,”程少微笑了笑:“這句是我說的。”
许凌霄不由也笑了声,眉眼比冷脸时柔美灵动:“只要你开着這架飞机上天,能人机无事,那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
听到這话,程少微眼裡闪過一丝黯淡,旋即,恢复了平静:“你爸不让我飞。”
许凌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许延之取消了你的试飞资格?”
程少微:“所以我今晚能跟你一起修飞机了。”
许凌霄打住他的手,想了想:“這裡除了许延之,谁還有资格决定试飞组成员?”
程少微答道:“程舟言。”
许凌霄眉梢微挑。
程少微在程舟言那儿不是亲儿子,但许凌霄,可是被他当作掌上明珠来宝贝的。
许凌霄觉得,许延之能临时取消程少微的试飞资格,以后也会把這招使在她身上。
如果是客观情况,命令需要服从,但决策可以争取,程少微的飞行技术是顶好的,而且這架飞机修理时,他也有参与,他是最熟悉的试飞员了。
但這事,她不能直接去找程舟言。
于是,许凌霄挪到黄工身边。
“师傅,你觉得,程少微怎么样?”
黄工正在看图纸,让许凌霄這一“闲聊”,脸上浮笑:“那可当然是個大好青年啦!我們院裡男女老少,都喜歡得紧!”
“但是,我爸這一来,本来說好的,程少微试飞修理后的飞机,他直接把人名给除了。”
“啊?!”
黄工一脸震惊:“這、這么突然?!”
许凌霄一脸黯淡:“不知道是不是,程少微做了什么事,惹我爸不高兴了,反正就這样了……”
黄工脸色一沉,把图纸卷了卷:“這事,程总师知道嗎?”
许凌霄摇了摇头。
“我找他问问,看這個试飞员怎么调整吧。”
听到這话,许凌霄补了句:“這调整谁都不合适吧,程少微是程总师的儿子,他不上,换谁家儿子上啊?”
這话一出,黄工心裡叹了声,指着许凌霄道:“你啊,难怪程舟言把你当亲闺女。”
程舟言为了避嫌,对程少微就是上下级关系,很多时候,程少微都直呼他大名。所以许凌霄也算是看清了這一点吧。
如果最后决定真把程少微换下来,至少也争取過了。
這时,程少微正在机舱检查飞机,许凌霄回来后,跟他說了句:“我尽力了。”
程少微淡定道:“放心吧,你修的第一架飞机,我会飞的。”
许凌霄愣了愣,对上程少微的眼睛:“我也不是怕沒人敢飞……”
程少微坐在裡面,朝她笑了笑:“我也不是。”
许凌霄低下头,继续修机身,這一夜,工厂灯火通明,因为许延之的突然来到,让大家的工作进度更为紧迫。
而黄工去找了趟程舟言后,也不知道他们說了什么,第二天,程少微就接到通知,作为试飞员,驾驶战-7,完成空中测试科目。
修理厂裡,许凌霄听了,忍不住道:“還是你爸能对付我爸。”
程少微淡定道:“避嫌罢了。”
下午三点,各作业项目已经准备完毕,一旁的黄工看了眼天气,秋天的太阳沒那么猛,大地被阳光晒過,反而多了层暖意,舒舒服服的。
“小霄啊,要是這次试飞成功,咱们這飞机的修理技术,那真是迈上新台阶了!”
此时许凌霄和黄工待在指挥塔裡,而不远处站着的是许延之和程舟言,他们两人脸色同样沉凝地看着走向飞机的程少微,青年英姿挺拔,就像高地裡的葱,年轻,帅气。
“這回他高兴了?”
许延之哼了声,朝一旁的程舟言道。
“這次试飞,除了他,选谁都不合适。”
“他有技术,脾气可不好。”
听到這话,程舟言笑了:“程少微的脾气,在你面前,可不见得多差。”
许延之:“希望他明白,命,比飞机重要。”
程舟言看向已经阖上盖的机舱,道:“這架飞机,程少微就是拼了命,也得给我飞回来。”
指挥台裡的指挥员戴上了耳麦,随时与空中的试飞员联系,随着歼击机缓缓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肉眼可见地提升。
程少微就像往常执行普通任务时一样,从容地推动油门杆,飞机很快就向万米高空爬升。
战-7的试飞项目包括十几类,程少微今天要做的科目是——低空大表速。
這是全世界范围内的一级风险科目,大速度极易引发颤振,许凌霄看過资料记载,一旦突发事故,飞机从出现颤振,到空中解体,只有短短的2秒钟。
万一空中遇险,试飞员根本沒有逃生可能,因为高速中,安全座舱弹出的速度远小于飞机飞行速度,在弹出瞬间,只会被迅疾扑来的垂直尾翼撞得粉身碎骨。
而這,才是许延之不让程少微进行今天试飞的原因。
风险太大了,而且试飞的還是一辆定型后生产有問題的歼击机。
在许延之心裡,程少微這把好刀,是要用在新机的首飞定型中。
但這次试飞对工厂,和许凌霄却很重要,它直接决定了,飞机的维修和改进是否有用。
实践,才是检验飞机的唯一标准。
如果飞机能承受的速度越快,就证明,它的结构强度和振动特性是非常可靠的,這也是飞机能否出厂装备的绝对必要参数。
此时,指挥台响应,战-7已经飞到了万米高空,准备进行低空大表速试验。
在一万米以下的低空中,大气层稠密,飞机速度越快,飞机与空气的摩擦作用越强,机身所要承受的压力就越大,這些无数块金属片铆接而成的机身,在大气流的高速碾压下,许凌霄仿佛看到了,环行于机身的高速气流,将蒙皮分块翘起,压向双翼。
速度,是战斗机最重要的战术指标之一,它决定了战斗机的攻击性——
“开始进行低空大表速试验。”
指挥员一转报,站在一旁的程舟言和许延之脸色都跟石塑一样冷硬。
“油门杆推到最大档位,全力加速向下俯冲。”
许凌霄走出指挥台,抬头望天,只见一道闪电飞驰而下,从澄蓝的苍穹笔直地劈向大地!
此时机舱内,程少微被巨大速度值下空气产生的巨大压力死死压向座椅后背,仿佛有无数把刀撕扯着他全身肌肉,他拼力紧咬牙关,闭拢嘴唇,眼睛紧紧盯着高度和速度显示表,它们已经在强烈的震动下变得模糊不清!
嗡鸣声割得他耳膜剧痛,在飞机与气流嘶吼的巨大轰鸣声中,他继续将飞机的速度增大,油箱裡的燃油井喷一样向发动机灌入,疾速中仿佛穿越過声音之门,一瞬间——
万籁俱寂。
飞机的速度跨越了音障,进入超音速飞行。
显示屏上的速度数字在不停地向上跳跃,飞机速度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但他的飞行试验,還沒有停止。
而此时,地面指挥员报告:“飞机已达到试飞计划速度!”
這句话标志着飞机的低空大表速试验完成,但大家都沒有松气,所有人都知道,飞机试验的成功,只取决于试飞员是否能安全回到地面。
指挥员震惊道:“超過试飞计划速度,飞机距地不超過一千米!”
话音一落,许凌霄瞳孔地震,這样的速度,一旦控制不好,或者飞机发生故障,数秒之内,這只庞然大物就会像导弹一样直插地面!
突然,指挥台裡,许凌霄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她的听觉敏锐,可以从众多嘈杂中捕捉到诡异的响声,蓦地,她猛一回头,一道高大身影顷刻挡在了她的身前。
只听“哗啦”一声,指挥台连着的一片房子,窗户玻璃全部震碎!
许延之一把将许凌霄塞到桌子底下,转身走向通讯操作台,突然,手腕让人一拽,耳边一句:“爸!小心!”
许延之人称“许大胆”,却在這时候让女儿给护住了后背。
直接骂了句:“這個程少微,看我不收拾他!”
一旁的程舟言让警卫员护住,怒道:“他要是有命回来,以后别认我這個爹!”
许凌霄脑子裡想到刚才指挥员說的一千米距离,迅速像猫儿般窜出了指挥台——
“许凌霄!”
许延之沒抓住,让她跑向了机场。
飞机高度低到极限,俯冲时所产生的强大震荡波,将四周建筑的玻璃大面积击碎。
而就在飞机垂直落地的前一秒,机身肉眼可见的突然减速,然后迅速拉平,爬升——
许凌霄目光睁睁地看着這一流畅的变幻,紧接着,飞机宛如芭蕾舞者,在空中作了個漂亮的旋转。
机轮从机腹伸出,在轮胎与地面接触摩擦的瞬间,白烟乍起,战机安全着陆!
“破纪录了!破了战-7以往最大的飞行速度!”
這时,指挥台裡的指挥员看着传输的速度数据,惊叫道:“就在飞机收油门的前一秒,破纪录了!”
许凌霄第一次,心脏“砰砰砰”地跳,好像世界除了飞机的声音,就只剩下她的心跳声了。
如果程少微再晚一秒收油门,飞机就直接砸到地上,而如果他提早一秒收油门,飞机的低空大表速纪录,不可能突破!
试飞就像“摸电门”,飞行员知道那裡有电,就绝不会去摸,但如果是试飞员,不仅要去摸,還得知道,多大的电量,会死人。
就是在玩命。
此时飞机一停稳,地勤人员都冲了過去。
程少微抬起机舱盖,从舷梯上下来时,就听一旁的同志說了句:“好家伙,把玻璃全震碎了!”
他摘下护套,愣了愣,道:“抱歉……”
他這一說,地勤人员都笑了,有個愣头青道:“害!不就是百十件玻璃嗎!我保证,一周之内全部修好!”
许凌霄跑了過去,听见這句话时,也愣了:“长刘海?!”
让她一說,本身還围着程少微的几個青年回头看见许凌霄,一脸惊恐:“大哥!你怎么在這!”
“大哥?”
程少微面带疑惑地,看向少女。
然而,沒等他们故人叙旧和互相介绍,不远处的警卫员已经跑了過来,脸色焦急:“程长官,许院长和程总师說……說’你要是腿沒断,立马去见他们。”
众人:“……”
程少微眉眼淡笑,一副丝毫不畏惧强权的样子,反倒是一旁崇拜他的粉丝们,脸上的笑都变成了不安。
“這不是试验成功了嗎?许院长他们,這是什么话啊?”
這边研究人员已经开始将飞机的测试仪取了下来,黄工朝程少微道:“等你爸那边完事了,我再找你。”
這话說得,许凌霄都觉得后脊发凉。
程少微朝许凌霄招了招手:“你跟我一起去。”
毕竟有许凌霄在,程少微也许,能减少一点伤害。
“刚才指挥台的玻璃,差点震到他们身上了。”
程少微听了,略是歉意道:“确实凶险。”
“那也沒你刚才那一把玩得让人心惊胆战。”
听到這话,程少微顿住脚步,低头看她:“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你修的飞机,真好开。”
许凌霄勉强笑了笑,如果忘了得到数据的過程,她会欢呼和兴奋,但此刻,她又不能指责程少微的冒险……
“程长官,辛苦了。”
她好像,只能說這一句话。
程少微掌心按在她头顶上,說了句:“许凌霄同志,你也辛苦了。”
程舟言办公室裡,此刻气压很低,许延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人分庭而立,程少微则站在中间,前后夹击。
“谁教的你,不打报告,擅自忽略地面监控,随时关掉加马的?!”
丑话,都是当爹的說在前头。
不過至于是“谁教的”……
作为老师的许延之脸色不好看:“這试飞過程,靠的就是胆大心细,现在速度结果也出来了,比之前试飞的還要高,我看,你们新研制的战-9,很快也有突破口了。”
百年难见,许延之居然给程少微打掩护了。
许凌霄面露惊愕。
“我问的是程少微,许院长您就先听听好,行嗎!”
许延之摆了道“您請便”的手势。
对于能在试飞中为科研找到突破口的试飞员,许延之的态度,一下从刚才“看我怎么收拾他”变成了“真是我的好学生”……
当然,许凌霄觉得,此刻许延之唱白脸,是因为有程舟言這個当爹的唱红脸。
程少微此时双手贴着裤缝,一副笔挺标准的军姿:“报告总师,当时飞机下坠速度太快,我来不及报告指令。”
“那谁给你的胆子,加速往地上冲的!明明都到了计划的速度,你還往前闯,你不要命啊!”
程舟言拿着手裡的笔,气得指着程少微骂。
整個飞行院,能让程舟言破防的只有儿子。
“当时试验确实已经成功,但我觉得飞机的速度還有潜力,我是飞机的试飞员,我了解它。而我的职责,就是要挑战它的极限,创造飞机的最佳记录。”
這时,程舟言手裡的笔戳了戳办公桌,当时他看到那飞机直坠到地面,好像一眨眼就要爆炸了,简直魂都要吓沒了。
“每次的试验都要跟地面的研究设计组沟通好,程少微,你别以为自己立了功,我就不批评你!”
许延之双手交叉,立成尖塔,看向程少微:“少微,我问你,当时你有几成把握。”
程少微抿了抿唇:“其实在上飞机前,我就有這個推算,但我想,如果今天條件不允许,我不会尝试,所以,就沒說出来。”
许延之点了点头:“一個合格的试飞员,他就不应该只是一個驾驶员,他必须知道,自己做的每一個动作,对這個飞机意味着什么。”說到這,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竟带了抹满意的笑。
“放轻松,你爸刚才說了,你要是有命回来,以后别认他這個爹。正好,我缺儿子,這么想,我也就不舍得骂你了。”
一旁的许凌霄听到這话,仿佛见鬼:“爸!新时代,不兴你這么重男轻女的!”
程少微僵地扯了扯唇角,是不舍得骂,但打得還少嗎?
他挺了挺腰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您不說,我也是会孝敬您的。”
许延之朝程舟言道:“听听,不仅飞机飞得好,话還說得漂亮,是我许延之的学生!”
“少說废话!程少微,把這個飞行报告坐這儿给我填了!”
此时,许延之双手背在身后,他是個认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說别让他认你作爹的,我還寻思着,给咱凌霄找個哥哥。”
程舟言哼笑了声:“行啊,反正這程少微也是把我的话当屁放,你认他当儿子,你把闺女给我!”
许凌霄觉得事态再這么发展下去,已然上升到了家庭問題:“那個,两位叔叔……”
“叫谁叔叔呢!”
许延之和程舟言瞪着眼看過来,许凌霄吓得,這时候外套扣子不知怎么地就蹦开了,一個抛物线,往地上飞了過去。
同时也引去了两位大佬的目光,扣子是深蓝色的,又小颗,一落到地上就找不着了,此时程少微坐在角落的木桌旁,那是他以前小时候学习的地方,想不到啊,风水轮流转,如今還得坐在這裡写检查报告。
這会他迈出了长腿,低头看了看自己桌子底下。
许凌霄正检查衣服扣子,那头,许延之還在跟程舟言骂仗,各自数落对方在教育上的問題,并指出自己对孩子的好。
“小时候,凌霄才多大,要嚷着去河裡游泳,你答应說带她去,最后怎么着,她還不是来找我!”
程舟言低头在地上找扣子,一边不忘数落许延之。
“是找你,你让程少微带她的,你自己有空嗎!半大的孩子,你让他们去游泳,出事了谁负责!”
许延之也不甘示弱,弯腰在桌子底下怼了回去。
程舟言气急败坏道:“你那时候知道出事了谁负责!诶?许延之,今天试飞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程少微不听指挥,要接受处分,不能上战场!”
许延之低头搬开椅子,边找扣子边反驳道:“我們今天也沒下达不让他加速测试的指令啊!而且飞机性能良好,他這是正确的判断并超计划完成任务!那飞机,飞得多漂亮!”
对许延之来說,不忤逆命令,還能出色完成任务的兵,那就是好兵!
程舟言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咱们现在就看,谁要是找到了扣子,凌霄就是谁家闺女!”
许凌霄:“……”
她直起身,冷漠地看着两位暴躁老哥,一边对骂,一边帮她找扣子。
這时,坐在对面角落裡的程少微,修长的手指起伏间,躺在指背上的一枚深蓝色扣子,就从食指滑到了无名指,像转笔一样,滑得利落。
“不用找了,在我這。”
程少微淡定的一句话,打破了嘈杂的噪音。
好了,因为一枚扣子引发的伦理之仗,短暂地宣告结束。
“老程!程总师!”
這时,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推门而进的是黄工,只见他脸上兴奋道:
“好消息,好消息!数据大突破!飞机大突破!经過改良的战-7,不仅驗證了标准化的生产指标是对的,而且落地后,飞机的稳定性也比之前的要强!這個速度,咱们战-9,很快也能出来了!”
负责飞机维护和施工的黄工,此刻仿佛是這场试飞的最大赢家。
程舟言清了清嗓子:“我看看数据结果。”
這让许凌霄觉得,如果不是黄工忍不住报喜,两人可能就要为抚养权打起来了。
至于许延之,大笑道:“好事,我预定了,战-9什么时候出来,我第一個试飞!”
一旁的程少微,捏着衣扣对走近来的许凌霄道:“你爸在這,我先认個哥当当。”
许凌霄接過扣子,低声說了句:“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外人面前父慈子孝,关上门来,就鸡飞狗跳。”
——
晚上,因为许延之回来了,他们几個当年的同窗,程舟言和柳向蘅,几家人凑了一桌吃饭,沈鹿鸣的妈妈甘棠也一起,這是沈父在世时就有的情谊。
许凌霄看着白天還在打嘴仗的许延之和程舟言,此时餐桌上居然能把茶言欢,而坐在他们中间的柳向蘅则面带微笑地给他们倒茶。
她觉得,這俩人能做成朋友,一定是因为柳向蘅的存在。
柳岁穗說,她爸爸本是個外语系的书生,结果硬是考进了航校,這点让许延之很佩服。
也许,长辈之间的感情,就是因为对方有一点让你服气,就能忍受其他的所有缺点吧。
“凌霄,吃菜。”
一旁的柳岁穗给她夹了颗藕丸子:“我妈妈炸的,可香了。”
许凌霄点了点头:“谢谢。”
沈鹿鸣低声朝她道:“今天程长官怎么沒来一起吃饭?”
此时,沈鹿鸣和柳岁穗分坐在许凌霄一左一右,搞得她好像男女主之间的插足者……
“他在写检查,沒空。”
沈鹿鸣“嗷”了声:“那明天我再找他训练,对了,你爸回来几天?”
他這话以为对面的大叔们沒听见——
“怎么,你小子這么盼着我走啊?”
沈鹿鸣顿时吓得不由坐直了腰板,脸上扯笑:“不是,我就是……关心一下许叔叔您的行程安排。”
许延之听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像小时候逗沈鹿鸣一样看他:“那许叔也来关心一下你的安排,這都高三了,我跟你說,毕业后,三百六十行,就是别去摸飞机的油门杆!”
他话音一落,整個饭桌,突然离奇地安静了下来。
许延之奇怪地扫了一眼,最后看向程舟言和柳向蘅:“這是咋了?”
许延之的嘴毒,不仅在教训人上,還在猜人的心思上。
许凌霄觉得他应该是看出点什么,试图扼杀沈鹿鸣的那点心思。
毕竟男主的人生,总该是布满崎岖的。
半夜,许凌霄起来喝水,看到楼梯口隐约亮着灯光,她走近看,是一楼的许延之,正坐在客厅裡,沉默地不知在想什么。
手裡叼了根烟蒂,要烧到尾了,他還沒吸一口。
许延之不怎么抽烟,但有时候一個人,就觉得抽一抽,显得沒那么无聊。
忽然,他听到楼上有动静,掀开眼眸,见女儿站在那儿。
他轻咳了声,坐直身子:“怎么了?”
還是冷硬的口气,明明是关心的话。
但其实许凌霄心裡是歉意的,她占有了他女儿的身体,虽然知道那些過去的回忆,但到底不再是从前那個人了。
她甚至還要忤逆這個老父亲的意愿,去当一名飞行员。
“爸,你還在想今天沈鹿鸣的事情嗎?”
许凌霄缩在沙发一角,跟许延之隔了一個扶手的距离。
许延之将手裡的烟蒂摁灭,脸上有些无奈:“你们這一個两個的,怎么突然都說要去航校?要报效祖国,有很多方式,学导弹,造火箭,或者……教书育人。”
“我想造飞机。”
许凌霄安静地看着他,像在說一句平常的话。
“造飞机……也行,那你学什么飞行嘛……”
“我想知道,什么样的飞机,才是好飞机。”
许延之一时沉默了。
他知道,作为一個父亲,有很多事他可以强硬,唯独对航空的梦想不行,因为,這也是一個国家的梦想。
许延之靠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你告诉沈鹿鸣,今年冬季,航校会到学校招飞,成绩必须考到前三,否则,门边他都别想碰。”
许凌霄站起身,笑道:“爸爸,谢谢你。”
這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对父亲表示感谢。
许延之怔愣了下,就见女儿已经回身往楼上走去。
他的思虑,是因为相信,许凌霄和沈鹿鸣的能力,足以考上航校。而他也忽然明白,当初自己考上飞行员时,自己的老父亲,是否也曾在這寂静的夜裡,抽着烟,担忧過。
飞上蓝天,在别人眼裡,是英雄,但在亲人眼中,永远只是希望你平安。
過了今晚,许延之想,他這個父亲也该成长了,雏鹰,总有一天是要去征服蓝天的。
——
要考上年级前三,這对于吊儿郎当的沈鹿鸣来說,很难。
自从父亲去世后就情绪不稳定,偶尔忧郁暴躁,首当其冲的,就是成绩一落千丈。
而且,高三是毕业班,之后就是社会大学,很多人指着這份成绩能分配個好地方。
但当沈鹿鸣听到许凌霄转达的這個要求时,他的脸上却是欣喜的。
“沒想到,许叔居然同意了!”
一旁的柳岁穗看着他,說了句:“要不是凌霄也說自己要考航校,谁把前面的路都给你铺平了啊。”
沈鹿鸣摇了摇头:“她是给我树敌!年级前三,许凌霄就占了一個名额。”
說着,身旁一個戴眼镜的男生经過,他努了努嘴:“瞧,還有一個四眼。”
总之,沈鹿鸣任重道远。
但是——
“沒有困难的考试,只有勇敢的沈鹿鸣!”
柳岁穗突然打鸡血,說话還不小声,直接把路過的四眼赵思言给引来了注意力。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眸光冷冷地撇了他们一眼,显然对這场考试胜券在握。
沈鹿鸣对這“学霸的鄙视”嗤之以鼻:“喂,赵思言,小心点噢~别眼镜度数又深了,名次還往下滑,啧,得不偿失啊。”
“呵,沈鹿鸣,论打嘴炮排名,你确实能拿前三。”
沈鹿鸣被他激得上前就攥住他的衣领,一旁的柳岁穗吓得赶紧上前要拦,却让许凌霄使了個眼色,不敢动了。
“我告诉你,赵四眼,到时候我就让你知道,被人按到地上碾压是什么滋味!”
许凌霄看着他,感觉某种男主光环在隐隐作祟。
此时的赵思言就像地裡的小白菜,让沈鹿鸣拽得随风拉扯,挣扎:“你松开我!学习可不是靠拳头,是脑子!”
嚯!
别看赵思言一副书呆子的斯文做作模样,面对强拳還是能不卑不亢的。
“铃铃铃——”
上课铃打响,沈鹿鸣像甩外套一样把赵思言扔回了教室,他還想冲上来,沈鹿鸣长手就抵住了他的脑袋,任赵思言怎么挥舞拳头,都挨不着他衣服。
最后,他内心那股学习的拼劲就起来了,脑袋顶着沈鹿鸣的掌心往外拱,别說,学霸的脑袋就是好使,這一拱直接把沈鹿鸣给逼退步三舍。
许凌霄在旁边双手环胸看着,柳岁穗见情况不妙,赶紧喊了声:“老师好!”
這一喊,沈鹿鸣迅速收手,因为他刚才答应老师,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赵思言的执着精神是非一般人的水平,他的铁头功并沒有随着這声“老师好”而收脑袋,反而因为沈鹿鸣怯力往前冲了過去。
“诶!”
沈鹿鸣迅速侧了下身,可他身后就是铁栏杆了,赵思言這一冲,半個身子都要翻出走廊——
“小心!”
许凌霄话音未落,赵思言那脑袋就结结实实扎进了沈鹿鸣的怀裡。
众人:“……”
“我靠!赵四眼你他妈脑子是铁做的啊!”
沈鹿鸣顿时痛苦面具,捂着胸口,這时上课的老师脸色沉峻地走了過来:“怎么回事!”
赵思言還在发愣,柳岁穗惊愕地捂着嘴巴,沈鹿鸣则痛得抽冷气,全场唯一冷静的人,就是——许凌霄。
“你說。”
老陈双手叉腰,一副“我就沒带過這么差的学生”!
就见许凌霄脸不红,心不跳地陈述事实:“刚才沈鹿鸣找赵思言請教問題,为了表示诚意就互相切磋了一下,最后沈鹿鸣受了赵思言一记铁头功,作为交换,赵思言答应辅导沈鹿鸣的功课。”
众人:“……”
目瞪口呆。
许凌霄一通话說完,沒有一個字打结的,就是,沒有人听懂,除了老陈。
只见他本来脸色沉沉的脸,一時間仿若阳光灿烂。
“真的?”
面对老陈這张笑中带着点不确定的脸,沈鹿鸣揉着胸口:“刚才我要不拦着,他直接翻着栏杆跳楼了!”
這才是事实的真相!
赵思言双手握拳:“是你先惹的我!”
老陈皱了皱眉头:“思言同学,人家沈鹿鸣同学是向你請教問題,你不能因为人家风评不好,你就戴有色眼镜。你還动手了,怎么着,要用武力一决高下啊?”
赵思言憋得一张小白脸通红,再加上他穿的绿色军裤,身板又瘦,真的活脱脱一颗地裡的小白菜,還挺新鲜。
“陈老师,是他先說,要把我按在地上碾压!”
老陈:“那事实是人家让你脑袋给顶了一头。”
沈鹿鸣适时摆出委屈:“老师,這咱也不能怪四眼同学,他热爱学习,见不得我們這些不学好的。”
老陈舒了口气:“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现在思言同学也打了,你是真心想要請教学习的,我看,就让赵思言辅导你——”
“老师!”
赵思言奋力抗议。
“人家刚才救你一命,以为我沒看着!你還打人了,有什么事脑袋不能解决,非动手啊!”
众人心想:他确实也沒动手,动了脑袋。
這下,沒人吭声了。
毕竟老陈看着也不像是個讲理的。
于是——
沈鹿鸣:“谢谢老师,谢谢思言同学!”
老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好学习,老师相信你,回去上课吧。”
“得嘞!”
许凌霄也迈着长腿进课室了,身后则缀了颗小白菜。
两人同桌,刚才她沒出手,赵思言很小气:“袖手旁观!”
“我要是袖手旁观,刚才你们俩都得去写检讨,這個节骨眼上,小心记处分。”
這话說得,赵思言不寒而栗。
毕竟校园斗殴,尤其高三年级,可是极度恶劣的暴力事件。
但赵思言转念一想,许凌霄這個对自己成绩那么自信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教沈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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