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皇城裡的火车 作者:银刀驸马 “当年老哥哥借着给皇太后修园子的机会,给自己個儿谋点儿油水,沒成想這金丝楠木的事儿难办,差点儿丢了性命,多亏了兄弟你仗义援手运来台楠,老哥哥才转危为安……”李涟瑛回想往事,伏案泣道,“其实咱们兄弟自相识以来,都是兄弟帮老哥哥的忙,老哥哥一直想瞅机会报答兄弟,可這机会還沒逮到,兄弟你竟然走了……” 李涟瑛一边哭着,一边从袖子裡取出了一块小小的木片,那是一片台湾产的金丝楠木的木样。 “兄弟,你知道那天你這木样儿送来时,老哥哥心裡是什么滋味儿么?” “兄弟,其实当初老哥哥托李制台给你捎话儿求你帮忙,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儿,沒敢指望太多,你也知道,老哥哥這样儿身子残缺的,虽然是在宫裡当差,那些個外臣见了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的,实际心裡头是瞧不上的,根本沒拿咱们当人看,真心肯结交咱们的,沒有几個。可兄弟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拿老哥哥当人看……” “老哥哥在宫裡头怕人說结交外臣害了你,想送你些东西表表心意,一直沒敢,你也知道老哥哥的心思,老哥哥在你的信裡头看得出来……老哥哥总以为,咱们做的是长久兄弟,不在這些個虚礼上,将来你入了京,肯定有机会私下裡聚聚,可沒成想,兄弟竟然就這么去了……现在兄弟你留给老哥哥的念想儿,除了那些书信,也就只有這木样儿了……” 李涟瑛看着手中的木样,一時間泪如泉涌,打湿了大片的衣襟。 “兄弟,你走得這么急,别人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以为你害了急病,老哥哥我的心裡头,却跟這明镜儿似的……老哥哥知道,是谁害了你!那班子吃人饭不說人话的书生言官,刀笔不见血,软刀子杀人,老哥哥见過的太多了!老哥哥现在只恨自己沒能提前知会你一声儿,让你着了他们的道儿……” 想到林义哲的真正死因,李涟瑛的脸因为痛苦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兄弟,老哥哥对天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替你把仇报了……”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李琏瑛立刻将手中的木样收到了袖子当中。 “二总管,时候儿到了,得去园子了。”一個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口传来。李涟瑛听出了那是他手下的管事太监王德环,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知道了。”李涟瑛起身,又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几拜,然后才出了房间,又仔细地掩好了门上了锁,然后才和王德环直奔皇城根火车站而去。 张霈伦坐在张灯结彩的小火轮车车厢内,打量着周围,他平日裡一向镇定自持,轻易不假于颜色,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很是平和,而诸多一同乘车的觐见官员们,有几位清流言官的脸上,却写满了惊愕。 這些清流言官们万万沒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前往“永庆长春”觐见时,他们竟然看到了令他们做梦也沒想到的东西! 火车! 他们怎么也沒有想到,火车這种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万分痛恨的事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京城! 而今天要他们乘火车前往清绮园“永庆长春”贺寿,张霈伦感觉,似乎是皇太后有意要给他们這些清流言官们一個提醒儿! 现在,不光是张霈伦有這样的感觉,大多数上了车的清流言官们,脸上都有一丝愤然之色。 可他们還偏偏不敢不坐。 君赐不可违!這個道理,他们這些個饱读圣贤书的,当然再清楚不過了。 远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黑色而朦胧的山峦,寂静的矗立在铁轨的两侧,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俯览這匆匆穿過的小小长虫。北京郊外的天空依旧灰沉沉的,敞开的玻璃,静静的享受着冷风的凄凉,唯有舞动的蓝色帘,此时此刻却鲜活了起来,呐喊着歌唱着。 虽然不是头一次坐這火车,但感觉总是怪怪的,压抑而沉闷。大家都不怎么說话,全都坐在那裡望着外边的光景。沒有人愿意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间裡指点江山,也沒人喜歡在那個硌的屁股有些疼的座位上从一而终,轧轧的车轨传来阵阵咔嗒怪响,张霈伦用略带迷蒙的眼睛,紧紧盯着外驶過的景色。 渐渐的,从陌生到熟悉,他本来有些压抑的心变得平静下来,继而开始澎湃激涌個不停。 张霈伦喜歡登山远眺,但却有些讨厌连绵的峦峰,流荡個不停。他比较喜歡山峦后的平原,一望际的天地,似乎冥冥中包容着宇宙的造化。有人說平原太過凄凉,他却认为這粗犷的美丽孕育着顽强生命的奇迹。成长的种子在這裡发芽,边的世界昂然了心胸的阔野。他喜歡白杨树的顽强,枝枝挺拔而健壮,也喜歡那枝桠处的鸟巢,黑黑的一大团放在那裡,迎着风雨,肆意而张狂。 北方的天空,空气有点透心凉的感觉。张霈伦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感到比的奇。 一名小太监将一杯茶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张霈伦看着這個精巧的绘有“五福捧寿”图案的茶碗,碗盖在发出轻微的震动,但裡面的茶水却沒有撒出来。 张霈伦放下了手中的书,捧起茶碗来,打开碗盖,拨动着水面的茶叶,轻轻的喝了一口。 张霈伦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火车内的陈设,感觉這裡的一切,都与飞驰中的火车合不起来。 這时一位小太监送来了一小碟精美的点心,放在桌上,张霈伦便和他攀谈起来。 “這位小哥,能否過来叙话?”张霈伦对小太监說道。 小太监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上完点心之后,本来转身欲走,听到张霈伦的问话,便停下了脚步。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小太监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身边,四下裡看了一眼,对一切很戒备的样子,像一只小兔子。 张霈伦看到他警觉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