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叶伊伊站在落地窗前，遥望夏色，郁郁葱葱，生机勃然。
不過她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悠闲，反而带了几分急躁。
她希望自己的工作能赶紧进入正轨。
电话接通，开门见山便问：“姐，有活嗎？来钱快那种？”
方琳怔然：“来钱快？那只能是综艺了，但你這样的沒人請。”
“……”叶伊伊问，“为什么？”
“你想想，别的女演员，未婚的可以参加恋综，已婚的可以参加夫妻综艺，有娃的還可以参加亲子综艺，可你呢？你是能跟甩了你老公卖单身人设還是可以带着老公孩子一起上综艺？”
這就纯属迁怒以及借题发挥了，娱乐圈又不是只有關於男女那档子事的综艺。
“旅游益智户外竞技這些也可以……呢？”
“這些我倒是想，但是大型的你够不上，小型的钱不多。而且你這种過气几年的，也很难在别人邀演名单之内。”
這些其实都是在叶伊伊预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泄气，反而谄媚道：“所以我才需要你這种能力超群的经纪人引领我绝处逢生嘛~”
方琳笑：“行了。赚钱咱们也得一步一步来，我对你的规划是先拍一点作品积累热度，再去综艺刷刷脸也不迟。本来我也想跟你說接下来工作的事，你不是不想离家太远嗎，我手头刚好有個现代剧的剧本，拍摄地点就在京州市，不用封闭拍摄，拍摄期间你可以回家。”
“我看過了，虽然是女三号，比不上你以前的资源但剧本不错，家庭伦理题材，可以上星播出那种。而且男一号是简町，简町你還记得嗎？就是之前你那校园剧的男一号。”方琳說着又恨铁不成钢起来，“当初你還是他的女一号呢，现在人家男一，你只能演女三了，我就问你后不后悔！”
“当然，现在你两发展实在天差地别，我知道你心裡大概不好受，再碰面是有点尴尬。不過咱往好的方向想，到时候剧播出了，我可以帮你营销一下回忆杀，毕竟你两当年那剧還算有点热度，cp粉不少……”
方琳還在跟她分析利弊，叶伊伊却神思远飞。
她在退圈前演過一部校园剧，热度還行，那部剧的男一号就是简町。
简町跟她年纪相仿，也是大学时被星探挖掘才进的娱乐圈，当初与叶伊伊合作的校园剧《日落后散场》的男主，两人因为外形般配，在剧裡很甜，還配合着炒過一阵時間cp。
也正因如此，所以后来叶伊伊被爆出未婚先孕或者已婚已孕這些黑料时，舆论才反噬得那么厉害。
据方琳所說，简町跟她不同，那时候就趁着热度继续追赶，后来再接再厉凭一部古偶剧大火，晋升电视剧一线小生，去年开始涉猎电影圈，第一部电影票房就是年冠，虽然他演的只是男二号，但是成绩已经足够惊喜。
总之，简町在娱乐圈就是当红且势头正猛，每天递到他手裡的本子和资源多不胜数，能够跟他合作，在某個程度上也是流量保证。
当然，方琳說那么多，都只是想表明，要是当初叶伊伊不作死退圈，說不定也会有這個成就。
“人呢？”
“怎么不回我了？”
“我只是跟你阐明情况，你不会受刺激了吧？”
……
叶伊伊回過神来：“沒有。姐，有剧可以拍就不错了，我听你說的這剧挺好的，你放心接吧，我会努力的。”
方琳在重新接手叶伊伊的经纪业务后，终于找到一個比较让人欣慰的点。
那就是叶伊伊比以前好說话多了。
生活不如意真是容易磨掉人的锐气啊，方琳更加確認叶伊伊這几年過得不咋地的想法了。
叶伊伊：“对了。你說的那個后续還要炒cp什么的，還是别了，我现在身份不合适，而且简町……我现在也高攀不起，怕起反作用。我一個女三号跟男主炒cp，那不是找骂么？”
方琳不以为然：“相信我，我能操作得不落人口舌，会把控好那個度。”
叶伊伊坚持：“我觉得直接源头上抹灭，别炒最好！”
“行了！剧還沒拍呢，我就說說，到时候還得配合剧方再定宣传方案。”
叶伊伊暂且放心下来。
有一件事她一直沒跟方琳說，当初拍《日落后散场》时，简町追求過她，所以两人关系其实挺微妙的。
不過叶伊伊觉得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两個人都是小糊糊，沒什么禁止恋爱的观念，而且少年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现在两人在行业内地位悬殊，简町也在圈裡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应该不会再干這种糊涂事。
而且事情已经過去那么久，简町虽說不至于忘记她這号人物，但约莫也印象不深了。
她微叹一口气。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必太過忧虑。
方琳找叶伊伊要地址，說是要给她寄剧本。
叶伊伊直接发了過去。
方琳惊讶：“看来你嫁得還行嘛，那一带的别墅可不便宜，最便宜的都要上千万。”
叶伊伊敷衍笑。
“话說你老公是谁真的不能說嗎？我還挺好奇的。”
出于职业习惯，方琳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会成为她“人脉”的人。如果叶伊伊老公在京州有点名气的话，說不定她真的认识。
叶伊伊继续敷衍笑，并转了话锋：“别說他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不過我保证，我老公绝对会低调，不会在婚姻這件事上给你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低调到恨不得也让全世界以为他沒有自己這個老婆。
方琳知道她不愿意說，也不恼，戏谑笑說：“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以前我劝你你怎么不這么說？”
“经一堑长一智。”
“我已经尝够了爱情的苦，决意洗心革面。”
叶伊伊要笑不笑道。
上次飞西北录制的综艺這周六播出。
如预想一般，沒啥水花。
不過方琳让她参加的本意也就是刷個脸，告诉大家，叶伊伊還活着，還沒退圈。
這期间，叶伊伊還转发了两條公益性微博和该综艺的宣传微博。
现在艺人就這個套路。
喜歡用公益洗白或者锦上添花，網友们早就见怪不怪。
因为不管怎么样，這行为都是在做好事，你总不能骂明星做得不对。
不過不骂公益本身，却不影响大家嘲讽和骂明星居心不良。
叶伊伊在上次发了那條日常博后就被方琳严令禁止不能再随便发博，她已经好一段時間沒打开微博了。
眼见着综艺播出，她又无聊，就沒忍住又打开看了下。
她心裡是怀着一点侥幸的，觉得自己這回发的是正面向微博，說不定能挽回点路人形象，大家反应总不至于太愤怒吧。
结果打开评论，她又无语了。
【呵呵，果然，還真是想回娱乐圈赚钱啊！】
【简单点，明星的套路简单点，公益這块砖都要被用烂了~】
【别只转发啊，晒捐款截图我就不骂你！】
【所以你啥时候发個自拍，我看看你变丑了多少嘻嘻】
【广电，做事了，别逼我给你打电话！】
【有点脸吧！别瞎蹦跶了，洗不白】
【什么破综艺，不审核嗎？污点艺人也敢用！】
【传下去，抵制《环游中国》】
【啊啊啊啊啊啊我家奕文大帅哥這期大家也在，别被你祸害了啊！】
【楼上加一，我家宝贝也参与這期录制了，好担心呜呜呜】
【有后台了不起，只求你能离我家哥哥远一点(￣﹏￣；)】
……
至于私信，叶伊伊已经不敢随便打开了，因为上次她不小心看到了黑粉给她发的鬼图，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叶伊伊不算玻璃心，但是怕血腥暴力和鬼，這真的是她的雷点。
本来還想开小号对骂一下，后来想想又觉得沒劲。
放下手机，她蔫巴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只觉得自己的复出之路任重而道远。
心情间歇性地低落了起来。
江述自从上次带她们回過江宅后，就又是好些天沒回家。
今天下午沒事，加上這几天基本沒什么時間休息，想了想，给自己放了個假，驱车就往西子湾去。
进屋时，叶伊伊正抱着靠枕在沙发上小憩，听到他的动静后只是懒懒撩起眼皮，然后又闭上，一副视而不见装死的样子。
明明這样互不干预的婚后生活就是他理想中的样子，但现在江述却觉得怪怪的，有种被冷落了的感觉。
叶伊伊当下的冷淡，仿佛之前夜裡试探祈求能重获宁航股份的不是她一样。
他在客厅呆了好一会，也沒再等到叶伊伊的一個眼神。
在喝下一杯水以后，江述不得不承认自己這行为实在莫名其妙，放下水杯，准备上楼回房间。
大门忽然被打开，伴随着小女孩清脆如铃的声音。
是江淼淼放学回家了。
江述下意识瞥了一眼叶伊伊，发现她虽然還是沒精打采的，但好歹有了反应。
但也只是一点反应。
只见她稍微坐起身子，蔫蔫地說：“回来了啊。”
头发因着她的动作略显凌乱，几绺发丝贴在脸上，让强迫症看了很想要替她拂开。
江淼淼眼睛一亮，小跑過去，贴在她耳边說了几句贴心话。
叶伊伊眉眼舒展了一些，但看上去依然兴致不高，很快就让保姆過来把小孩带去玩。
江淼淼恋恋不舍，被保姆牵着，眼神一撇，刚好跟站在不远处，正欲离开的江述对上。
她眼神迅速又迸发出笑意。
“爸爸！”
“你怎么也在？”
叶伊伊诧异抬眼。
她是知道江述回家了的，不過因为心情欠佳，懒得理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本来還以为他已经上楼了，沒想到竟然還在。
江述沒有看她。
在江淼淼跑到他跟前后，他微弯了腰，视线尽量与小孩平齐，說：“今天沒事，提早下班。”
江淼淼很高兴，又跟他說了好些话。
江述面不改色地听着，实则心不在焉，一贯地敷衍。到最后觉得差不多了，便出声道别，說是有事要忙。
江淼淼再次被托付到了保姆手中。
江述上楼时眼角余光无意瞥過叶伊伊。
她依然懒懒窝在沙发裡，闷闷不乐的样子。
江述稍抬了抬眉，摁下心中奇怪的好奇心，收了视线，径直往前走。
回房后江述简单洗漱一通，睡了個短觉。
晚饭時間才悠悠下楼，一家三口久违地再次聚在一起用餐。
江淼淼的快乐毫不掩饰，小女孩扎着两個小啾啾，叽叽喳喳地，如同餐桌上的氛围担当。
对比起来，她的父母则太過安静。
江述是一直就少话。
叶伊伊则是兴致不高，显然還沒从下午的情绪中扭转過来。
正常来說網络恶评不至于对她影响這么大，但是刚巧遇上大姨妈来探访，体内激素刺激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叶伊伊几乎沒怎么动筷，囫囵吃了几口，饭后再陪江淼淼耍了一小会，就回了房间。
這下连江淼淼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朝今天难得竟然一直呆在客厅沒走的江述走過去，小声道：“爸爸，妈咪好像不开心。”
江述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做不出主动关心的行为。
大概是叶伊伊自车祸后每次见到他都是气昂昂還带着刺的样子，就算她示弱装可怜，也掩盖不住她身上不同以往的生机和活力，所以今天這异常让江述怪不习惯。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竟然觉得被叶伊伊呛一呛都比被无视强。
明明也沒相处多长時間，应该谈不上习惯才是。
江述盯着江淼淼看了片刻，回应她：“她不开心，你要怎么办？”
江淼淼不假思索道：“那我要哄妈咪开心。”
江述又问：“怎么哄？”
“亲亲她，夸她，抱抱她。”
這些都是别人哄她的办法，她觉得很有用。
江述点头，满意道：“嗯。很好，就按你說得办，去房间找她吧。”
“……”江淼淼摇了摇他的手，撒娇，“爸爸你要不要一起。”
江述立刻拒绝：“不。”
哄這個词不适合发生在他和叶伊伊身上。
江淼淼眼巴巴地望着江述。
江述不为所动。
江淼淼无奈放弃，也不拖延，哒哒着跑上楼去找叶伊伊。
江述拎起一本书，稳坐在沙发上端看，一副心无旁骛的专注样子。
過了一会，二楼响起了一快一慢的脚步声，江述从书中抬头，看到江淼淼牵着叶伊伊的手下楼。
江述眼神平静，仿佛只是随意一瞥，把目光盯回到书上。
嗯，他才不会主动好奇和关注這母女两的事。
如他所料，江淼淼主动来找他了。
听着脚步声渐近，江述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爸爸，我們要出去散步，去玫瑰园，你要不要一起？”
叶伊伊耷拉着眉眼，虽然她提不起太大热情，但是因为心软，而且确实也想转换一下心情，所以并不抗拒江淼淼的建议。
不過带上江述就大可不必了！
她轻轻覷了江述一眼。
他穿着卫衣，短发微垂压着眉眼，五官精致但不失凌厉，姿态慵懒，又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看上去仿佛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叶伊伊早就发现了，除了上班，江述并不爱穿正装。
她一点不认为江述会答应江淼淼的請求，所以只安静站着等待江述拒绝。
江述放下书。
江淼淼立刻手脚并用，扒拉上他的手臂，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日子以来，江述似乎已经习惯江淼淼的亲近。
江述曲起手指刮了刮小女孩的脸，說：“天快黑了，外面蚊虫多。”
“不怕。我們可以涂香香。”
其实就是喷点驱蚊液或者随身携带防蚊虫的物件，江淼淼把那些预防措施简称为涂香香。
她說罢把一個小瓶塞到江述手中：“我跟妈咪都涂過了，你闻闻，香不香。”
她凑近了一些，江述才闻到一股香味。
跟他预想中的驱蚊液不太一样，淡淡的幽香，并不让人反感。
叶伊伊以前沒少在傍晚时分出去散步，這是她多重筛选后才固定使用的香液，自然在使用感和香味上都是有可取之处的。
江述把玩着被强塞到手上的小瓶子。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個简单的瓶子被他拿在手裡，都有了高级定制的感觉。
叶伊伊则是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现在這情形显然是江淼淼一厢情愿，江述并不想跟她们一起胡混。再這么下去，說不定江述又要說出什么伤孩子心的拒绝的话。
在更糟糕的局面发生之前，叶伊伊主动拉开江淼淼：“你爸爸要忙，我們别打扰他了，乖。”
江淼淼嘟着嘴，迟疑着。
她觉得爸爸挺闲的啊……
不過妈妈的话也不能不听。
她偷偷抬眼看妈妈，凑到江述耳边小声說：“爸爸，妈咪心情不好，我們一起陪陪她吧……妈咪也想要我們陪她的。”
小孩顿了顿，又委屈巴巴道：“不過你要是真的沒空就算了。”
叶伊伊看着小女孩的举动，无奈又好笑。
這种程度的窃窃私语，三個人不過一尺的距离，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到。
而且什么叫她也想江述陪她？简直是胡說八道！
她沒好气道：“你爸爸是真沒空，我們得体谅他。”
边說边想把江淼淼抱起来。
才刚弯腰，就听到“咝”地一声，喷口被挤压出水气的声音。
鼻前划過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诧异抬眼，就看到江述握着小瓶往手腕脚踝和脖颈处都喷了几下，然后懒懒起身。
“既然你们都這么想我陪，那我就陪一下吧。”
他說，声音悠然带着懒意，脸上是大发善心勉为其难的表情。
江述把這個举动归结为自己实在太過善良。
谁让医生叮嘱要多顺着她的意呢，让她一直心情不好也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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