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在前世便就是這样，纪璇菱一直都让人放心安心，手腕得当，能处理好一切問題，因此他也能一心一意地专心于朝堂之上。
可是沈温言却沒有想到，原本不争不抢，稳重淡然的纪璇菱，竟然這样直接地向齐雪悠发难。
倒不是說不该反击齐雪悠，只是如今還不是好时候，成王风头正盛，又是個护短的，纪璇菱這样明晃晃地去撕齐雪悠和成王府的脸面，难保不会被成王针对。
靖平候府毕竟不比侯府，她那個大伯又是個不经事的，而他如今也不适合出面。
是发生了什么才让纪璇菱這样冲动么？
沈温言想通了其中的原由，微皱的眉头放松下来。
是了，行事不顾忌些又如何，总归纪璇菱是不能受屈的。
纪璇菱只扫了眼沈温言的神色，哪裡又看不出他心裡的盘算，如今還沒跟太子正式对上，沈温言這样說，也不過是怕她的行止给他带来麻烦罢了。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如今她是侯府的小姐，沈温言是王爷，两個人沒有任何干系，哪怕她捅破了天，也轮不到沈温言沾上一滴雨水。
“沈司正多留心正是，我与郡主的私人恩怨，闹得再大，也牵扯不到你身上。”
“璇菱。”沈温言不认可道，“你应当知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么，沈司正有沈司正的說法，民女有民女的理解，看来是說不到一块去了，不如就此别過。”纪璇菱抬腿便走，沈温言身形一动，挡在她面前。
“让开。”
沈温言却不动，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纪璇菱。
纪璇菱一向是乖巧贴心的，纵使在最穷厄的时候，对他也沒有一句冷言冷语，但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沒做什么，甚至上辈子的劫难也成功避過，可纪璇菱却這样冷漠疏离，甚至一点不想见到他。
他不想纪璇菱如此，更不想纪璇菱远离他。
“可是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么？”沈温言关切道。
纪璇菱不屑：“在沈司正眼中，我就是個一事无成，动不动就要去找人哭啼帮忙的废物？”
沈温言一哂：“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纪璇菱已经绕开他，大步上了马车，似是怕他追上一样，长朔立在马车前，干脆地调转方向，驱车离开。
沈温言看着与自己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头忽然又些空落落的。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成王府，眸中划過几丝复杂。
成王侍妾這件事在上京闹了半個多月才平息，原来那侍妾也不是個全然沒身份的，她哥哥正是前些年的进士，知道自己妹妹离世的消息立马要成王给個說法，還连同自己的同辈一起向宫裡上折子。
成王在上京的风评本就不好，作为唯一留在上京的王爷，他只知道挥霍享乐，肆意横行，朝中看不惯他的人本就不少，一时皇帝案头不少的折子，都是弹劾成王的內容。
于是這侍妾的案子也派了大理寺的官员清查，成王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任由他们动作，可却沒想到，大理寺查到的证据，竟然直指向他的后院。
成王大怒，将罪魁祸首交由大理寺，并且狠狠惩治了后院的一干人，皇上为给朝臣们交代，也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成王去皇宫谢了恩，冷着脸回到府中。
成王妃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齐雪悠跪在院中，似乎已经跪了许久，身形颤了几颤，成王见她脸色惨白，嘴唇也掀起干皮，略微收敛些怒气。
他冷眼看向王妃：“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
王妃张了张嘴唇，不敢辩解，齐雪悠道：“這件事情与母妃无关，都是女儿一個人的主意。”
“你還真是敢作敢当。”
“父亲教诲，女儿不敢不放在心上。”
成王被她說得气闷：“本王的教诲，你說，为父是在何时何地，教你如何枉顾国法，残害人命？”
齐雪悠攥紧拳头：“是她先对母亲不敬。”
“看来你還是不知悔改，以我看王府也不适宜你成长，倒不如去宗庙，好好学一学如何为人。”
“女儿会好好学。”齐雪悠道，“只是父亲就這样轻易放過设计王府的人？”
成王心痛地看着這個女儿，沒想到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沒有一丝悔意，還想着如何迫害别人，他胸口一涨一涨地疼：“雪悠，是父亲教错你了。”
齐雪悠神色一暗，垂眸道：“父亲日日缅怀故人，又怎么有時間来教诲女儿呢。”
“雪悠。”成王妃道，“不许這样同你父亲說话。”
“我說的不对么。”齐雪悠抬眸，直直地看着成王，她原以为自己這個父亲心裡是有她的，有她的母亲，可五年前才发现，他父亲喜歡的中意的根本不是她们。
他封上的阁楼中满是那個女人的画像，他睡梦中喊的也都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如果不是太后的强迫，如果不是意外有了她，齐景根本不会同她母亲成婚，而她母亲也不用在人前强笑人后泣涕，還要辛苦操持整個王府。
若不是纪明雪，她们也该有個幸福和乐的家庭。
纪明雪，齐雪悠想着便觉得胸口涌上股燥热，恨不得一拳捶向砖地，這人死了還能搅得她生活不宁，而那個与她一個模子刻出来的纪璇菱，也时时找她的不痛快。
不，是只要一见到纪璇菱，她就不痛快。
“父亲不愿，是已经见過纪璇菱了嗎？”
成王只觉得头疼，沒想到女儿顽固成這個样子，說她的問題，怎么又扯到侯府的大小姐身上。
虽然這件事情少不了那位纪小姐的推动，可毕竟做错的是齐雪悠，也不是人纪璇菱强迫她杀的人。
“雪悠。”成王妃也冷下脸，“不许再說了。”
她转头对成王福身，柔声道:“妾身会好好管教雪悠。”
成王這才点头:“你与她同去。”
成王妃愣了下，随即還是应了是。
成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甩袖离开。
“母亲。”
成王妃叹了口气:“行了，站起来罢，去避上一避也好。”
事情了解，纪璇菱的心情无比地好，赵美柔终于放弃再找她，纪锦湘到月末就该离开，齐雪悠也得了教训，铺子进账日益丰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只除了沈温言，他近日好像沒什么事了一样，但凡她出门就能遇到沈温言，遇到他就一定会扯着她說些莫名的话，甚至连出個上京都要同她說上一声，两人都不是夫妻了，不能再任由沈温言這样纠缠下去。
不過如今沈温言也不在上京，纪璇菱大略组织好语言，先去庙中請了几柱香。
她自重生后便笃信這些，时时拜见也不可不谓心诚，這日她刚到庙中，竟然下起了雪来。
山路滑，不好走，纪璇菱因先前的事心有余悸，不敢下山，沒想到這雪越下越大，纪璇菱索性在庙裡的厢房凑合一晚。
天已有些黑沉，外间還有些小孩子玩雪的笑闹声，纪璇菱忍不住打开窗，看着四处奔跑的小孩子，露出一個微笑。
只求神佛保佑，保她這辈子能够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最好她也能有個漂漂亮亮的小孩子。
“阿云，好了别玩了该歇下了。”一個妇人半躲在小孩子身前，拍了拍她身上的雪，“明日再玩好不好？”
她牵着自己的孩子，目光隔空与纪璇菱对上，妇人微微颔首，纪璇菱也露出個微笑。
“小姐，该安置了。”
纪璇菱這才收回视线，准备就寝。
只是躺在床上许久都沒酝酿出一点睡意，不知道哪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纪璇菱立马警惕起来，窗边随着一阵风卷进一個黑影，不等她动作，那黑影率先扣住她的脖颈。
“旋菱？”
纪璇菱听出他的声音，挣扎的动作一顿，脖颈上的力道一松，面前的人直直倒在她身上。
纪璇菱:……
你還真会挑位置。
“沈温言，沈温言。”纪璇菱伸出，却摸到满手的温热，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沈温言在干什么，都重生一世了，還能把自己搞得這样糟糕。
纪璇菱沒法，想把人直接丢在這裡，又怕他真出了什么事，只能去叫醒了长朔，让他来收拾收拾。
长朔的动作算不得是温柔，沈温言似有所觉，看到的便是长朔一张铁青的脸，出口问道:“王……你家小姐呢。”
长朔扫了他一眼，手上又加了几份气力，沈温言眉头轻皱，看了他一眼。
“司正慎言。”
沈温言不语，任由他动作，长朔看着伤口也觉有些触目惊心，利落地将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
沈温言便要下床去找纪璇菱，被长朔压住肩膀:“司正還是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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