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定情信物】
晏殊青被他尖锐的目光一刺,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尴尬的错开视线摸了摸鼻子說,“你别這么看着我,我其实也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觉得太快也沒事,毕竟就算是做买卖,交钱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咱俩這种莫名其妙的合作关系了。”
他越說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为什么突然要问出這么蠢的問題。
靳恒抹掉嘴角的水渍,又恢复了方才面不改色的样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是個脑袋发热草率轻浮的人?
否则为什么要怀疑他的决心,明明都那么诚恳的求了婚,還耐心的给他分析利弊,就差挑明“你赶紧利用我”這句话了,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就這么笨,到现在竟然還怀疑他的诚意。
你靳大上校人是不轻浮,但架不住做出来的事草蛋啊,否则谁会脑袋发热的突然跟自己的情敌求婚。
晏殊青在心裡撇了撇嘴,“我沒有怀疑你人品的意思,只是觉得這事太突然,跟闹着玩儿似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总感觉今天是愚人节,明天你就会跟我說這只是個玩笑,所以忍不住想问问。”
這還不就是怀疑他求婚诚意的意思!
靳恒的脸顿时一黑,整個人跟個阎王似的坐在那裡,浑身都散发出冰冷的气场,“原来我在你心裡就是這么個胡乱开玩笑,說话沒信用的人。”
這都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說過這话啊!
晏殊青只觉得一個头两個大,跟這家伙完全是鸡同鸭讲,揉了揉额角试图解释,“我不是說你沒信用,只是說你做的事让人沒……不是,我沒攻击你的意思,我是說……”
他越抹越黑,說了還不如不說,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靳恒却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东西呢?”
“……什么东西?”晏殊青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给问懵了。
靳恒蹙起眉头,“戒指,你放哪儿了?”
晏殊青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对上他黑如锅底的脸,不明白他的火到底从何而来。
自己又沒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他干嘛一直板着個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好几吊钱。
见晏殊青站在原地不动弹,靳恒的表情又僵了几分,“愣着干什么,快点把戒指拿出来。”
以前他怎么就沒发现他的未婚妻這么会玩欲擒故纵,既然都开口试探了,說明心裡肯定跟他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结婚,那为什么到现在還不戴上戒指做出点表示,是故意惹他這個未婚夫生气嗎。
他的表情太冷,让晏殊青以为自己偷了他东西似的,顿时心裡涌上来一股火,這家伙一定是认准了他不会答应跟他结婚,才故意开這种玩笑耍他,现在一听他竟然当真了,就舍不得当成道具送给他的“钻戒”了?
沉着脸从口袋裡掏出戒指,他随手往靳恒怀裡一塞,“给你,保证完好无损,别弄得跟我多稀罕這东西似的。”
靳恒盯着被塞进手裡的盒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刚才還黑漆漆的一张脸突然奇异的柔和了几分,甚至耳朵都可疑的红了几分。
不就是拿回戒指了么用得着這么高兴么,晏殊青撇了撇嘴,刚刚暖和一些的心又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其实真的是個特别惹人厌恶,根本就不值得别人温柔以待的人吧,也许当初在他三岁的时候,饿死街头才是最好的選擇。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個可以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谁都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李恪然、军部、养父养母……甚至是靳恒,都是如此。
可笑的是他方才竟然因为靳恒施舍给他的這么一丁点温暖,就突然想破罐子破摔,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场毫无感情各取所需的婚姻,也想找個只是因为晏殊青這個人不是其他任何身份而靠近他的人。
可现在看来,一切又是他在自作多情。
放下毛巾,在心裡自嘲一笑,他知道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可才刚一动弹,旁边的靳恒就突然按住他的指尖,低声說,“别动。”
晏殊青身形一顿,還沒反应過来怎么回事,靳恒就打开盒子,低着头把裡面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指间。
此刻的靳恒,一脸的认真,垂着眸子帮他摆正戒指的样子,仿佛正在做什么重大的科学研究。
盯着手指上的戒指,晏殊青完全懵了。
這时靳恒抬起头来,摸了摸鼻尖,故作淡定从容地說,“你故意把戒指塞给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亲手带上么,下次记得直說,换個人可就猜的沒這么准了。”
晏殊青愣了半天,才面色古怪的抬头看了一眼他,再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和靳恒此刻僵硬的后背线條,不知怎么竟然有点想笑,刚才跌落谷底的心也像坐上了云霄飞车,一瞬间大起大落。
哭笑不得的盯着手上的戒指,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算什么呢?他這個从小到大沒有谈過恋爱,唯一一次暗恋還被发了好人卡的倒霉蛋,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件信物,竟然是他的情敌兼上司兼看不顺眼好多年的家伙送的,這狗shi一般的遭遇,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了。
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勾了勾嘴角,晏殊青心裡突然有些释然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心而论,不是掏出自己的心就能同样换来对方的,也不是每一個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鸟飞尽后還有良弓藏,军部如此,养父母亦是如此,所以他又何必苛求有了爱情才能结婚。
沒有爱情,還有合作,沒有合作,還有等价交换,靳恒只是找一個合作伙伴就开出這么优厚的條件,晏殊青你到底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說难听一点,這年头就算是被包=养,還得卖=身赔笑脸呢,现在只是当個应付靳家人的挡箭牌,以后就多了個金靠山,說出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喜歡才值几個钱,好好地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靳恒喜歡的也是李恪然,有他做垫背,這笔买卖自己一点也不亏。
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整齐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排带弧度的暗影,在飞行器明亮的灯光笼罩下,衬得一双眸子波光粼粼。
对上他的笑容,靳恒的呼吸猛然一窒,快速的挪开了视线,手心這时却被塞进一袋“早生贵子”。
“我不能空手白套你一個戒指,但现在饭碗都快不保了,暂时也沒什么东西能送给你,就先拿這個当聘礼抵了吧,哝,你尝尝,好甜的。”
晏殊青随手往嘴裡塞了個大枣,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活像個贪吃的仓鼠,可靳恒全部的目光這会儿全集中在他的嘴上。
盯着薄薄的嘴唇叼着艳红的大枣,一点点的吞进去的样子,他低咳一声,沒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后仓,临走时還不忘拿走那袋用钻戒换来的“早生贵子”,一副生怕有人跟他抢的样子。
明明看上去還是那個不可一世骄傲冷漠的靳少校,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太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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