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132节
倒不是罗翠芬不同意沈慧和林瑞立在一起,她再泼辣,性子到底淳朴。
沈慧毕竟离過婚,又带着個女儿,還是個乡下人。
而林瑞立呢?
身份不用說,z市的市长,這本身已经让他们觉得高攀不起了,又知道人家父母具是国家干部退休的,還住在一般人都住不进去的大院裡,還是b市的。
這自然让罗翠芬心裡一万個担忧了。
自从余静好从b市回来了,见天的问林家的事情。
一会儿是林家的爷爷奶奶是真的对你好,不是当面哄着你的?一会儿是林家别的亲戚有沒有给你脸色看?你去大院裡的时候,别的邻居有沒有当你面說风說雨?
罗翠芬总担心,林家的爷爷奶奶到底是有身份的人,会不会自己不开口說,让那些邻居什么的帮着开口。
沈清颜看不過去了,“人家既然是有身份的人,自己不开口說,让邻居开口,那不更丢身份?”
换来罗翠芬一万個白眼,“你懂什么?指不定他们以为你小姑和好好是乡下人,抹不开面子,就用這种下作的手段逼她们呢?”
好吧,沈清颜彻底被她妈的被迫害妄想症给整无语了。
然后,上面的对话,在沈家,属于一日三问。
余静好性子好,也知道罗翠芬是真的对她和妈妈好,所以,不论罗翠芬问了多少遍,她都不厌其烦的回答。
這不,林瑞立真上门了,還不是将礼数做的周到?就担心哪裡沒做好,让她和妈妈丢了人。
余静好挽住罗翠芬的胳膊,“舅妈,您就放心吧,您要相信妈妈的眼光,她一定会把日子過的很好的。”
罗翠芬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余静好挽着自己的手,“你不知道,我真是被你爸爸一家子给整怕了。早些年,你妈妈自己不争气,你舅舅說了多少回,有了委屈就回娘家,可结果呐?”
“要不是你差点被你黑心的奶奶一家给卖了,怕是你妈妈還得忍下去。好好,我有好几次做梦,梦见你妈妈被你爸爸一家子磋磨的年纪轻轻的就不在了,你嫁给了王胖子,也给折磨的不成人样。”
罗翠芬看着院子的围墙,有些出神,“好几次夜裡都惊醒了,你舅舅就說是我想多了,可,我总觉得那些好像是真的发生過的一样。所以啊,你和你妈妈虽然逃出了余家的囚笼,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罗翠芬沒說,可余静好却懂。
她不知道罗翠芬为什么会梦见那些,虽然那些是她和妈妈前世的真实写照。
“舅妈,我和妈妈很好,现在很好,以后還会更好的。”余静好靠在罗翠芬的肩膀上,轻声道。
罗翠芬沒說话,摸了摸余静好的头发,片刻后,笑了笑,“行了,我啊,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你林叔叔和余家那起子黑心人比,可真是侮辱了你林叔叔。”
余静好冲她眨了眨眼睛,狡黠的一笑,故意大声道:“我林叔叔心胸宽广,犹如大海,怎么会因为這么点子事儿就生气呢?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是啊,你林叔叔大气着呢。”沈慧道。
罗翠芳忙转過头去,就看见沈平站在后面,沈慧和林瑞立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后门处,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她瞪了沈平一眼,换来对方憨憨的一笑。
“真是,你们别听好好這孩子瞎說。”罗翠芬看着林瑞立解释了一句。
林瑞立温和的一笑,“嫂子,我和慧儿结婚之前,会签一份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罗翠芬下意识的看向沈清泉。
“就双方财产债务范围而在婚前签署的协议,双方婚后生效的具有法定约束力的书面文书。”沈清泉說,“简单来說,如果小姑婚前有债务,那么小姑和林市长在婚前签署的协议裡会表明這笔债务,林市长是否会愿意帮小姑還。”
這個解释罗翠芬一下子就听懂了,“你们這婚姻和做生意有什么区别?”
林瑞立倒沒因为她的问话而生气,“嫂子,刚刚清泉的解释确实沒有错误,只是,這份协议的內容不仅仅只有债务這一块。”
“那還有什么?”
“比如是我对不起沈慧的话,我净身出户。”林瑞立說。
這话一出,院子裡的人顿时惊住了。
倒不是在乎对方的净身出户,而是对方的這個态度。
“只要沈慧未来不背着我利用我的关系以权谋私,我和沈慧,”林瑞立說着,看向沈慧,“我們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不图個轰轰烈烈的爱的死去活来,我們只想平平淡淡的相伴左右,勉强做对‘年轻夫妻老来伴’。”
1994年的新年,林瑞立是在沈家過的,年初二的时候,带着沈慧和余静好回了b市。
去b市的那天一早,天不亮,罗翠芬起床生了火,给三人一人做了一碗糖水鸡蛋,裡面放了少许的猪油,甜而不腻。
重点是,鸡蛋煮的很嫩,轻轻一咬,裡面的黄就流了出来,混着糖水喝下去,冬日的清晨,又暖又甜。
這是余静好的最爱。
一早上,罗翠芬做好早饭让他们三個人吃,她又去了隔间忙着。拿了個蛇皮袋子,装了慢慢一袋,让沈平给提前放进了来接他们的车子的后备箱裡。
“舅妈,你给装的什么呀?”余静好问。
罗翠芬忙余静好整理着围巾一边說:“就是家裡准备的腊货,给你林爷爷林奶奶带一些過去尝尝。虽然他们家肯定也有,但這都是咱们自己家做的,到底不一样。”
“還有两大箱子草莓,特意给留下来的,你舅舅最近研究的什么牛奶草莓,個头大,水分足,送礼最体面了。”
罗翠芬一边往外走一边說。
大门口,罗翠芬站在台阶上,沈慧仰头看着罗翠芬,笑了笑,突然道:“嫂子,谢谢你。”
1995年的五月一日,劳动节,更是林瑞立和沈慧的婚礼。
彼时,更是b市的“甄味酒店”开业的日子。
沈清颜在g市读书,特意磨着导师给請了五天假期,提前過来,說是帮忙,其实就是来图個热闹。
因着林家的原因,“甄味酒店”的开业倒是沒有大张旗鼓,只是印了许多的广告传单。
若不是两人结婚的事儿,沈慧原先计划的是直接去电视台,买一個時間段,做广告的。
沈平和罗翠芬也是提前来了b市,住在b市大酒店,到时候沈慧就从這裡出嫁。
酒店裡,沈慧已经起床了,正在化妆,余静好沈清颜還有罗翠芬陪在她的身边。
“林太太皮肤本来就已经很好了,我觉得倒是不用画的太浓。”化妆师浅浅的帮沈慧勾了眉毛,上了腮红,涂了口红之后說。
沈慧看着镜子裡的自己,有些出神。
她的头发是余静好帮着她编的,据說叫什么蜈蚣辫,松松散散却又不会头一晃头发就乱掉,露出她整张脸。
抹胸的婚纱,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长长的白纱缀在脑后,简单而优雅。
這是我嗎?
沈慧不由得问自己。
黑灰色的粗布裤子,军绿色不分男女的球鞋,后院裡洗不完的衣服,农忙时道场上满是尘粒的谷屑漫天飞扬……
“你赶紧去把爸妈還有爱民他们的衣服洗干净……”
“你瞎的嗎?爸妈累了一天了,你竟然還做饭……”
“把好好嫁给王胖子,還有八千八的彩礼……”
……
這一幕一幕都让她很是恍惚,不知道记忆裡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那么眼前的這個人又怎么会和记忆裡的画面重叠???
明明就应该是两個世界的人,为什么又会全都出现在她的脑海裡?
她低头看了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指腹上的厚茧……
不是梦。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裡的恍惚渐渐地被坚定给取代。
她已经不是余家的媳妇沈慧了,她是“甄味酒店”的董事长沈慧,是林瑞立未来的太太沈慧,是首都师范大学学生余静好的妈妈沈慧。
她的女儿带着她逃离了沼泽,而她也终于可以为女儿撑起一片天了。此时此刻,在這裡,她即将拥有全新的人生了。
是的,她要嫁人了。
哪怕她已经40岁了,可那個男人,执着的让她穿上了婚纱,像从未嫁過人一样,坚定的要给她一個婚礼。
婚礼,多么奢侈啊!
“妈妈,您真美。”
沈慧抬起头,从镜子裡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女儿,余静好,勾起唇角浅笑,“妈妈的好好也很美。”
余静好咧嘴笑,“妈妈是新娘子,天底下第一美。”
沈慧的嘴角越牵越大,眼底的光越来越亮,她抬起手,牵住余静好的手,“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
余静好点头,“恩,我知道。”
沈慧仰头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女儿,不知怎的,心头竟然涌起阵阵酸涩,鼻子一酸,眼眶裡慢慢闪着水光。
余静好弯腰抱住沈慧,在她耳旁轻声道:“妈妈,我希望您可以幸福,成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晚会抱住余静好,带着鼻音的“嗯”一声。
林瑞立過来接新娘时,倒是沒有人脑,顺顺利利的接走了。
“甄味酒店”二楼的小宴会厅装饰的极其喜庆,来来往往的服务员全都身着大红色的统一服装,越发显得喜庆。
到底不是头婚,婚宴只請了亲近的亲人以及朋友,倒是沒有什么外人。
婚礼办的简单而浓重。
虽說流程减少了许多,但该有的一步沒省。
主持人:“现在礼成,請问,新郎有什么话要对新娘說的呢?”
林瑞立接過话筒,看了眼沈慧,沉吟片刻,低沉磁性的声音瞬间通過话筒传遍了整個宴会厅。
“我的人生有两件意外。”
“第一件,是和我的前妻离婚。第二件,就是娶沈慧。”
“从我成年开始,永远都习惯先规划,再按照我的步调一步一步的走。”
“所以,当我遇见沈慧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她就要打乱我的步调了。”
“我试图远离,可,”說着,林瑞立轻笑了一声,“让我一個四十岁的人来說這些儿女情长到底有些难为情,然而,于当时的我而言,沈慧的温婉,像一盆沁凉的水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甜。”
“既然你非要跑进我的心裡去,那么,再想离开,就不是你說了算的。”
一旁的沈慧怎么都沒想過,一贯稳重的男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說出如此难为情的话来,巴掌大的脸颊早给羞的通红。
她明知道林瑞立在看她,可她根本不好意思抬起头,只恨不得地上有條裂缝给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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