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龃龉
徐则远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了,什么话方便就說什么,生怕老太太气出個好歹来。
老太太看着他這样伏低做小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重话了,徐则远自来就是這样,老太太便是再怒其不争,每次想要训斥的时候,都被他這般模样给堵回来。
“你现在倒是知道错了,刚才一句话都不问清楚,一进门就扣帽子,怎么就這么糊涂!”
老太太算是被這個儿子给气坏了,這么大年纪的人了,還是這么糊涂。
“是儿子的错。”徐则远垂着头,恹恹道。
看着徐则远這样,老太太就知道,虽然口上這么說,他心裡必然是不服气的,那個芸姨娘在他心尖尖上待了這么多年,哪裡能一时半会被她扒拉下来。
“你起来吧。”面对這样的徐则远,老太太真是有些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徐则远倒也听话,巴巴的站起身来,也不敢坐,只拿眼睛看郑氏,想着让她给徐婷說說好话。
郑氏看着他這样,心裡冷笑,但是面上却一丝不露,起身行了一礼道:“婷姐儿今儿犯下這個大错,都是媳妇沒有教育好她,請老太太责罚。”
徐则远听着郑氏揽了教养上的過错,心裡顿时松了口气,面上也看着高兴了许多,能不连累芸姨娘就好。
郑氏见他神色变幻,心真的凉成了冰窟窿,但是再凉也沒有了之前的忿恨,因为对于徐则远,郑氏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老太太自然也看清楚了自己儿子和儿媳两個人的眉眼官司,她欣慰于郑氏终于看开了,又对徐则远的凉薄有些心寒,只不過有些话她却是說不得的,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徐则远一眼,道:“自从婷姐儿生下来,你媳妇一天都沒在身边教养過,今儿婷姐儿出了這么大的事儿,她還明白過来請罪,你作为父亲,往日裡为何那般娇惯她,让她這般大年纪了,都不知礼数?”
徐则远见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心中直叫苦,急忙一边给郑氏使眼色,一边道:“是儿子的错,婷姐儿到底年纪小,也不懂事,冲撞了您,儿子罪该万死。”
這话說的巧妙,实际上還是在给徐婷求情。
老太太看着他,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把他掰回来,只怕一时半会也沒可能了,但是如今好歹郑氏醒悟了,日后五房自己要操心的事儿也就少了。
“她不過一個小辈,我能狠毒到那儿去,你放心回去吧,這孩子你们教育不好,那就让我教一教礼数。”老太太說這话的时候,脸是冷着的。
徐则远原本心裡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一句话都說不出来了。
郑氏在一旁看着,恰到好处的上前行了一礼,笑着道:“那媳妇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過一会就将婷姐儿的衣裳被褥都送過来,日后就劳烦您了。”
徐则远站在旁边一时半会的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也一脸讪讪的跟着郑氏出去了。
陈懿宁這会儿看着情形如此,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待,也跟着离开了。
等一出了老太太院门,徐则远倒是沒有理会一旁的郑氏,而是对着陈懿宁做了個揖,有些低声下气道:“三嫂,今儿多谢您提点,婷姐儿那儿我們是沒法开口了,還請您多劝劝老太太。”陈懿宁听着這话心中不喜,今儿老太太的态度已经一清二楚了,徐则远自己說不上话,就来给自己下话,這明明就是逼着她去触老太太的霉头,陈懿宁可不想因着這事在老太太跟前落一個糊涂的名头。
“五叔這是哪裡的话,都是一家兄弟,婷姐儿也是我侄女,我自然也是操心的,不過老太太做的决定只怕沒人能改变,更不必提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好好学一学规矩,日后才能有個好前程。”
陈懿宁這话却不是在敷衍徐则远,而是真心实意的,就按着徐婷如今的性子,再加上還是個庶女,日后只怕日子艰难的很,倒是在老太太跟前待一待,日后出去說亲,指不定還能冠一個老太太跟前教养的名头,到时候可是受用不尽了。
只不過這個徐则远和芸姨娘也是真的目光短浅,想不到這一重。
“唉……”徐则远听出来了陈懿宁话裡的拒绝之意,忍不住叹了口气,连句回话都沒說,便十分失礼的转身走了。
郑氏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满脸通红,急忙上前来致歉:“五爷他心烦意乱,這才失了礼数,還請三嫂原宥。”
陈懿宁笑着摆了摆手,她和這样的糊涂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五爷爱女心切,我自然省得,弟妹不必多說。”
之后两人又絮絮梭梭的說了些别的,這才分手各自回房。
看着郑氏离开,陈懿宁身后的白芷却忍不住开了口:“如今看着,只怕因着今日的事儿,五爷和五太太怕是有了龃龉。”
陈懿宁听了却是笑笑:“他们两個,自来便沒有亲密无间,便是有了龃龉又如何,之前五太太想不明白,這才进退失据,如今想明白了,只怕五爷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白芷听不懂陈懿宁话裡的意思,但是也不敢问,只能有些茫然的想了片刻,最后還是垂下头去,再不多言了。
到底是五房的事儿,和他们三房能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让白芷說对了,徐则远和郑氏一回五房,徐则远的脸便沉了下来,他坐在正房,怒视着郑氏,心裡的火一拱一拱的。
郑氏倒是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焦急之意。
“今儿在老太太房裡,我给你使了好几個眼色,你为什么不给婷姐儿求求情?”徐则远心裡再冒火,他自己本身却也是個柔和的人,所以话也沒有多强硬。
郑氏听了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唇,低声道:“您都不敢求情,我又哪裡敢,再說了,婷姐儿能在老太太那儿学一学礼数,也是她的造化。”
郑氏是庶女出身,所以对庶女在后宅的生存看得十分清楚,今儿若是操作的好,的确算是徐婷的一场造化。
但是徐则远不知道這個,他只以为自己的心尖尖要受苦了,還以为郑氏在讽刺他,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妒妇!”他咬牙切齿半天,也只憋出這两個字。
郑氏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直直看着徐则远,丝毫退缩之意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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