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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陈溪有女

作者:成翎
四人彻底走出迷阵后,眼前是一條蜿蜒的山道。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远处青白天际边悬挂的最后一颗星子,也渐渐隐去。

  而不远处的山顶上有炊烟升起,那裡便是黄松岭,蔡家朱砂矿所在。

  “一夜過去了。”俞落尘负手于身后,边爬山边颇为雀跃地微合双目,尽情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四人循着山道蜿蜒往上,不多时,便走到了峰顶上,一排排简陋木屋出现在眼前。

  屋裡粥汤翻滚、热火朝天,屋外亦人声鼎沸,几個大汉衣饰凌乱、披头散发,正弓腰互相拿冷水泼脸。

  在晨雾轻轻中,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四個仙气飘飘、气质過人的少年,不由一时愣住。

  恍然以为自己還在梦中。

  只是,若在梦中,出现的也该是漂亮可爱的神女啊,全是男人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整日跟這一群抠脚大汉呆一起,都呆变态了。

  正在這时,一支身披藤甲打扮的队伍经過此处。

  为首之人见着他们四人,便当即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蔡家矿上所谓何事?”

  叶岁欢仰着下巴,随口答道,“帮你家主人除妖来的。”

  “嗯……”那为首之人皱起眉。

  主家最近确实厄运缠身,听說請了凌山剑宗的仙长来除妖,想了想,他又领着人走近了些许。

  而待看清楚四人模样后,他基本就完全相信了他们的身份。

  就這四位如此气质、如此相貌,他平生未见,除了仙门少侠,還有谁呢……

  凭他们的身份地位,想必這辰砂矿送与他们,只怕也看不上。

  而若假使他们真想夺取什么,他们這些只练习過俗世拳脚功夫的人,肯定也无法反抗。

  想了想,他便直接拱手道,“小人邓英,乃是蔡家朱砂矿的巡护队长,见過四位仙长大人……仙长们来到矿上,莫非是那妖祟是来了我們這……”

  澹台明镜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還不能确定,這裡方便四处看看嗎?”

  邓英犹豫一瞬,便点头道,“在下给您带路。”

  他也想几位仙长尽早

  把妖祟解决。

  初时,因为听說蔡家死的所有人身上都浸满朱砂水,他们矿上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跟這朱砂矿有关,人心惶惶,還停工了几天。

  但青城剑派,最近一直在跟附近的宗门世家交火,丹药符箓损耗颇多,对辰砂的需求量大,催的十分急,他们也就被迫复工。

  不過,幸运的是,复工的這段時間裡,他们矿上始终沒出任何意外,辰砂的质量甚至有所提高。

  渐渐地,大家也就安心不少,开始正常上工。

  反正死不到他们头上,可能是主家自己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他们還觉得那妖祟挺恩怨分明的……

  只是,妖祟毕竟是妖祟,谁知道他哪一天就突然发疯了,能尽早解决還是最好。

  而且,如果那妖祟真把蔡家杀绝了,他们的生计也就沒了着落。

  澹台明镜和叶岁欢等人正要跟着邓英,四处巡视看看。

  身边却突然响起一道雀跃声音,“做好了……”

  叶岁欢看向声源处,疑惑道,“什么好了……”

  俞落尘神色微微得意,举着手上的玉牌,“這個。”

  “這是什么?”叶岁欢从他手上接過,好奇道。

  俞落尘道:“我做的寻魔牌。”

  叶岁欢和澹台明镜還未反应過来。

  戚层云却微微愣住,他想起月前,凌山中的两派试炼时,俞落尘也是這般,边走路边做出来了一個感应牌,最后帮助他们战胜了清音阁,取得大比的胜利。

  此时,他有些不确定道,“名如其意,這玉牌该不会是感应魔气的吧?”

  俞落尘眼眸微亮,却故作高深道,“师弟很敏锐哦。”

  他内心暗道,沒把段晔那捧哏小天才带出来,本来很遗憾的,但沒想到,戚层云這每天都在不高兴的师弟,也有发展成捧哏的潜力。

  叶岁欢手上抛着牌子,微微蹙眉道,“你刚刚一路上那么安静,胡编乱画的,就是在做這個?”

  俞落尘不满,“不是胡编乱画。”

  “我提取保存了蔡五郎尸体上的魔气,测试了诸多不同的符文感应和灵力用量,才最终做出来的。”

  他這话說得简单,甚至

  有些卖惨嫌疑。

  但听在叶岁欢耳中,却只觉得好生嚣张!

  他们江东叶氏也供奉了几個阵符师,都是大陆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但任他们谁也做不到這般,随手、随时、随地便能做出這种东西……

  叶岁欢举起手中的牌子,看上面两道极明显的光线指示,“所以,现在這個牌子是說明那边有問題、有魔气?”

  俞落尘得意点头,“对,两個方向。”

  “既然如此,我們兵分两路。”澹台明镜直接道。

  在澹台明镜心中,俞落尘虽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但同时对他的能力,却又是无比的信任和认同。

  他从未见過像俞落尘這般,于修行一道上,被老天爷独宠、追着抢着要喂饭吃的人物。

  想罢,他又转头去问邓英,“你常年在矿上巡视,应该能认出,這两处分明对应着什么地方吧?”

  “我看看,”邓英点头,果然只消一眼后,他便直接道,“這一处指得就是我們矿坑裡了,這裡……這裡应该是山下的陈溪村。”

  “村,這裡還有個村?”澹台明镜疑惑。

  “嗯……就在這山的另一边,因为村前有一條名为陈溪的大河而得名,跟柳渡镇之间刚好被這黄松岭隔断,你们如果从镇上直接過来的,自然就看不到。”那队长轻声解释道。

  只是,說到陈溪村,不知为何,他神情竟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澹台明镜轻轻瞥他一眼,转头对俞落尘等人道,“我們两人一组,分头去一個地方,不管发生什么,午时就還在這集合”。

  闻言,其他人纷纷点头。

  俞落尘则星星眼看道侣,小镜子很雷厉风行,很有魄力啊……

  于是,他积极表忠心道,“明镜,我和你去村裡。”

  莫名其妙,他对這個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而在這时,叶岁欢却唰得跳起来道,“酒兄,不如我們一道吧,我实在不想和戚层云這家伙一起,太无趣了。”

  闻言,戚层云却沒說话,只冷笑着看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下一刻,俞落尘就假模假样对着叶岁欢道,

  “叶兄,我道侣修为低微,他若不同我一起,我心内不安,還請叶兄见谅。”

  “呵呵……”澹台明镜立时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谁低微啊?胡话随口就来。

  “道侣?”叶岁欢则惊讶地睁大了眼,“你们……你们是那個……”

  俞落尘深沉点头,“嗯,叫叶兄见笑了。”

  “好……好吧……”

  叶岁欢出身江东叶氏,叶氏乃是诸宗门世家中最富贵的,家族门人也性喜奢侈享乐,男女老少都有养娈宠炉鼎的。

  這等龙阳之事,他虽沒做過,却是见過不少。

  他又向来是潇洒识趣的人,此时,便只真心招呼道,“其实,两位郎才郎貌,還……還是非常般配的哈,不错不错。”

  說完,他就迫不及待朝着矿井方向去了。

  尴了個大尬,差点拆散人家小情侣。

  戚层云也冰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

  等两人走后。

  澹台明镜转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俞落尘,满脸都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自从离开凌山之后,俞落尘這傻瓜便格外的放飞天性,而他为其背锅的次数,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俞落尘被看得心一慌,但很快,又气呼呼地挑起剑眉瞪回去。

  哼,好叫你知道救世主的威严不容挑衅。

  澹台明镜桃花眼轻眯,冷冷道,“走了。”

  “哦……”俞落尘立刻一副小媳妇样,跟在他身后,往山的另一边走去。

  之前的趾高气扬,早忘到十万八千裡之外。

  两人修为在身,脚步极快,不多时便下了黄松岭。

  抬眼眺望,果真,远处有一片起伏连绵的青砖瓦房,在林木掩映中若隐若现。

  不過,所谓望山跑死马。

  看是看到了,真要进村,還是有不短的距离。

  两人先要渡過那條名为‘陈溪’的宽阔大河,而后经過一大片星罗棋布的水田。

  田埂上长满了各种杂草,俞落尘边走边张望,還扯了几根狗尾巴草要给澹台明镜编帽子,半点不消停。

  澹台明镜却沒心思管他,此刻心裡只有疑惑无穷。

  這时,俞落尘大概也玩累了,叹气道,“小镜子,

  這個村子房子修得那么漂亮,我本以为他们挺富有勤劳的,可是這都暮春时节了,水田裡居然除了杂草一无所有,他们靠什么過日子啊?”

  澹台明镜瞥他一眼,暗道,傻瓜倒也懂农桑稼穑。

  “是有大古怪。”

  不仅仅是杂草,看水田裡淤泥的堆积,他们至少有十几年沒有干過农活了。

  再過片刻,两人便到了村口,一块写着“陈溪”的破旧石碑映入眼帘。

  澹台明镜微微蹙眉,走近后更觉得怪异了。

  這村子地势很有些门道,所有房屋全部依山而建,村口布置了一道成人身高的围墙,将所有人家直接绕着山包围住。

  围墙外是一片水田,水田外围又是一條宽阔的大河,而渡過河面,穿過危险的黄松岭松林后,便是茫茫寒江。

  如果是什么山匪寨子、或者兵家重地,選擇這般建造安置倒是正常,這一個普通村落,居然防范如此严密?

  俞落尘正好奇地站在围墙大门边往裡看。

  這围墙颇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但对于俞落尘這個一米九几的高大汉子来說,刚好到肩膀位置,打探观察還是颇为轻松。

  围墙大门正后方,延伸出一條宽阔平正的村道,村道右侧是一棵高大成荫的碧绿榕树。

  大榕树下,地面平滑结实,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凳子椅子,還有未来得及打扫干净的果皮、瓜壳等物,表明了那处常有人迹。

  俞落尘嘀咕,“村裡日子過得很自在清闲啊。”

  這时,墙裡传来几道“咕咕”的声音,一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正领着一群母鸡和小黄鸡,昂首挺胸地在村道上走過。

  几個胖墩墩的小女孩儿,手上捏着雪白的馒头饼子,边往自己嘴裡不停塞,一边撕下几块扔到鸡群裡,引起一阵争夺追逐。

  见状,那几個小女孩儿,连忙乐呵呵地拍起掌来。

  澹台明镜站在俞落尘身旁,拧眉轻轻道,“這個村子條件看起来相当不错啊……”

  事实上,封魔大陆普通人的生活并不好,尤其农家孩子,基本都是面黄肌瘦,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看到的這几個小姑娘,却個

  個满面红光,甚至胖得有些過分了。

  他以前行走世间时,倒也看過几個胖胖的农家孩童,但基本都是男孩,毕竟,时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而這陈溪村,却是女孩白白胖胖,甚至拿白饼子喂鸡,实在极为少见。俞落尘抬手招了招,“小朋友?”

  小女孩儿们早就看到他们二人了,只是不敢過来,這会听他一招呼,立刻欢欢喜喜地冲到了围墙边。

  俞落尘把被澹台明镜拒绝的狗尾巴草花环,戴在一個看起来最小的女孩儿头上,“好不好看?”

  小小女孩儿喜滋滋点头,“喜歡,仙长您真厉害。”

  俞落尘眼眸微亮,“你怎么知道我是仙长的?”

  小女孩儿有些害羞道,“我从沒见過长得像您這样好看的人,比爹爹和哥哥好看一万倍,比娘也好看……肯定就是仙长。”

  俞落尘得意地朝她打個响指,“乖女孩儿,你未来会有大出息的。”

  小女孩儿又乐得呵呵直笑,仿佛不知這世上的任何烦恼。

  澹台明镜站在一旁,看俞落尘哄骗小女孩儿,這傻瓜讨人喜歡、和惹人厌的本领,都是天下第一流的。

  于是,不知想到什么過往好笑又好气的瞬间,他不自觉嘴角微微勾起。

  而這笑,被那小女孩儿捕捉到,一時間便直接口水滴答。

  小胖手指着澹台明镜,讷讷问俞落尘,“仙长哥哥,這是您的新娘嗎,好……好漂亮……”

  闻言,刚刚還如春日桃花般的人,霎时染上满身冰雪,但偏偏耳根处爬上了一点羞红,因此更显他艳丽无边。

  俞落尘瞧着澹台明镜,得意一笑,“乖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儿有些羡慕且向往道,“新娘都是最好看的,還会穿着漂亮的红色衣服……”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所以說得都是真的。”俞落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說完,他又万分得意地盯着澹台明镜道,“原来你是因为想日日都做我的新娘,所以才每天穿红衣服的。”

  澹台明镜彻底裂开。

  他冷笑一声,“救世主大人太入戏了,是不是忘了道侣契约

  是假的。”

  “啊……”

  俞落尘微微愣住,似是這会才突然意识到這件事一样。

  随后,他直直看向澹台明镜,永远清澈明净的眼瞳裡,染上些许难以忽视的委屈,“你难道不想做我的新娘嗎,我可是被全大陆所有男人都嫉妒的人。”

  澹台明镜心脏一跳。

  无法直接說“想”,但更說不出“不想”。

  他烦躁地抬起白皙手掌,盖在俞落尘双眼上,“首先,我是男的,做不了新娘。”

  俞落尘掰下他的手,真诚出主意道,“那做新郎也可以。”

  澹台明镜咳嗽一声,竟不想承认,心裡有那么一点可耻地心动。

  他赶紧散去這可怕的想法,转過头问那個正呆呆看着他的小女孩儿道,“你好,能带我們进村子看看嘛?”

  “啊……”小女孩儿却突然一反常态地蹙起了眉。

  俞落尘也好奇道,“怎么了?不行嗎?”

  小姑娘皱着一张胖嘟嘟包子脸,苦恼道,“爹娘說,如果村子裡来了外人,要告诉他们的,他们同意了才可以的。”

  其他小姑娘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仙长,等我們回去问问村长和爹娘……”

  說完,几個小家伙就一窝蜂直接跑开了。

  看方向,是朝着村裡最古老的那间宅子,应该是村长的家。

  两人收回视线,对视一眼。

  俞落尘鼓着嘴巴,“這個村子太古怪了……我觉得我們可以不用等村长来了。”

  澹台明镜点头,“走。”

  两人脚尖轻点,便直接跃過了围墙。

  踏上村道,走過茂密的大榕树,很快就路過一户正飘着炊烟的青瓦白墙院子。

  透過半开的院门,俞落尘看见一個极为消瘦的女子身影,正坐在破旧的木凳上在慢悠悠喂鸡。

  或许是身体不大好,就连撕碎一片青菜叶,都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跟刚才村道上满面红光的几個胖乎乎小姑娘,简直是鲜明至极的对比。

  這时,那身影突然抬起了头,朝院门外看来。

  下一刻,俞落尘则震惊地瞪大了眼。

  刚刚,看她虽消瘦但勉强還算窈窕的身

  形,俞落尘以为這是個二十来岁的青年女子,可是如今正面对上,看她居然满面蜡黄、鬓生白发,尤其暗淡无光的双瞳,已经仿若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妪。

  那女子看到他们二人,也下意识瞪大了眼瞳,一时沒注意,竟将墙边的一只碗碰掉了下来,“咔嚓”一声响,在安静的早晨分外醒耳。

  顿时,屋裡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以及一阵无比肮脏的辱骂。

  俞落尘不满地皱起眉。

  正在這时,村道上也响起一阵奔跑声。

  他转過头,是刚刚那群小姑娘,带着個成年男子過来了。

  小姑娘看着他,愣愣呆呆道,“哎呀,仙长,你……你怎么就进来了?”

  俞落尘神容得意,“既然是仙长,那怎么又会被一道围墙难住呢?”

  小姑娘這才懵懵地点头,“是哦……”

  “二位仙长,来我們村是有什么事嗎?”人群裡的中年男子,灼灼目光紧盯着二人。

  从這目光裡,澹台明镜沒有感受到惯常凡人对修士的尊重崇敬,唯有无边的警惕和烦躁,這倒教他很是新奇。

  他垂眸一瞬,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二人追踪一只妖祟来此,亲眼见它进了這陈溪村的围墙,所以特意前来除妖。”

  闻言,那村长先是一慌,很快又胡乱辩解道,“仙长是不是看错了,我們村子不可能有什么妖祟的?”

  澹台明镜先轻轻瞥他一眼。

  而后,突然就变了神色,柳眉倒竖,艳丽的眉眼染上无边戾气,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在教我做事嗎,你一介普通凡人,如何看得见妖祟?”

  那村长身体一颤,竟连看也不敢再看澹台明镜一眼,只讷讷道,“不敢不敢,仙长息怒。”

  虽然,在话本传說裡,修士高高在上,神圣高洁。

  但事实上,修仙之人中多的是嗜杀之徒,普通人更多的是向往与畏惧并存。

  澹台明镜道,“既然如此,還不带路,我要仔细检查村子每一处,如果今日放跑了妖祟,我唯你是问。”

  那村长眉间好一阵挣扎痛苦,却在看见澹台明镜轻挑出的半截剑身寒光瞬间,尽数

  化为妥协,“是,是……”

  应完后,他又快速侧身拍了拍那几個小女孩,意味深长道,“回去告诉你们爹娘和邻居叔伯,有仙长来我們村捉妖,让他们都在家准备一下。”

  小姑娘们懵懵懂懂点头,而后向着各自家中飞奔而去。

  两人跟在村长身后,齐步走在安静的村道上。

  刚才澹台明镜和村长的一番对话,已经被不少人听在了耳裡,此时,半掩的院门内,不少往外审视、观察的视线。

  路過一户门前。

  门口摆着一具破烂的席子,下面露出一张枯黄的妇人脸蛋,以及一只枯瘦的手腕。

  “這……”俞落尘皱眉。

  村长随意道,“老陈他们家闺女不行了。”

  俞落尘道,“老陈是……”

  村长指了指正坐在家门口吃早饭的一個男人,“這就是老陈。”

  见此,俞落尘眉头更紧,老陈看着才四十来岁,他的闺女居然已经苍老至此,而且女儿早逝,老陈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悲伤。

  俞落尘想起刚刚看见的数名陈溪村成年女子,她们都有一個共同点,身体极其的虚弱消瘦、以及不该其年龄的過分衰老。

  這個村子女人的人生,仿佛被奇怪地分成了两段。

  饱足快乐的童年,和早夭苦难的青年。

  村道上胖乎乎、无忧无虑吃馒头的小女孩,和在家中瘦弱苍老、暮气沉沉等死的女人。

  這时,俞落尘手中的寻魔牌,在村子裡看起来最为富贵的院墙前,发出了最明亮的光芒。

  澹台明镜看村长,冷声问,“這是谁家?”

  村长看着那牌子,大概反应過来妖祟似乎就是在這户,不知怎得,他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這是陈大河家,他们家有四個儿子。”

  澹台明镜瞥他一眼,這是什么古怪的介绍。

  又继续问道,“他们家這段時間有沒有发生什么怪事,或者来了什么人?”

  “這我還真不清楚,仙长您可以进去瞧瞧,看看有沒有妖祟?”村长摇摇头,随后他就主动地敲了敲门,嘀咕着,“哼,他们家屋子修得可好嘞……”

  闻言,俞落尘在后方摇摇头,

  “啧,男人可怕的嫉妒心。”

  连屋子都嫉妒,那叶岁欢之前說他被全天下男人嫉妒,果真不是虚言了。

  敲了两下后,院门被打开一條缝隙,探出一只男人脑袋。

  “村长?”

  村长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陈家老大,這两位仙长追踪妖祟来到我們村,說是妖祟进了你家,你让仙长进去看看吧?”

  那陈家老大立刻眉头皱起,瞪着村长,粗声粗气道,“村长,你這是什么意思?”

  村长眼神轻闪,咳嗽一声道,“你让仙长进去看看,要是沒有的话,也好早点离开去别处寻,不要耽误仙长的宝贵時間。”

  那陈家老大定定看了村长好几眼,才慢悠悠让开了门,对俞落尘两人道,“两位仙长进来吧……”

  俞落尘和澹台明镜抬脚进门。

  這户院子在农村确实算得上豪华,收拾得也很干净,除了刚才那开门的陈家老大外,院裡還有一個近花甲之年的老妪,以及三個跟陈家老大长相颇为相似的男子。

  這应该就是村长說的,陈家有四個儿子。

  而這会儿,這四男一女,全都直勾勾盯着俞落尘两人看。

  俞落尘沒理会他们的目光,指着其中一间较为陈旧的房间道,“這裡面有人嗎?”

  五人目光一闪,同时噎住。

  澹台明镜脸上立时染上霜色,“问你们话,听不见嗎?莫非你们是故意藏匿妖祟?”

  闻此疾言厉色,那刚刚给他们开门的陈家老大,才垂着脑袋低声道,“那是我妹子的房间,她命不好,六年前就過世了,不過,這屋子我們一直沒舍得动……”

  俞落尘率先走過去,一脚踹开房门。

  房裡只有一张破烂木床、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以及缺了一只脚的木柜。

  澹台明镜跟在后面进去,看见這副场景后,转头看陈家几人:“嗯,一直沒舍得动?”

  那几人纷纷低下头。

  也就是說,他们妹子生前时,這房间就是如此简陋,和這光鲜的院子、和他们身上的棉布绸衣,真是不甚匹配。

  俞落尘对着房间一角道,“不用藏了,我发现你了。”

  话音落下。

  一室静默。

  俞落尘再次重复道,“我要出剑了。”

  “废什么话,直接动手。”澹台明镜瞥他。

  俞落尘挑了挑眉,“我感觉這可能是個姑娘,我們要温柔点。”

  闻言,澹台明镜目光微暗,薄唇溢出一声冷哼。

  下一刻,腰间长剑便凭空飞出,剑芒锋利耀眼,直接朝着空荡荡的房间角落狠狠劈砍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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