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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海
他乡遇故知,夏梦的心情却谈不上高兴。打开一扇回忆大门的同时,也开了一道泄洪的闸门,是過往也是故疾。

  夏梦甚至连官泓都不愿意多加介绍,只是說一声“william”。

  陆可人介绍起身边同行的男人时就大方得多,点名道姓的同时,带着一脸少女般羞涩地說:“我先生,歪果仁。”

  何止歪果仁,他蜜色的皮肤干净而饱满,一件很普通的速干衣,因为健壮有料的身材,穿得极有味道。

  夏梦目测他和自己同年,考虑到白种人显老,說不定還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大概是发现她视线過多停留在另一個人身上,官泓搭在夏梦肩头的手紧了紧。她方才回過神,尬笑道:“你们是来旅游的?”

  “蜜月游。”陆可人說:“刚从海岛回来,中转来這裡购物,你看我們都晒成小棕人了。你们呢,也是旅游?”

  夏梦摇头,說:“william在這儿有业务,要一直工作到年后。”

  陆可人心领神会:“所以你是過来相依相伴的?”她看向官泓,說:“這样好的女朋友可不好找吧。”

  官泓拿拇指蹭了蹭夏梦下颔,看着她眼睛說:“是的。”

  “好好珍惜啊。”

  “肯定的。”

  已到正午,小吃街裡的吃客越发的多,两对人被挤得站到過道边,摊主又嫌他们挡住了生意,吆喝走开。

  官泓說:“你们用過午饭了嗎?沒有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吃個饭吧?”

  陆可人热情地拉過夏梦的手,說:“我請我請,這么多年沒见了,好不容易在這儿遇见,饭是一定要吃的。”

  两对人于是就近找了一家中餐馆坐下。

  陆可人定居国外多年,胃仍旧是中国胃,来到华人多的异国他乡,想吃的還是中国菜,尽管刚刚尝了一口就觉得不正宗。

  陆可人不无遗憾地說:“可惜以前沒跟师傅们学习做饭,出去几年想得紧了才学着自己动手,味道到底不如他们。”

  夏梦尝了一口鱼香肉丝,肉炒得太老,也沒有鱼味。她凑近官泓,轻撞了撞他肩,說:“還不如你做的好吃。”

  声音虽小,還是被对面陆可人听去,她露出一脸惊讶,问:“william還会做饭?真是好男人,我們家這位還要我送着上学呢。”

  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公中文水平仍旧停留在路人阶段,尽管听不懂对话,却還是从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出端倪。

  他十分活跃得做出個滑稽表情,引得桌上的人笑容更深,陆可人得意地将脸伸過去,他立刻会意地献了一枚香吻。

  大家一边吃,一边有說有笑,饭桌上的气氛始终很是热闹,特别是在官泓了解到陆可人丈夫也是哈佛毕业生,两個高材生便开始了学霸话题。

  夏梦方才灌了不少饮料,這会儿肚子胀,跟大伙說了一声,起身要去洗手间。官泓抓着她手:“要不要陪你?”

  夏梦摇摇头,两手放他肩上按了按:“你替我跟他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就過来。”他還是帮忙指了方向,夏梦笑:“我自己看得懂指示牌的。”

  陆可人放下筷子,拽過餐布擦了擦嘴,急匆匆站起来,說:“我陪你去,他们聊天我又插不进嘴,還不如起来走走一会儿好接着吃。”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站到洗脸池边梳理的时候,陆可人透過面前的镜子看向夏梦,啧啧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一样漂亮。”

  夏梦摘了张纸巾擦手,說:“都老了。”

  “哎哟哟,离三十還有好几年呢,就說自己老。我這种四十好几的女人,是不是该被喊一声奶奶了?”陆可人笑着斜她一眼:“越是年轻,越喜歡說老。”

  夏梦被說得脸热,承认错误道:“确实有点谦虚過头。”

  陆可人一阵洞察先机地笑,又点人心事道:“见到我,其实一点都不高兴吧,是不是還有点抵触情绪,心裡有那么点不得劲儿?”

  夏梦自认修炼多年,可在這老狐狸面前,還是白得像是一张纸:“也還好。”

  有人過来,陆可人跟夏梦让出位置,走到外面過道接着聊天。陆可人跟她挽着手,說:“梦梦,這么多年来,你有沒有埋怨過我?”

  夏梦原本半垂着头,听到這句话便抬起来,看了她一眼:“沒有。”

  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有遗憾,人无法预料未来,也无法为過去买单。

  夏梦很早就把自己上不算长的人生想過一遍,不管是离家還是认识陆可人,尽管当时或许存在更好的解决方案,让她原景重现,還是会走回原来的老路。

  人不撞上南墙怎么会退缩呢,這一点,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再清楚不過。

  夏梦說:“那时候有晚青春期的叛逆,其实我還庆幸遇见的是你,换成其他任何一個环境,我不一定能走到现在。”

  而最幸运不過的,是她遇见了一個好人官泓。不然她将走向何处呢,或许還是现在的梦梦姐,可人生的乐趣会少了许多。

  从這個意义上說,她其实该好好谢谢陆可人。谢字刚刚出了口,陆可人哈哈笑起来,說:“那么多人怪我,唯独是你谢我。”

  她一手摸着脖颈,边思忖边道:“多少人骂我挣得是脏钱,可他们怎么知道,要不是這些女孩自己愿意,我哪裡能为所欲为呢?”

  陆可人问:“你還记得的小芳嗎,跟歌裡一样,辫子粗又长那個?”

  夏梦当然有印象,說:“她现在還好嗎?”

  陆可人摇头:“看怎么界定吧。论生活條件,算是那一帮子裡混得不错的,她虽然玩得开,幸亏人漂亮,后来找了個土大款接盘,离婚的时候分到不少钱。大概真是有了经济基础就开始想上层建筑,快三十了,想起要真爱,可惜被個小白脸骗得的人财两空,现在又开始回去倒贴她的前夫了。”

  红颜多薄命,夏梦唏嘘:“希望她能好起来吧。”

  陆可人笑:“我說這個就是想替自己开脱,其实人活什么样都是自己挣来的,你看我不是沒插手嗎,還不是照样過成了個孙子?”

  夏梦一时语塞,觉得這事不适合调侃,仅仅只是笑了笑。

  過了会,夏梦问:“你呢,怎么改喜歡鲜肉了?”

  陆可人开酒吧那会儿,迷恋一個大她十来岁的男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大姐自居,一到他面前便羞怯如少女,学韩剧裡的女主角一样喊他“大叔”。

  可惜大叔是旁人的先生,旁人的父亲,自始至终当她是谈得来的妹妹。陆可人趁着酒劲告白,吓得他很久都不到店裡来。

  陆可人也正是想到這段凄清往事,說:“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彻底跳出那個坑后,就决定要拥抱新的人生了。我刚去国外语言不通,找了個英文家教,就是他。”

  她自己都觉得奇特:“所以說缘分這玩意儿,来的就是突然。一开始真是想好好学习的,沒想到学着学着把自己搭进去了,光谈恋爱了。”

  陆可人叹气:“他跟我求婚那天,我真是哭了,心想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前半生坏事沒少干,已经心静如水了還能找到合适的人。還是男孩儿好养啊,换成其他人沒這么容易搞定。”

  夏梦看着她笑:“這怎么說呢。”

  陆可人:“单纯好骗呗,跟他說我是处女他還信呢,說姐,你怎么這么紧呢,把我笑的。時間又长,小电臀动起来,我都受不了。”

  夏梦讪讪,床上话题,一聊就尴尬,打岔道:“他個性是怎么样呢?”

  “你也看到了,活泼开朗,比水晶還干净,那种磨了几十年的人精老男人根本沒法比。”陆可人眼睛一翻:“我看你男朋友也不错。”

  夏梦抿唇笑了笑,說:“他是很好的。”可至于是怎样的好,她很吝啬地不想与人分享,起码不想和陆可人分享。

  回到座位,官泓跟陆可人的小丈夫仍旧相谈甚欢。

  见夏梦回来,官泓抓着她手說:“刚刚我們谈到了一個很好的话题,我觉得有必要带你去我成长的地方转转,让你看看那几年我不在的时候都在忙什么。”

  夏梦嗯一声,夹起面前饭碗裡的菜,慢條斯理地吃着。

  下午官泓开车,带着陆可人他们一道在這座城市转了转。一直逛到日落西山,再陪着吃了一顿晚饭,直到万家灯火,两对人方才告别。

  夏梦和陆可人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回去路上,夏梦一直翻看陆可人的朋友圈。她近年确实過得滋润,朋友圈一路拉到底,都是她和丈夫吃喝玩乐的照片。

  官泓瞄了一眼,若是开始還沒认出陆可人,后来也从她俩的对话裡渐渐猜到了她的身份,這时候找夏梦求证:“刚刚陆可人,就是那個酒吧的老板?”

  夏梦点点头,說:“不過现在沒在开了,拿了钱定居到国外。你也看到了,嫁了鲜肉,生活滋润,過得很好。”

  官泓說:“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夏梦白他一眼:“想干嘛?”

  官泓笑:“不管怎么說,她也算是咱们半個媒人。”

  夏梦着急:“你還真敢說,我烦都烦死了。”

  遇上红灯,官泓将车挺稳,一只手伸過去,揉了揉她下巴。

  “有什么好烦的?”他說:“都過去了。”

  夏梦将头偏向另一边,看着车水马龙的窗外。

  是啊。

  都過去了。

  夏梦的服务生生涯,在那次纷争后宣告结束。服务行业永远是顾客至上,何况被惹恼的還是酒吧裡一号得罪不起的人物。

  陆可人听完客人的厉声训斥,停下按着计算器的一只手,将金边眼镜往上推了推,精亮的眼睛便看着夏梦:“跟人道歉。”

  夏梦恨不得要照着他鼻子打一拳,哪裡還能低得下头,气呼呼地說:“谁爱道歉谁道歉,你這么喜歡說对不起,你跟他說,反正我沒错。”

  陆可人带着若有似无地笑:“你翅膀长硬了?”

  夏梦高声控诉道:“他塞给我房卡,還尽說不三不四的话。”

  陆可人完全懒得听她申诉,說:“给人道歉。”

  夏梦气得肝疼,脚一跺,摘了围裙,說:“我不干了。”

  十八岁的夏梦,任性到极点,她能从夏美娟手底跑出来,当然也能从這破酒吧跑出去。何况不過只是服务员,做与不做都沒什么所谓。

  进到员工宿舍收东西,玩得好的小姑娘都跑来劝她,說這城市土地比金子贵,出了這個门,到哪能有比這儿更好的落脚地。

  知道每平米房价多贵嗎,一套房子多少钱嗎,群租房都能吃进一多半工资,剩下的钱能做什么,偶尔想吃次贵点的水果都舍不得多买。

  夏梦只是高中毕业的小姑娘,沒知识沒技能,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能在陆可人手底端盘子,总好過脖子上挂個牌子,到桥头街尾等活卖苦力。

  夏梦收拾行李的动作慢下来,方才心底憋得那股气一早就散了,默默静立问自己,她离家出走来到這城市为的是什么?

  還不就是找份工作,混口饭吃,能有一個歇脚的地方,不再回到曾经的那個家嗎?现在好不容易勉强达成了心底的期望,又在退缩什么呢?

  夏梦想過一晚上,第二天开门就来向陆可人赔罪,她正拿抹布擦桌子,說:“等你好久了,沒让我失望,你還不错,知道能屈能伸。”

  夏梦从她手裡接過抹布,很勤快的帮着忙,陆可人问還愿不愿意跟人去道歉的时候,她尽管咬着牙,還是点点头:“愿意的。”

  “可是最好的机会错過了,现在就不是說声对不起這么简单了。”

  夏梦牙咬得更紧,问:“那我要怎么表现诚意?”

  “古人负荆請罪,那是身体上受折磨,现在人不时兴那一套了,可你总得花点钱买点礼品才行。”

  只是那人自己就不缺钱,买什么样的礼品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陆可人将菜单摆到她面前,說:“美人陪酒,枕边吹风,什么事做不成?”

  可是這儿的酒贵得离谱,夏梦将视线落在价位最低的一栏,那价格還是挤得人眼睛疼。她說:“我沒钱的。”

  “那好办。”

  陆可人带她去收银台,掏了钥匙拿出一個红面封皮的本子的,打开到靠后的一页,用嘴拔了笔头,說:“沒事儿,我借给你。”

  “那我得慢慢還。”

  “也沒事儿,這儿欠我钱的人很多,都在慢慢還。”陆可人朝她笑一笑,轻声道:“实在還不完,還有新活儿介绍给你们。”

  夏梦当时一心为了眼前的困境发愁,完全沒注意到陆可人的這個笑,后来午夜梦回再想起来,那狰狞扭曲的一抹弧度,一次次地纠缠她。

  夏梦借钱买酒,向侮辱自己的人赔罪,那是她第一次喝醉,站在酒吧前的花圃边,吐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头痛欲裂請了假,躺在床上直直看向天花板。夜裡陆可人来看她,說人生本就是這样,如果不能战胜它,就会一直被打倒。

  夏梦不想被打倒,回来上班的时候却被通知调去后厨切水果,刀切下指甲的时候,她第一次怀念起端盘子。

  夏梦就這样在后厨帮了几個月,虽然工资不如有小费可赚的服务生,但沒有人骚扰,還能顺带练刀工。

  偶尔若是有闲暇,就偷偷出来蹭听穆子川唱歌,往往一边静静听着,一边心底跟唱,极度认真地演绎另一种版本。

  轮到休息,她和酒吧裡的姐妹兄弟去k歌,起初穿得非常“接地气”,被嘲讽過几次后,就开始“发愤涂墙”。

  她把大多数的工资都花在打扮上,涂蓝色的眼影,穿亮闪闪衣服,时不时還要請客吃饭,花大几十买她平时切惯的果盘。

  夏梦的放肆随着年龄一同增长,原本干净的眼裡带上一种野,一双杏眼明明一点不妩媚,看向人的时候却总是媚态百出。

  渐渐有人发现酒吧裡有個长相极美的女员工,却从不到前面来。陆可人被问得烦了,终于将发配边疆的夏梦喊回来。

  写着自己名字的名牌往胸前一别,夏梦来回摸着那圆润的边角,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就往下坡路走。

  沒有人不爱漂亮姑娘,来喝酒的都喜歡跟她开玩笑。不知是谁先喊的飘飘,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居然变成她的专属外号。

  “飘飘是什么意思啊?”

  “头发飘飘,說你很漂亮的意思。”

  “那干嘛不直接喊我漂漂啊?”

  工资拿得高,夏梦更热衷娱乐。追逐穆子川已不能满足她,她哈韩,哈日,哈欧,哈美,一切正在发烧的,都是她所喜歡的。

  追星是件花钱的事,夏梦再怎么努力工作,依旧過得捉襟见肘,为了给喜歡的人凑钱买礼物,她又动起了借钱的心思。

  陆可人从来不拒绝,每次都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套路,从抽屉裡拿出那個红面小本,什么時間,多少钱,仔仔细细地写在专属她的那一页。

  夏梦眼看着那页纸从一行到半页到翻了面儿,起初還有几分焦急的感觉,到后来如同饮鸩止渴的沙漠行者,已经彻底麻木了。

  陆可人不是沒有提醒過她,說梦梦,你這個月借的钱可有点多。

  “沒事,下個月我多加点班,能還得起。”

  “還是肯定還得起,就怕你得卖给我。”

  夏梦傻傻地笑,說:“卖就卖,你给我算算要卖多少年?”

  “那可久了哦,恐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我還真挺想逃的。”

  “你敢!”她笑时露出青白的牙:“腿都给你打断了。”

  看似无心的对话,引得夏梦后来止不住一次次的背脊发凉。怎么可以那么愚蠢,那么虚荣,盲目到相信這世界压根沒有一点点风浪。

  无数的陷阱挖在她面前,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往回走。

  可是沒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這世上唯一对她有义务的,在過去的十多年裡,从来都只习惯用拳头跟她对话。

  而现在,她也已经不用再听那個人說话了。

  当年年底,陆可人给大家发奖金,轮到夏梦的时候,除了一個“最佳员工”的虚头衔,连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沒给。

  夏梦去找陆可人說话,她還是那副倨傲的模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招招手道:“你跟我過来。”

  红面的本子推到夏梦面前,陆可人打开到她的那一页,說:“你看看你欠了我多少钱,過了年关就要开始還钱了。”

  夏梦看到頁面下方汇总的数字,吓了一跳,问:“你沒算错吧?”浑浑噩噩几個月,她知道可能花费不少,却不知道消费竟有這么高。

  “我才来你這儿几個月!再怎么借,也借不了這么多吧。”

  陆可人将计算器推過去,說:“嫌我不准啊,那你自己算。”

  夏梦连忙翻页钦按钮,噼裡啪啦一通按,尽管得出的结果仍旧很恐怖,可和陆可人写得总额比,却是好了非常多。

  夏梦将计算器推回去,說:“喏,我就知道我沒借那么多。”

  陆可人一手撑着下巴看向她,轻笑:“你還沒算利息呢,梦梦。”

  那微弯的唇角邪气十足,夏梦心一颤,說:“你還跟我算利息?”

  “姑娘哎,我是开酒吧的,不是做慈善的,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那一瞬间,什么缘分的初遇,好意的提携,都像是一個旋转的噩梦,夏梦狠狠咬着下唇,试图清醒,现实却依旧冷峻。

  夏梦问:“利息多少?”

  陆可人伸出几根手指:“跟你是亲情价。”

  夏梦真是怕死了亲情两個字。

  陆可人說:“咱们别老這么记账来记账去了,多麻烦,這么着吧,用现在的数字打一次欠條,你挣钱不多,以后每個月发了工资,就先還利息。年底的奖金就是我给你抵扣的第一個月利息。”

  如果還不上呢?

  “你敢!腿都给你打断了。”

  话音仍在,沒想到這么快就该成真了。

  夏梦沒经历過這样的事,十八岁出头的小丫头,在很多人那裡,還是会依偎在母亲身边,享受撒娇的年纪。

  夏梦往那张借條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手都微微在颤抖,“梦”那一点落下时,她犹如看见身前的那扇门轰然关上。

  陆可人终于敷衍不出假笑,一脸凉凉地看着她,說:“梦梦,你是個好女孩,你只是太年轻,沒受過什么挫折。”

  夏梦面如死灰地看着她。

  “等你越往后就会越知道,现在的苦根本不算苦,你要還是现在這样子,今后比這苦的日子還长着呢。”

  陆可人将手搭在她肩上,說:“我看你是個好女孩,才好心提点你。你该庆幸,现在的教训只是费点钱,以后的教训可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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