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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6

作者:楼海
夏梦从来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会這么脆弱,好像十八岁离家,那样黑的夜晚和未知的未来,都打不倒她。

  现在明明就站在阳光下面,却开始变得脆弱起来。

  她絮絮叨叨将事情从前到后地說了一遍,流泪的冲动被克制住以后,随之到来的便是极度的愤怒。

  “男未婚,女未嫁,只是有点歷史,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非要一個個都纯得和白莲花一样,有意思嗎?

  “现在都是什么坏风气啊,看小說要双处,看明星要清纯,难道有過几個男人,好女人就变成坏女人了嗎?

  “最可恨的是□□侮辱,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說的啊,本来三观就那么歪,還是只有在網上大放厥词啊。

  “更可气的是到這种时候還有人蹭热度,为了抬升自己不惜一切地向個姑娘泼脏水,真是可恶!”

  官泓一直沒有插嘴,听她将话說完,直到夏梦问他几次怎么办,他方才缓缓說道:“别太生气了,为了那些污言秽语而觉得困恼,是最不值得的一件事。”

  夏梦频频点头:“我知道呢,我就是一时气不過,缓缓就好了。”

  官泓笑了笑,說:“你就是這样,一生气就爱上头。沒事的,之前不也遇到過危机嗎,可你都能很好地应对,我相信這次也一定可以。”

  夏梦对自己是沒什么信心:“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以前是捕风捉影,這次是有证据的,我最担心的是人家手裡還有其他料,這只是一個开始。”

  官泓嗯声:“那你准备怎么办?”

  “已经开始联系爆料的自媒体了,有点棘手,他们不肯亮底牌,我這边也不好直接谈价格。而且看人家架势,就是为了打响自己品牌的,肯定谈不拢。”

  官泓又沉默了一会儿。

  夏梦继续道:“现在只有水军先出动,拿热搜的事我也在谈,唉,一打电话就是钱钱钱,之前攒的那点儿全都被掏空了,关键是還不够。

  “其实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沒理由一呼百应全網参与。绾绾這人平时太直,肯定得罪過人,现在又红,挡着人家路了。”

  官泓支吾:“应该是的。”

  夏梦這才察觉官泓的不对劲,尽管隔行如隔山,可平时听她說起娱乐圈的事,他总是听得津津有味,也会适时发表意见。

  夏梦想问他是不是在忙,一個熟悉的女声打破寂静:“william,你怎么還在這儿,整個董事会的人都在等你。”

  夏梦脑子一人,问:“是elisa嗎?”

  关心的是谁跟他說话,而不是关心他到底在忙什么,這本身就說明問題了。可是官泓真是忙得疏忽了,他沒办法思考。

  “对不起梦梦,我得先挂了。”官泓說。

  夏梦尽管還有一堆话想說,却不想打扰到他正事,于是又开始充当那個懂事女友的角色:“好的,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官泓已经挂了电话。

  一边,官泓递過一沓刚刚签好的文件,将手机调成静音后,随elisa往外走,說:“不好意思,還要麻烦你来。”

  elisa說:“举手之劳,虽然不是這边的员工,但身为你的朋友,关键的时候总是要站出来帮忙的。看叔叔的样子,似乎进展不顺?”

  官泓昨天刚一過来,就投入到工作中,他已经很长時間沒有合過眼,与股东斗法的過程中,還要关心自己那边的情况。他坦白:“确实不是很好。”

  elisa耸一耸肩,說:“請你一定让自己放松一点,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好事多磨’,我相信努力的人总会有相应回报。”

  elisa今天穿了一條白色裙子,原本风情的卷发已经拉直,非常随意地挽起在脑后,沒有之前的性感,却别有一番清纯。

  官泓不禁再看過她一眼,想到夏梦之前的话,那时尽管很快承认错误,但不得不說那时的自己确实有一点不高兴。

  他不喜歡不被信任的感觉,特别是在男女关系的問題上。他自认和elisa毫无瓜葛,平时交往也谨遵本分,为什么她還是觉得不满足。

  现在看到elisa,官泓却忽然敏感地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他安慰自己只是捕风捉影,但是适当的注意起来,其实是好事。

  官泓說:“elisa,你的订婚宴我已经吃過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难道要等孩子喊我叔叔,你才准备奖赏给他婚姻嗎?”

  官泓不是一個喜歡谈论私事的人,elisa跟他认识多年,如果不是那天恰好遇见,相信他不会主动介绍女友给她认识。

  对自己的事尚且守口如**,更不会随便提起别人的私事。

  况且她如此长時間不结婚,稍微懂得分寸都会因为担心這裡面是否有其他内情而選擇闭口不谈,官泓却敢冒忌讳的提起,本身就值得怀疑。

  elisa已经接收到他的讯息,說:“是這样的,william,结婚的事我并不着急,他也表示体谅,愿意再陪我多谈两年恋爱。待会儿我有個约会,要先走了。”

  成年人解决問題的方式永远是這样波澜不惊。

  官泓說:“用不用我喊司机送你。”

  elisa摇头:“我开车来的,非常感谢。”

  官泓跟elisa說完,就一头扎进了会议室。坐下那一刻,他想好了待会要给夏梦发條短信,承认之前自己犯了一個大错。

  可是等会议紧锣密鼓地召开,会议室裡的每個人都急切地想要发难,疲于应付這些人的官泓,居然就把這事给忘了。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官泓坐车回去的路上方才想起,直接打個电话吧,在听他說說遇到的麻烦,却被告知她已经关机了。

  夏梦从不关机,但今天确实是個例外。工作电话被打爆后,拿到她私人电话的记者们对她进行了新一轮围剿。

  夏梦按挂断键按得心烦意乱,最后索性关机。

  通過电脑登錄微博,“记者及时联系了江绾绾联系人,其手机一直不通”的消息也被挂了出来……无聊催的。

  哪怕有過一天的持续高热,到了夜裡,吃瓜群众的热情仍旧不减,一個人的私事,因为其工作的特殊性质,被所有人拿出来来回咀嚼。

  事件的最新进展是,江绾绾由男友众多引申到放`荡,還有真真假假的爆料說她戏霸人精,于是满屏都飘着“她那么贱,什么做不出来”的奇葩言论。

  在一场集体的失智狂欢裡,已经沒有人在意证据,沒有人在意真相,他们只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否则就是造谣就是洗白。

  夏梦现在正处在一個进退两难的境地,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公关团队的方案不能让她满意,只能静静躺着被人一顿猛捶。

  什么都不做吧,江绾绾的人气在被不断消耗,代言厂商的律师团队开始刁难,還有焦急的粉丝不满他们的应对速度。

  反正无论怎么做,都是在被骂,夏梦恨不得把头一下扎沙子裡,不想见人不想做事,一觉醒来,风平浪静,或是从未发生。

  可是,這世界不是她說了算的。

  当下還有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夏梦发现自己联系不到江绾绾,助理也說找不到人,她不接电话,也不在家裡。

  江绾绾這個人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归根结底不過是個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出道以来又是一路顺遂,她沒经历過這样的风浪。

  人一着急就容易出事,何况還是应对這样的局面,压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袭来,来自公司的,来自朋友的,特别是来自父母的。

  夏梦知道江绾绾父母都是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老实巴交,以前她出道的时候他们就不同意,现在不知会怎样刁难她。

  很多时候,亲情血缘家庭会成为压垮我們的最后一根稻草,旁人的诋毁尚且可以被說一句“你们不了解我”所抵消,可是如果那诋毁来自于父母呢?

  夏梦先去了一趟江绾绾公寓,确定人不在后,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她反复思索,最终拨给助理:“齐倩渠现在在哪,知道嗎?”

  還是正月,忙過一波晚会走穴后,不少明星選擇短暂休息,齐倩渠也不例外。最近她沒接商业活动,也還沒进组,助理猜测她是在家,就把地址发给夏梦。

  夏梦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江绾绾的车停在地下室,她一边祈祷不要再生什么差错,一边坐电梯上去敲开了齐倩渠的门。

  齐倩渠头发稍许凌乱,看到夏梦明显松了一口气,向着门内看了一眼,說:“赶紧出来,你经纪人過来带你了。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夏梦顺着打开的门往裡看,江绾绾插着两手站在玄关裡,一双眼睛通红,明显已经哭過。齐倩渠火上浇油:“她发疯了,你赶紧领她回去看看。”

  一句话惹得江绾绾更加暴躁,一边粗喘一边過来,揪着齐倩渠的肩膀,就要挥手打人,說:“都是你害我!”

  夏梦拿身体隔开,吃了江绾绾一记手刀,她是真的有力气,劈下来的时候又快又狠,夏梦疼得“嘶”了声,說:“绾绾,你跟我冷静点。”

  江绾绾看夏梦疼得眼睛红了一圈,這才哼了一声,抱手倚去一边墙壁,呼哧呼哧地喘气,问:“你来干嘛?”

  能不来嗎,再不来,天都被她给拆了。夏梦将门带上,說:“现在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還敢在這儿胡闹。”

  齐倩渠也抱起双手,說:“闹事的又不是我,我怕人看什么。她不是想打人嗎,你让她来,委屈了就找媒体哭一场呗。”

  江绾绾听得冒火,還要過来动手,夏梦拦腰抱住挡下了,江绾绾說:“這次的事,就是她找人害得我!”

  齐倩渠语气不善:“你少血口喷人。”

  江绾绾說:“你敢发誓嗎,谁做的谁死一户口本好不好?”

  齐倩渠气得浑身发抖,摔了家裡的一只花**,說:“梦梦姐,你来评评理,有這么咒人的嗎,你有什么气冲我发,诅咒我家裡人干嘛?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可沒按着你头让你去找男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遇到事情能不能成熟一点,你說你有立场怪我嗎?”

  江绾绾冷笑:“什么叫‘就算是你做的’,根本就是你做的。”

  齐倩渠說:“如果你觉得這样想,能让你沒那么难受,那我也不介意啊。反正像你這种弱者,是需要一点心理暗示来让自己舒服点的。”

  夏梦紧紧抓着江绾绾的手,說:“跟我走吧,别在這丢人了。”

  “是啊,還是赶紧走吧。”齐倩渠笑:“能做得出来就要想到会有這一天,别一天到晚站在至高处批判别人,也尝尝被人批判的滋味咯。”

  夏梦扭头去等齐倩渠:“倩渠,你能少說两句嗎?”

  齐倩渠嘴角一直勾着:“這时候知道要我少說两句了,之前你们踩着我不放的时候,怎么不少說两句?踩着我上位舒服嗎,看我被骂成那惨样舒服嗎,现在一并還给你们。”

  江绾绾還要再闹,被夏梦好說歹說拉了出去。夏梦原本還想替她再多說两句,可是齐倩渠字字句句都占着理,她這么伶牙俐齿也有說不出话的时候。

  一路上,车裡都回荡着江绾绾的哭声,她不停重复着“毁了”:“我這辈子就這么毁了,以后戏都沒得演。”

  江绾绾這么說,本意是想得到夏梦的否定,她這时候十分脆弱,哪怕只是善意的谎言,也好過扑面的寒意。

  可是夏梦只是沉默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经過這次的风波,江绾绾是否還能站起来,发来解约函的广告商越来越多,一些邀约也纷纷中断。

  现在的情况是,夏梦自己都骗不了自己,還怎么去骗江绾绾。而且站在一個老板的角度,江绾绾的错误是致命的,本身就不值得同情。

  夏梦从一开始就告诉過她,不止一次地告诉過她,要小心,要谨慎。每個人都要为工作适当牺牲,如果她做不到,就换一個做得到的人過来。

  但這個人毕竟跟了自己多年,精明如夏梦還是想在放弃前救她一救,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风险花大价钱为她公关,也不会因为怕她做傻事满城找她。

  夏梦一连叹了好几声,心裡实在是乱糟糟的,說:“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想的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夏梦自我检讨:“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你关心太少,而且過分注重人设。”如果沒有把人设经营的那么牢固,现在也不会摔得這么重吧。

  江绾绾尽管难受,但分得清好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她做不出来。

  清纯人设或许是一桩错误,但她也从這错误裡占到太多便宜。现在忽然不能一招鲜吃遍天了,也不能转身就把夏梦的好给忘记。

  况且她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不止于此。

  江绾绾凑到前面,两手抓着驾驶座后背,鲜见地软声声音央求道:“梦梦姐,你千万别放弃我行不行?”

  夏梦微怔,内心复杂:“几千万都花下去了,你說能放弃嗎?”

  江绾绾吓了一跳,說:“這么多钱,公司都能给报销嗎?”

  夏梦自己都不敢确定,說:“不够的话,你给我补啊?”

  江绾绾又不說话,瑟缩回座位上。

  为了联系助理才开的手机反复在响,夏梦赶紧抓起来,预备关机了事,却看到官泓给她发了好几條短信。

  她一一看了,回给他一個“沒事”,思索再三,還是回個电话吧。可惜时机不对,他那边沒人接听。

  肯定又是在忙,或许明天可以在国际版的财经模块,看到来自于他的消息。夏梦這么想着,关了手机。

  回到家裡,夜已经很深,夏梦洗洗就睡,心裡明明很烦,可是实在太累,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睡過几小时,再不敢贪恋温暖的床榻,夏梦起来洗漱,再赶往公司。

  因为江绾绾,今天起,有人向公司送来菊花,原本欣欣向荣的一個地方,被一片白色包裹。

  夏梦看得直摇头,嘱咐保洁一齐扔了,前台把她喊住,說:“梦梦姐,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夏梦问:“谁啊,怎么一来就进我办公室?”

  前台笑眯眯的,看到她一身疲惫,体贴地卖着罐子道:“你去看了就知道,是個惊喜哦。”

  夏梦忍不住心砰砰跳,在想沒那么邪乎吧,官泓知道她忙得焦头烂额,难不成放下手机就跑回国内来找她?

  不像是他的作风,而且公司同事们应该不知道他是她男朋友啊。

  可是除了他還会有谁呢?夏梦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决定如果是他過来,說什么也要给他一個热吻,才不管這儿是不是公司,有沒有人笑话她。

  她兴冲冲走进办公室,坐在当中的那人却明显不是官泓。

  說不上是不是失望,夏梦只觉得心裡忽然有点空。

  不過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匆匆過去,问:“你怎么来了?”

  夏梦问:“你怎么来了?”她见他面前连一杯水都沒有,连忙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過来,說:“我這儿忙得人仰马翻,连個倒水的都沒了。”

  穆子川从她手裡接過来,不由想起几個月前的那個雨天,他发着烧,因为浑身湿透一直打着颤,只有她发现了,去给他端了一杯热水。

  可惜他那时候已经烧得心脏乱蹦,沒能喝上,后来知道懊悔不迭,只恨自己沒多留一会儿……现在沒有发烧,心仍旧乱蹦,他接過水喝了口。

  非常满足。

  穆子川說:“来得不巧嗎,本来准备昨天就来的,但是知道你這出了事,怕你顾不上,就又等了一天。”

  结果她這儿還是沒什么改善,刚刚上来的时候绕過一圈白色菊花,他還傻兮兮地问了一句东煌有哪位驾鹤西游了。

  夏梦坐回自己椅子,跟他隔着一個办公桌說:“不巧,我這儿還是忙,而且可能還要忙很久。绾绾的事你知道了吧?”

  穆子川点头:“媒体的底线越来越低了,专门挑這些事关注。偏偏網友也很吃這一套,大概是平时压抑惯了,找到個泄气的出口就开始表演了。”

  夏梦跟他想到一起,說:“每個人都和你一样理性就好了。”

  穆子川看她化了点薄妆,只是仍旧沒能遮去满脸的疲态,一双眼睛裡满是红血丝,眼白也微微泛着黄色,与往常神采奕奕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還年轻,很多和她同龄的女孩仍旧在象牙塔裡不问世事,她却一肩挑起如此重压,過早地露出不属于她這個年纪的疲惫。

  這或许让她憔悴,变得不再如水晶般清澈透明,穆子川却反倒觉得十分心疼,怜悯让他忘记她是好友的女朋友,一心想要帮她渡過难关,超越朋友的关心。

  穆子川打开手机,翻了翻微博,明确写了江绾绾的热搜已经消除,但输入這三個字,仍旧有无数不堪入目的辱骂不断产生。

  穆子川說:“能把热搜了,已经成功了一多半了。毕竟很多人還是通過热搜来了解信息的,搜索只能算是他们的最末選擇。”

  夏梦不打算:“热搜其实是他们自己撤的,现在政`策不允许被這些八卦新闻霸占版块。也真是感谢政策,不然這帮资本家为了流量還不天天挂着她?”

  她叹口气:“我什么都沒做,只是找了一帮水军,昨天开了一天的会也沒研究好方案,现在新的一天又来了,我們在做什么?這效率快把我逼疯了。”

  穆子川想說点安慰的话,可是嘴实在太笨,沒办法和别人一样舌灿莲花,何况她现在需要的是对策,不是虚无的安慰。

  夏梦接了几個内线,准备和公关团队继续开会,结合发展商量对策。挂過电话看了一眼穆子川,问:“你来什么事?”

  穆子川這才想起目的,将放在脚边的一個纸袋拿出来,說:“你来那天,我爸妈正好不在,回来之后怪我跟我哥沒好好招待。”

  夏梦把那纸袋接過来,刚一打开裡面另放的塑料袋,一股腌渍的咸香味立刻飘了出来,她终于露出点笑:“咸鱼咸鸡?”

  “嗯,自己家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不是很喜歡吃這种东西,但据吃過的人反应,他们手艺不错。”穆子川說。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那天去我跟官泓什么都沒带,已经够不好意思了,现在還带咸鱼咸鸡给我。”她想了想:“下次回去,好好拜访他们一下。”

  穆子川本来想說用不着,反正家裡多得是。忽然想到他哥的叮嘱,赶紧闭嘴,换了一套說辞:“好啊,有空一起回去玩玩。”

  “還想一起打牌?”

  “那不用,嗑瓜子就好。”

  两個人对视而笑,夏梦将袋子放在桌边,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跟你說了会话,觉得舒服多了,這两天真的不好過。”

  “我明白。”穆子川說:“你赶紧去开会吧,我能不能一道跟着,虽然公关這方面不如他们专业,但臭皮匠還是可以提提意见的。”

  夏梦点头:“行啊,简直求之不得。我這個人做点小事還可以,一遇见這种生死攸关的就太瞻前顾后,正需要有圈内人给我拿拿注意。”

  两人随后一道出席会议。穆子川是圈裡绝对的大腕,跟公关公司的老总交情很好,有他坐镇,对方提出的方案都比昨天有水平。

  只是与昨天相比,东煌老总不在,夏梦给他一连去了好几個电话,都被他以“在忙”为由迅速挂断。

  现在公司最忙的就是江绾绾,哪還有旁的事让他操心。他只是以這种态度告诉夏梦,他已经提前判過人死刑,准备放弃江绾绾了。

  可再怎么放弃,也要先将损失降到最低啊,难道真把一纸解约函寄去她家,逼得這個年纪轻轻的女孩走投无路?

  夏梦和公关公司来人讨论了一個多小时,直讲得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她接着喝水起身,站去窗边吹会冷风醒一醒。

  公关公司的老总和穆子川也随后赶到,两人点了支烟,边抽边聊。那老总道:“梦梦,我這儿還有一個法子,你要是能用绝对能救绾绾。”

  夏梦知道他是调侃,也不当真,附和着:“請您指教呢。”

  “說难不难,說简单也不简单。”他拿烟的一只手指了指穆子川:“如果穆导能爆出恋情,肯定能分去一多半的流量,到时候就沒人关注绾绾了。”

  他倏忽一愣,然后缓缓笑起来,說:“穆导上次爆出過恋情吧,是不是就是跟梦梦你?這次直接坐实吧,绝对哀鸿遍野。”

  夏梦叹口气:“别拿我跟穆导开玩笑了,穆导這么优秀哪看得上我,况且我有男朋友的,這种事可不能做。”

  “你有男朋友啊?”公关公司老总惊讶:“還想让你们强行组cp呢。”

  夏梦尴尬,穆子川看了她一眼,帮忙說道:“我现在不行了,出新闻也沒人看,上次那事其实沒引起多少风浪,歇了几天黑子就散了,我都沒找人公关。”

  夏梦心中喊苦,他女粉众多,女性对男性普遍宽容,对存在潜在威胁的女人却十分排斥。她可是被骂得许久都不敢看私信,至今任被人在评论裡评头论足。

  公关公司老总点头了然,說:“那看来,要請穆导宣布出轨了。”

  穆子川:“……”

  为了哄人开心,已经需要将尺度放到這么大了嗎?

  夏梦笑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過,這次绾绾是遇上大麻烦了。”

  回到会议桌上,双方又开始激烈讨论,夏梦仍旧不满意,一再要求对方拿出更好的方案。

  会议开始进行不下去,有死一般的寂静,穆子川這时候說:“不然我提一個吧,其实刚刚你们也說到了,就是需要稍微变通一下。”

  大家都看向他,特别是夏梦,她思索了会:“你的意思是,還是觉得应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這是一個比较好的办法,就好像衣服上出现的大洞,明明知道缝缝补补也恢复不了原样,为什么不换一件衣服来穿呢?”

  穆子川說:“我赞成爆一個其他人的同等级别的料,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選擇有话题带流量的那一些。”

  夏梦犹豫:“可是该上哪去找料呢。”

  公关公司老总說:“圈裡八卦那么多,不愁沒有料,就看你想做谁的,怎么做,做到哪一步了。”

  夏梦說:“光有料怎么行,总要有证据吧。”

  公关公司老总直接笑了,說:“绾绾耍大牌的证据有嗎,網友還不是信了。现在缺的只是搅乱這滩水的鱼,至于這鱼是不是自己要动,谁会管?”

  夏梦咬着手背:“我還是觉得不好。”

  公关公司老总向穆子川道:“你看梦梦怎么样,正直,坦荡,做朋友真是最好不過。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跟她谈這方案,但我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穆子川盯着夏梦,默然。

  “踩着人上位的事她会做,但背地裡阴人的事她不干。”

  夏梦苦笑:“您這是夸我還是骂我?”

  对面老总也笑起来:“大家都是老朋友,我不跟你說假话,這次绾绾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心裡都有数,不能专让旁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吧。”

  “圈裡拿人挡枪的事很多,有来有回的都习惯了。明星经纪也是一门生意啊,做生意的人哪有两手干净的。”

  夏梦承认他說得不错,可是在她心裡,总還有一种执念,希望成为一個更好的人,一個更加纯粹的人。

  真正从泥泞裡爬出来的人,总是更在乎自己身上会不会有泥点。

  夏梦思忖再三,說:“這样吧,虚假的爆料我不想做,也沒必要去害那些不相关的人,我這裡有一個料绝对真实。

  “事情沒发生前本来是想捂死在心裡的,既然大家已经撕破脸了,绾绾人设也崩塌了,就沒必要再为他掩盖了。”

  夏梦跟他们說了周潇与齐倩渠的事:“這次的事情不是周潇做的,但跟他也有间接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就当是为绾绾报仇了。”

  “這個料很大,用得好的话,确实可以起作用。首先是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家会被引导到周潇和齐倩渠的狗血剧裡去。

  “其次周潇粉战斗力强,這回直接正面杠上,肯定会引得他们来血洗绾绾。可是一粉顶十黑,路人的仇恨就被转移了。”

  他看向官泓,问他的意见,官泓已经在脑中预演過一波,說:“我觉得可行,不過要做得利落点,起码不要留下太大的破绽。”

  一帮人接着讨论了会具体方案,因为相似案例很多,大体框架都是有的,只用在细节上打磨。

  会议开完,第一波水军已经出动造势,很快就会有知情人士出来发帖,夏梦也预备真身上场,跟網友们說說“心裡话”。

  专业人士动笔的标准公关博发出前,夏梦给江绾绾去了個电话,跟她谈了下现在的计划。

  江绾绾沒有表达意见,很安静地听完她的陈述后,十分疲惫地說了一声:“谢了,梦梦姐。”

  转過身,穆子川在后看着她,夏梦朝他笑一笑,說:“准备走了嗎,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赏脸請你吃顿饭。”

  剧组才刚刚重新开工,各项事情都需要他关心,過来前,他還要剧组的人帮忙订了盒饭,說自己一定赶回去吃。

  十分注重诚信,做事又懂轻重缓急的穆大导演坚定道:“好啊,去哪吃?”

  “随你吧,我都无所谓。”夏梦忽然想起来,先穆子川一步道:“‘随便’是吧,還是去吃中餐吧,老地方好不好?”

  老地方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语言,它代表了一种默契,一点暧昧,和一份不对人道的熟稔。

  穆子川沒想過会這么快就和夏梦有個老地方,坐在车上的便已兴奋地轻哼起歌,浑身舒畅地不止一次叹出气来。

  餐厅是去過的那一家,位置也大差不差,菜也是经典的那几样,再来一份中式糕点,哄女士高兴。

  夏梦要的是蛋黄酥,后厨师傅已经赋予它很好的口感,可她吃在嘴裡就是觉得不是很对胃口。

  官泓做的尽管并不完美,可是她可以一口气吃八個,第二天還想再用它把胃填满,但這儿的,只是一個就饱了。

  穆子川看她吃得勉强,說:“是不是不好吃啊,再换個别的怎么样?”

  夏梦摇摇头,說:“不用麻烦了,已经很饱了。”

  “饱了?”穆子川看一眼她干干净净的骨碟和只动了几口的菜,說:“老鼠的胃口啊,不对,老鼠都比你吃得多。”

  夏梦讪讪一笑,解释道:“其实是太长時間沒吃饭了,饿得過了头,所以吃什么都沒胃口了。”

  穆子川纳闷:“怎么会沒胃口,我饿的话,能一口气吃整锅的饭。”

  夏梦怔了下,方才的坦诚,其实带着不自觉的求安慰心裡。這在往常的夏梦身上是很难见到的,可困倦裹挟了她,让她一时失去了自我约束。

  她是想从這個人身上找到官泓的影子的,听他代替官泓责怪她对自己身体的摧残。可他关心的却是其他方面,他问她为什么会沒有胃口。

  沒有人和官泓一样,沒有人是官泓,夏梦笑着摇头:“就是沒胃口啊。”

  热闹非凡的微博在這天晚上再添爆点,周潇劈腿齐倩渠的新闻被“知情人士”曝光后,双方团队都给出了澄清聲明,并对传播網友发出律师函。

  夏梦在继上午的心疼微博后,再次亲身上阵,不指名地痛斥某位男演员带给江绾绾的伤害往事。

  如此有来有回地拉扯過舆论,让一众吃出满口玻璃渣的围观群众大呼有毒,原本一边倒的键盘侠开始分成几大派系,分别在自己的战队裡激情鏖战。

  夏梦交出了自己微博的管理权,另开了小号围观這场病态的狂欢,接到江绾绾热度开始走低的消息时,长长喘出了一口气。

  又是熬到深夜才回去,繁忙了一天的城市都寂静下来,她开着车,看灯一盏盏向后退去,为自己打气的笑了笑。

  網上的舆论降温只是迈出的第一步,守着口碑崩塌的跛脚艺人,帮助她东山再起,才是真正艰难的事情。

  不過今晚的夏梦是真的累,想把所有的压力和困难统统都留到明天,现在就只想睡觉,只想睡觉。

  夏梦松了一手捂嘴打哈欠,打得太深,打得太久,连眼泪都出来。重新揉亮眼睛的时候,车前忽然晃過一條流浪狗。

  夏梦不想碾到這只小生灵,连忙猛打方向往一边避让,却因为過快的速度一路开上花坛,直到撞上一棵挺拔的香樟,方才停下。

  车裡的安全气囊在碰撞裡弹了出来,她正脸朝下狠狠撞了上去,鼻腔当即酸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洒在白色气囊上。

  夏梦疼的眼泪直流,又实在是被吓坏了,一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一边哼哼唧唧,哆嗦着着去拿手机。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预备去翻官泓号码,却看到他早前发来的短信:我在飞x国,你早点休息,明天再给你电话好嗎?

  夏梦只好退出去,拨打了110。有事儿找警察,夏梦从沒有哪次像现在一样這么渴望看见穿制服的男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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