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跟鞋的鞋根并不尖锐,也正是因为如此,它能更好的折磨高跟鞋主人想要折磨的对象。她垂着头,嘴角带着夸张的笑容,该死的,让你吃玩家,要不是沒有火,我真想把你给吃了!
玩家中确实有這种嗜好的人,他们的精神在高难度的逃生游戏中紧紧地绷着就好似一张已经快要拉到极限的弓,试图通過折磨带给他们精神压力的逃生游戏中的boss或者npc来望梅止渴。
翡朝霁朝着踩着高跟鞋的女子靠近,因为扮演的是幽灵的缘故,他沒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女子依旧感觉到了什么。
她猛得扭头,露出了一個带着惊喜的笑容,又来了一個!
等等!唇边的笑容一顿,她打量了翡朝霁片刻,突然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她伸出她那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笔直地指向翡朝霁,是你,我认得你!
翡朝霁不为所动,他沉默地看着女子不仅沒有避让反而朝着自己靠近。
你是翡朝霁!是玩家中的叛徒!女子怪声怪气地說着,语气中甚至带着许些兴奋,就像是中世纪时期将女巫送上火刑架的狂热圣徒一般。
說实在的,大多数boss对我来說都沒什么挑战性。女子摸着下巴,准确来說,是我对他们都沒什么兴趣。
但是你不一样!女子一下子兴奋起来,就连语速都变快了,你是不可原谅的背叛者,是耻辱!
不可原谅的背叛者。翡朝霁的唇角向上勾了勾,确实如此。完全都找不到一丝一毫能够为自己辩护的话语,不,准确来說,是因为翡朝霁本身就不想找。他已经默认了。
翡朝霁并不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当曾经的队友倒在他脚边时,当纪辰泽带着震惊的眼神望向他时,他的罪就已经产生了。
你该死!女子宣布着,她终于不再去理会那只奄奄一息的大狗,她迈开步子朝翡朝霁走了過来。
你以审判者自居,那为什么现在才赶到。翡朝霁凝视了女子一会儿,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带着浓烈的嘲讽意味,他作为boss,這個逃生游戏裡的每一处变化他都知道,包括眼前的女子沒在第一時間赶到救助自己同伴的這件事,他也清清楚楚。不然,五层和三层也不会只剩下女子一人。
那又怎么样?他们终究是要死的,谁知道弱者究竟能在逃生游戏裡活多久?女子满不在乎地說着,她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這一次的玩家是幸运的,至少她舔了舔唇角,我能替他们报仇。
她拿着不知道从哪裡摸出来的匕首朝翡朝霁冲了過来,她下手很辣,一副果决的模样,那把匕首上甚至還沾染着不少半干的,属于大狗的血迹。
那把匕首自然不是一般的匕首,那是女子用兑换点从商城兑换的道具之一,這個匕首能够轻易伤害到非人类物种,并且其造成的伤口极难愈合。
翡朝霁侧過身避开了女子的疯狂进攻,但是女子的动作丝毫沒有放缓,她步步逼近,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其实都是在把翡朝霁往一個特定的方向逼。
突然的,翡朝霁后退的脚步顿住了,他唇边的笑容未变,我猜我身后应该有一個陷阱?囚禁幽灵的阵法,确实是大手笔。
女子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我在五楼的一個房间裡发现了些东西。女子如此說着,语气中還带着些小得意,那时的我就猜到每层說不定都会有些线索,那时的我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也就沒有立刻抽身帮助那几個小朋友。她理所当然地說着,不過,那几個小朋友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处,我赶到的时候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好歹把信息都收集齐全了,省了我不少麻烦。
我大致猜到了些东西,這关乎我們這些玩家是否能胜利。女子得意的說着,五楼的那個房间应该是属于一個恋.童.癖,我在他房间裡找到了不少照片,那真够恶心的!她皱了皱鼻子,然后我从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小朋友手上找到了钥匙和一本破旧不堪的日记。
日记是属于一個智商有缺陷的少年的,他似乎被那個恋.童.癖盯上了,日记上记录了恋.童.癖对少年从搭讪到骚扰的全過程。
再联系从大楼裡的烧伤痕迹联想到火灾,這不难猜出一切的起因。估计就是那個恋.童.癖想要对少年做什么恶心事从而引起了火灾,最后导致少年从火灾中丧生了。丧生的少年的不满以及怨恨导致他的灵魂化作幽灵,被永远囚禁在這栋废弃大楼裡。
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毕竟我還沒去過四楼,那把钥匙应该会在四楼或者六楼用到吧?女子冲翡朝霁露出了一個挑衅的微笑。
挺正确的。翡朝霁对女子的话语表示肯定,四楼的线索无非就是将一切证据指向最关键房间裡的那個音乐盒。
好了,既然我已经這么努力地为你解說了,可以請你去死了嗎?叛徒先生?女子打了個响指,原本被贴在天花板上的两個袋状物应声炸开,裡边白色的晶体如同初降的细雪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了翡朝霁一身,我也沒想過一個陷阱就能弄死你,正好你进到這個范围了。
你是幽灵,我是人类,我根本抓不到你,于是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女子点燃了一根火柴,然后将火柴扔向了已经落在地上的白色晶体,這些白色晶体是我花大价钱从商城兑换的东西,這东西一旦遇热就会化作白色的有毒气体,不過這种气体只对你们這样的灵体有用就是了。女子摊了摊手。
火柴所发出的光芒很微弱,就如同逃生游戏中难得的希望一般,带着微弱的金色落在白色的晶体上边。
在触碰到火焰的一瞬间,白色的晶体在下一瞬气化,迅速飘满了整個空间。黑暗之中白色的气体更显阴森,仿佛是野兽的尖牙,正等待着撕裂你的脖颈。
女子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她环顾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视野被白色气体所遮盖。然后,她的身体猛得一僵,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脖子。
她缓缓地扭头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白雾的衬托下就像是两颗被放在雪白绒布垫上的两颗蓝水晶,低调但神秘。
女子再一次笑了,她看到了翡朝霁手臂上的灼伤痕迹,不大但是分外显眼,好吧,我承认,我输了。
女子耸了耸肩膀,语气中却沒有遗憾,看来這么多年都沒有一個玩家弄死你是有原因的。
翡朝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個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不打算挣扎的女子,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他一向沒有折磨人的嗜好。
但是你今天终究是逃不了一死!女子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但是她哆嗦着,恶狠狠地丢出了這么一句话,你可别忘了
她已经缺氧到翻起了白眼,但是她依旧将那一個個自费力地挤出来,翡朝霁沒有费精神去听,這样的威胁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可别忘了,這個逃生游戏裡的玩家可不是只剩下我一個人!
嗯,是這样沒错,還有纪辰泽和那個黄毛青年。我不会毫无准备地来杀你!老玩家都知道不把鸡蛋放在同一個篮子裡的道理!女子吃力地說着,在在我来這裡之前,我把所有的线索都交给了交给了纪辰泽,他是玩家代表,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伴随着骨骼折断的声音,女子的声音终于停止了。翡朝霁漠然地松手,任凭女子像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他知道,他都知道。身为boss的翡朝霁怎么可能不知道纪辰泽他们的动向呢?纪辰泽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那個无论是对谁来說都无比重要的那個房间裡吧?
一旦找到那個房间,以纪辰泽的能力,他一定会发现那個音乐盒翡朝霁沒有费心去藏它,它就放在墙角。
那個音乐盒可是個脆弱的物件,想将它摧毁非常容易,甚至都用不着什么锋利的道具。只要纪辰泽摧毁了那個东西,一切就都结束了。无论是翡朝霁对纪辰泽的亏欠,還是這场孽缘
逃生游戏的boss也是会死的,這在逃生游戏裡几乎不是秘密。在掌控逃生游戏的神眼裡,boss充其量就是拥有特权的,与大多数玩家立场不一样的玩家罢了。
玩家可以兑换商城裡的东西,boss也可以。boss可以在逃生游戏裡杀死玩家,玩家同样可以杀死boss。在逃生游戏裡死亡的玩家将不复存在,boss亦然。這很公平,不是嗎?
原本奄奄一息的大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吃力地挣扎着,朝着六楼的方向大声咆哮,它挥动着无力的四肢,拼命地想要爬起来,最终它看向了翡朝霁,眼裡满是請求和催促。
翡朝霁知道,這是纪辰泽已经拿到音乐盒的证明。但是他却不急,一点都不急。
翡朝霁俯下身子,揉了揉大狗的脑袋,语气低沉,很疼吧?他知道自己在說一句废话,這是很少见的,除了在嘲讽人的方面,翡朝霁一般都是惜字如金的。
大狗抬头忘了過来,眼裡满是被重视的喜悦,它伸出舌.头亲昵地舌忝着翡朝霁的手指。這是一种完全的,不作伪的亲近与信任。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翡朝霁最后如此說着,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的,等一切结束之后,等這個逃生游戏重新刷新之后,大狗的伤口就会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說:前十章裡,每章下前八位留下评论的小可爱都有小红包鸭
這是重点小天使们都好热情嗷嗷嗷,我决定加更惹,下章会在1月22日中午12点掉落(*≧m≦*),快表扬我嗷嗷嗷|)っ
☆、听說废弃大楼裡的幽灵被强吻了(六)
通往六楼房间的大门无声地打开了,坐在床上的人第一時間便看了過来。那個人并沒有使用任何的照明工具,手中還把玩着那個音乐盒。
来的有点慢啊。坐在床上的人不自觉地露出了一個亲和力满分的笑容,即使在黑暗中对方都不一定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是他還是這么做了。随意的样子就像是一個假装埋怨朋友迟到了的普通学生。
你的动作也很慢,你是化作了乌龟一步步在爬着走嗎?纪辰泽?翡朝霁扬了扬下巴,因为是幽灵的缘故,他能将对方面上的表情看得异常清楚,他嘲讽地笑着,拖长了尾音,我還以为
等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将那個音乐盒弄坏了呢。
你为什么会這么想。霸占了床的纪辰泽无辜地眨眼,明明身材健壮得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却偏偏尽力显得无害,我可不是控制不住力气的人。
为什么不摊开說呢?翡朝霁轻笑了一声,他逐渐靠近那张床,你对每個boss都這样?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样。
我能知道你听到的都是些什么嗎?纪辰泽仰起头来看他,眼中的情绪仿佛要将翡朝霁溺死在其中,一個個词语在他舌.尖缠绕,显得暧昧异常,偏偏這個人還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样。
你不是弑杀的人,对大部分boss都不会下杀手,仅仅只是做到能刚好通关的程度。翡朝霁如此說着,听着翡朝霁的话语,纪辰泽唇边的笑容扩大了,但是還未等他开口說些什么,翡朝霁就话锋一转
但是這條潜.规则不包括弑杀的boss,尤其是翡朝霁似笑非笑地补充,尤其是在你的队伍中大杀特杀的boss。
纪辰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沒說出口。
我大概狠狠踩雷了吧?你說是嗎?七年前是這样,七年后亦是如此。翡朝霁慢條斯理地开口,仿佛這不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事情。
好吧。纪辰泽懊恼地放弃了与翡朝霁在這方面纠缠,但是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過翡朝霁的眼睛,那么我应该立刻破坏這個音乐盒为民除害?這是一個问句,带着玩笑般的口吻。
如果你是众人口中的光明使者,玩家代表的话。翡朝霁挑衅般地說着。
但是他并不是啊,纪辰泽不是。
纪辰泽想這么說,事实上他也這么开口了。
但是這却只换来了翡朝霁的一声嗤笑,你不是谁是?其实他更想說的是:如果你都不是,谁配?虽然他从不承认這是一句嘉奖。翡朝霁可是注视着纪辰泽一路走過来的人。
翡朝霁有时候都会想,一個人究竟是怎样生来就能蠢笨成這样?无数的背叛和各种各样的意外都沒能将纪辰泽這颗火热冻结。他就像是不倒的神像一样屹立在所有人前方,在這個满是脏污的,饱含着恶意的游戏裡,包容着他们,守卫着他们。
七年了,已经七年了。即使是眼前的黑暗也遮掩不了纪辰泽身体上新添的数道伤痕。即使是再强的人,他终究只是□□凡胎,会受伤,也会死。在七年的风雨裡,神像千疮百孔,但是光芒依旧。
在這個以生命为赌注为自己换取明天的逃生游戏裡,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想想吧,那突兀的,足矣穿透漫长黑夜的光线。那会引得多少夜中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這难得的温柔乡,哪怕代价是被這過于炙热的光芒烧成灰烬。這就是属于纪辰泽的人格魅力。
而翡朝霁就是那還尚存一丝理智的飞蛾,它蒲扇驻足于距离光芒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看到了光芒的美丽,更看到其中孕育出来的希望,但是他同样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他溶解掉的热浪。于是,他選擇了远离。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决定讨厌光芒。
纪辰泽的笑容裡更多的是无奈。
收获其它人的敬仰难嗎?获得尊称难嗎?仅仅只需要给自己套上老实人,心胸博大的皮囊,人们就会簇拥在他的身边,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成为所有玩家的信仰和希望。
别人看到的,只有他纪辰泽不断地带着可靠的微笑救赎别人,只有他不断地挡在所有人面前,用他個人的肩膀承担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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