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市井理论
等温岭走了之后，猴子就道：“人家多给钱你不要，請客你也不同意，你這不是实在，是傻。”
“猴子，收起你的這套市井理论吧。這不是傻，而是一种智。猴子，你想過沒有？如果咱们收了她多给的钱，咱们是沾光了，她心裡也会很畅快，毕竟咱们帮了她，她当然要有所表示了。可是她心裡畅快過后，对咱的印象也就那样了，甚至她的内心深处還会鄙夷我們。因此，她多给的钱，咱们绝对不能要。她要請咱们喝酒，实际上，她這也是一种感恩的表示。如果咱们去了，她的這份感恩也就随即消失了。为了和她搞好关系，只能是细水长流。只有细水长流，才能做到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知道了，你這叫放长线钓大鱼。”
“别說的這么难听，這叫经营人脉。咱们当装卸工，是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要想发展，沒有人脉是不行的。”
“嗯，你說的对。這個温岭可是個富婆，咱们得使劲巴结住她。”
“靠，你别這么世俗好不好？還使劲巴结她呢，如果她不欣赏你，你再使劲巴结也沒用。人和人相处，只有尊重对方，相互坦诚，在人格上平等，才能真正相处好。否则，那就是昙花一现，甚至是反目成仇。”
“方辰，你小子现在一套一套的，我感觉就像听天书一样，你和上大学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人经受的磨难多了，就会渐渐成熟起来。”
两人边說边回到了租住地，冲澡换衣，随后他们又去了蔡芬酒馆。
方辰和猴子现在是把蔡芬酒馆当成了家，沒有特殊情况，晚饭必定到這裡来吃。
可当方辰和猴子才坐下，猴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孙老板打過来的。
猴子道：“是孙老板打過来的，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
方辰道：“接吧，看他都說些啥。”
猴子点了点头，按下了接听键，手机中立即传来孙老板的声音：“猴子，你和方辰回来了嗎？”
“沒呢，我和方辰還在西货场干活呢。”
“這個点了，還沒干完？”
“是啊，人家货多嘛。”
“那你们两個何时才能回来？”
“不知道啊，估计還得几個小时吧。”
“猴子，你是不是耍我？”
“孙老板啊，我怎么敢耍你呢？你要是不信，可以西货场来看看嘛。”
“我不管你们回来多晚，但我這车货你们今晚必须给我搬运到仓库去。”
猴子本来就压着火，听孙老板的口气這么硬，便毫不客气地道：“我們再给你搬运到仓库裡去也行，但你還得再支付给我們1560元。”
“放你丫的屁，1560元，是指你们把货物给我搬到仓库才算完事。”
“孙老板，你怎么骂人呢？你可是有钱的大老板，我們可是下苦力的穷光蛋。你這么做，也太欺负人了。”
“猴子，你们只有两种選擇，要么你们乖乖地把货物给我搬到仓库去，咱们之间就扯平了。要么，你们就再退還我780元。”
“啥？我們凭啥退還你780元？”
“1506元的一半就是780元，你们只把活干了一半，当然要退還我780元了。”
嘿……，猴子突然之间竟然被气笑了，道：“孙老板，你可真行。整個茶叶市场都知道，在市场内装卸货物，装和卸是一個整体。但在西货场装卸货物，装和卸是分开的。西货场的装，就相当于市场内的装卸整价。回来再卸货，還得再加价。你想蒙谁呢？”
孙老板几乎是吼着道：“猴子，你丫的别废话，這货你们要是不给我搬到仓库去，我和你们沒完。”
“沒完就沒完。”猴子气的直接扣断了电话。
方辰脸色冰冷，道：“不用搭理他，他越是這样，咱们還就越和他顶着干。”
猴子气愤地道：“這孙老板太特么欺负人了。很多店老板都和我說過，不要给他干活。整個市场的装卸工，也几乎沒人搭理他。丫的，他就是個垃圾。”
方辰道：“這事他不占理，就是闹大了，吃亏的還是他。来，喝酒，别让這個垃圾把咱们的兴致给扫了。”
“对，不用再搭理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猴子很是感慨地道：“方辰，咱们可是省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啊，可咱们现在沦落成了装卸工，实在是不甘心啊。”說到這裡，猴子的眼圈都红了。
“装卸工咋了？凭自己的力气赚钱，走到哪裡也不丢人。别說我們是省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了，北大毕业的高材生不是照样卖猪肉嘛。”
“說是這么說，但我从来不敢对人說我在茶叶市场干装卸工。有时候干活的时候，我還特别害怕碰见熟人，尤其是咱们的那些大学同学。”
听到這裡，方辰也有些伤心。虽然他說当装卸工是凭着自己的力气去赚钱，這并不丢人。但說归說，整個社会的意识形态却是决定了装卸工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就是被人瞧不起。
“方辰，我要是在老家创业成功的话，就不会躲到這裡来当装卸工了。装卸工也的确能挣钱，收入也不低。但毕竟是最底层啊，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至少喝一瓶酒嗎？”
方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我想听你說。”
“一是太累了，喝酒可以解乏。二是我为了麻醉自己，希望自己永远活在梦裡，不想回到现实中来。装卸工，太被人瞧不起了。”說到這裡，猴子突然哽咽起来，眼角也流出了泪珠。
猴子抬手摸了一把泪，道：“正因为咱们是装卸工，孙老板那個王八蛋才会敢這么欺负咱们。丫的，老子不干這装卸工了。”
猴子又是說又是哭的，弄得方辰心情也很是难過，他举杯酒杯，咕咚一声，将杯中酒喝了個底朝天。
“方辰，咱们得创业，不能再這样下去了。”
“猴子，我這次来省城，就是为了创业。但创业要選擇好机会才行。”
“看人家温老板，那一车货就能赚一百多万。我們即使每天累死累活的干這装卸工，至少三四年才能赚到一百万。难道人和人的差距就這么大嗎？還是我們的福分沒有修到？”說到這裡，猴子不禁又掉下了泪。
看到猴子這样，方辰本来已经听从晗玉的劝告，准备自己去註冊公司。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要带着猴子一起去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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