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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红鱼得缘 师门离别

作者:未失未忘
长盛在岸边看好水下洞穴的位置,一個猛子扎进去,当进洞的瞬间,他恢复了水下自有行动的能力,红鱼的伤势已经痊愈,在大石上随意拍打水花,看上去有些无聊。

  “呀,你這伤势好得真快,這石头到底是個什么宝贝?”

  “公子,這都一天過去了,你怎么才回来?”

  “什么?這才一会儿,哪来一天?”

  “公子,你不知道一天過去了嗎?外面雷电交加,一直在下大雨。”

  “真過去一天了?”

  “嗯,现在是晚上了,天刚刚黑。”

  身为妖物,对天时有着无与伦比的自然感应,這一点天人三族不曾有。只有修行到元婴期以后,与天地沟通顺畅的人族修行者,才能自然感应天时。

  “你快快与我去龙颈潭试试,看看是否還有危险。”

  红鱼显然心有余悸,有些害怕:“啊?還去啊?公子你真的把我当做捡来的了嗎?”

  “放心吧,小心一试,不对劲我們就撤,我也是想確認一下你将来能不能出去。”

  来到龙颈潭,潭水恢复了本来的翡翠深绿,长盛捏着红鱼的尾巴:“我拉着你,你入水试试!”

  红鱼大半截身子处在龙颈潭水体,一切很正常。

  “公子,你放开我,我自己试试。”

  红鱼在潭裡自有游动,那红淡淡的危机感消失无踪,想起自己吃亏的潭底,小心往下游去。

  “你小心,现在你在水底出事我也拉不住你!”

  轻轻摆尾道:“公子放心,我們千年金鲤感应水裡危机很灵敏的。”

  红鱼见最底下一株青莲在缓缓摇曳,根部有着一颗红珠,可潭底的水体明明很平静,一种愉悦的感受在红鱼心裡升起,還想向下靠近,被无形的力量挡在七丈高的位置再难寸进。

  “公子,我决定以后我就在這潭底修炼了,休息的时候再去月华石。”

  “什么?你說大声点,太远了我听不见!”

  逡巡一阵,红鱼往上游去:“公子,以后我就在這修行,我感觉水下的青莲非同凡响,我做它的守护灵兽,說不定以后有意想不到的馈赠。”

  “你能确定看到的是一株青莲?沒什么其他的感觉吧?”

  “沒有,反而很安心。对了公子,最后七丈的潭底下不去,那青莲根部有一颗红色的珠子。”

  长盛听到红色的珠子,心裡一动并未說话,万一不是自己的那滴鲜血呢?

  “嗯,既然你的感应无错的话,你在這裡好好修炼,若是以后有机缘,你自己见机行事。我耽搁一天了,得赶紧回去,過一阵子再来找你,下次我来会用力敲击岸边七下,你听到便上来寻我。”

  “好,公子平安!”

  回到半山腰的车马道上,看到一队马帮在往县城赶去,长盛便远远吊在后面,感应一下勾星武体内的灵气,便顺着方向赶去。

  “难怪你能在师兄们手下捡到一條命,练功還真是勤快。”

  在一块平地上练功的勾星武闻声转過头来:“公子,你来了!”

  “我看你练功姿势奇特,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秘籍?”

  勾星武讪笑,脸色微红:“公子,谈不上秘籍,這是族裡一直流传的练功之法,稍微强身罢了。”

  說着把自己修炼的功法递了過来,他想摆明自己无條件信任长盛的态度。

  接過来放在手裡,长盛稍微眯眼一看,心裡一动,灵气就跟着转,发现這居然是一部武学内家气息和灵气都可以跟着流转的功法,心裡讶异。

  “你這类似功法族裡還有嗎?”

  “回公子,以前我族雄踞白水,族裡武学功法不少,后来遭逢大变,還流传下来的只有這本《僰人》山字部功法了。”

  “寨子裡大家都能修炼嗎?”

  “只有历代族长能修炼,前几年我大哥进山打猎被山君残害,嫂子才把這功法给我,后来大家推选我做族长,我才开始提议寨裡青壮一起修炼,所以大家的身手才提了上去,不然寨裡人数恐怕是更少了。”

  “我看勾二蛋筋骨不错,年纪虽然小,可以修炼你這個试试,說不定效果不错。”

  “勾二蛋?公子說的是?”勾星武大为不解,寨子裡沒這人。

  “就那個去城裡找我的机灵鬼!”

  想起勾二蛋藏鸡腿,他有些会心的笑意,对這孩子很有好感。

  “公子是說我那侄儿嗎?他沒名字,這本来是该他修炼的,只是大哥死了,這功法就给了我,大嫂也去了,他還沒来得及识字,沒法修炼。”

  “嗯,那就教他识字吧,他修炼肯定比你這個叔叔有出息!”

  勾星武顿时激动起来:“公子說真的?我明天就安排下去。”

  “嗯,道上的事你继续留心,以后可能不需要你们打打杀杀了,不過能联系的话,還是保持联系,說不定也有用得到的时候,我走了。”

  长盛赶了一会儿路,到达茶肆,问了问时辰,才骑着马向城裡赶去。

  穿過白水北镇的时候,仔细观察路边行人,发现很多汉子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凶悍之气,這大山裡,有些靠山吃山的汉子确实有杀气,只是觉得生活艰辛,也沒太上心,倒是在一些阴暗的角落,看到一些牛鬼蛇神,看来這周边的镇子裡混道上的人不少。

  仔细感受了一下城外的风土,进城,還了马,上楼。

  “娘,我回来了,你吃晚饭了嗎?”

  “吃了,你過来看,這是我给你买的一些书,人书店老板說這些书可是书院藏书才有的呢。”

  杨翠的脸上有些喜意,以前在镇子上在村裡,想买书都沒几本合适的,這县城就是不一样,连一個书店老板都能在书院有关系,能拿到书院抄本书籍来卖。

  听到說书院藏书才有,长盛被提起兴趣,洗了手洗了脸便快步走過去,看着桌上摆了一小摞书,捧着认真看了起来。

  “娘,這些书我都看過了,你這钱白花了。”

  “才进书院一天,你就看了十多本书?”

  “娘,我看過的還要更多些,我看了起码两米高的书了。”

  “那我這钱真的白花了?那也沒事,听說吃喝嫖赌败家的,沒听說买书买穷的,這些书你收起来,說不過以后想看呢?”

  长盛只得照做。

  接着二人便商量了在城裡安家的计划。

  在之前,长盛打探清楚,适用班的学子,不论一开始进入学班的时候年纪多大,学期固定三年,這是防止有人利用读书快速获取晋升资本。

  天武国皇帝立国之初便下令,管你是谁,必须在适用班待满三年,努力扎实学问,经世班也是如此,杜绝了王公权贵以权谋私快速培植士族势力。

  严厉是一方面,宽松的一面是适用班的学子可获得三個陪读名额,就是除自己外,可以带书童家人下人等总共三人,在书院照顾自己起居。

  然而能进书院的子弟,大多是家裡不缺钱那种人,一般不会住书院提供的住宿,都是在外租住或者直接就住家裡,行事方便,不用接受太多书院规矩束缚。

  寒门学子大多住在学塾裡,为学塾做一些日常之事即可,只是衣食自理,遵守书院规矩,其他的倒也很省心。

  母子二人商议,若是书院配套提供的個人住处足够,那两人就在学塾裡住,這样的话,不论长盛去哪儿,娘亲的安全有保障。

  若是在外租房,那就麻烦些。

  如今的娘亲也知道自己很漂亮,她以为爹爹還在牢裡,来县城带自己读书难免有时候要抛头露面,但平时一個人的话,长盛又不太放心。

  可以买宅子、找下人守卫,可人生地不熟的,這世道,找什么人又都不大放心。

  书院沒有住处的话,二人得在外面找地方了,所以二人沒有值班家居用品,就是为了等长盛进书院的事尘埃落定。

  “对了,那跟你出城的小孩儿呢?”

  “回山裡去了?娘亲想他不想我?”长盛假装很委屈的样子。

  杨翠拿起一本书一挥:“讨打了不是?我是看他可怜,你小时候就跟他差不多,到处要饭。”

  “我有嗎?我沒记得有這回事呢。”

  “那是你年纪小不记得了。”

  长盛不知想到了什么,二人沉默了一阵。

  “娘亲,我要是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出门的时候也有人和娘亲搭伴。”

  “要是還有弟弟妹妹你真得讨口去。”

  “娘亲,那小黑子還有個妹妹呢,反正我們现在有些钱,要不把他们接到城裡?陪着娘亲。对了他们俩還不识字,正好娘亲可以教他们读书。”

  杨翠心裡有些意动,长盛這长本事了,为娘的当然开心,只是长盛随便一有事就会消失十天半個月的,自己一個人沒人說话,担心也沒用,清松還在牢裡,出去结识朋友吧,又要抛头露面,不合适,若是有两個小尾巴跟着自己,倒也真是会有很多事要做。

  以为长盛只是兴口一說,她打趣到:“你就不怕他们来家裡,以后我就疼她们不疼你了?”

  长盛脸色有些黯然,缓慢說道:“娘亲知我,我不是担心這個,走上修行路,儿子恐怕是再难回头了,修行者世界一有事可能就是大凶险,以后儿子有幸修为高涨,可能一闭关就是好多年,若是有两個弟弟妹妹陪着娘亲,陪娘亲說话解闷,甚至我不在的时候能代我尽孝,我也放心些,我只会感激他们。”

  母子二人說着說着眼睛通红,這個事之前一直沒有明說,如今长盛這么說,杨翠哪能不明白,儿子這是怕路上踏错,留下自己无依无靠,只得暗恨自己怎么不能修行。

  两人泪眼相看,只觉得這凡人眼裡追求的逍遥神仙,其实也不是那么逍遥,如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无牵无挂,那倒是真的很逍遥,可一個人心无牵挂,修行到头来白活着那么多岁月,最终也是個死,活着還有什么意思呢?

  凡俗之人不理解修仙者想法,很正常,就如地上区区蝼蚁,不知鲲鹏万裡之广阔,长盛如今处在凡人占绝对数量的凡界,才踏上修行路不久的他也只是在转变之中,一時間要割断亲情,无论如何他做不到。

  他想着即便以后真的修行有成,若是娘亲還健在,也想搜罗天材地宝,为娘亲常住人世努力,修行无岁月,就怕等不到那天,自己也不是什么修炼天才,哪儿那么容易!

  所以若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娘亲膝下有儿孙承欢,一家人天伦之乐,那自己也会很高兴。也许娘亲平平安安走完凡人一生,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娘,要不哪天我去寨裡的时候把他们带来吧?趁现在我還在身边,多教他们一些,等以后他们有本事傍身,那就生活无忧了。”

  關於勾二蛋是僰人遗族的事,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点小事难不倒他。

  “好,那就等你进书院的事定了再說。”

  二人說到深夜,二人各自休息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刚到书院门口的长盛被被狗蛋拉住。

  “长盛哥,你跟我来,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到了炭仓旁边的驻地,武馆众人都在,如今看起来也初有军伍气势,长盛和各位师兄见礼,才走到大堂。

  “大师兄!白姐姐好。”

  堂裡几人寒暄,杨林森這就要走了,這次回来带来了一队军兵,這几年天武国北方边境不太平,京城裡贤王和皇帝也在暗斗,恐怕作为皇帝心腹的节度使大人也在云岭郡待不久了,节度使本就是朝廷特设在云岭郡,弹压边民震慑西南边疆的存在。

  作为节度使向皇上推举的杨林森,加上武馆众人,這肯定是皇帝一系了,若能上阵杀敌還能顺带捞個前程,武馆弟子是很乐意的。

  “对了小师弟,东西马上就到,不過只兑了八千两官银,兄弟们分了三千,剩下的五千两我自作主张,除了五百现银,其他的兑成银票了。”二师兄杨涛微笑着說到。

  如今武馆的兄弟们有钱安家,這就不怕家裡生活問題,前方杀敌,后方心安。

  不一会儿三师兄带着几個人抬着一個箱子进来,狗蛋看着箱子直流口水。

  “长盛哥,你私下分我点,反正你也用不完。”

  “哈哈哈,這倒是,以后长盛在我們這白水县也是一方富豪了。”

  “以后咱退下军伍,回来喝酒得小师弟請客,放心,不让你白請,我們就多帮你杀几個敌军抵酒钱。”

  长盛也是有些激动,从小到大,也就是這两年光景不错,他才见過银子,小时候,银子都是听大人们說,不過他并未着急打开箱子。

  大家都要走了,三十几人闹哄哄的在大堂裡,大家在喝酒吹牛,以后到了军营,喝酒就只能喝庆功酒了。

  都是些半大的小伙子,有一身好武艺傍身,加上长盛送去的宝贝,大家对未来很期待。诸位师兄在外面胡喝,长盛见裡屋只有大师兄白姐姐和自己三個,便拿出一個阳春壶藤结的果子,双手递给白霜。

  “白姐姐,這就是上次我答应你报酬,可是好宝贝呢,吃了对女孩子极好。”

  白霜有些打趣:“我就說說,小师弟你還当真啦?”不過還是接下。

  见白霜并不是很在意,估计她以为這就是一個普通果子了,长盛促狭道:“白姐姐别老是打趣我啦,這果子要早点吃哦,大师兄肯定希望白姐姐先吃下,是吧大师兄?”

  說罢对着杨林森使了一個二人才看得懂的眼色。

  “啊额這,霜儿,小师弟說效果极好那肯定极好,你還是吃了它吧。”

  杨林森本在好奇這是什么宝贝,见小师弟突然把话头往自己身上說,他也是赶紧配合。

  “要死了,都叫你私下裡才叫我小名。”白霜拿着手裡的果子作势就要扔過去。

  “白姐姐,我可是把它洗干净了才给你的呢,你先吃一口感受感受。”

  白霜看到长盛认真地样子也是有些好奇,但是自由家教良好的她,自己一個人吃,還是有些难为情。

  “哈哈,霜儿你快吃了,我看看是不是小师弟的白姐姐要变成仙女姐姐了。”

  白霜娇羞无比,還有小师弟呢,哪经得住如此打趣,轻轻一跺脚一口咬下,沒成想這果子直接化作清凉流进胃裡。

  “咦?小师弟,這果子還真神奇。”

  旁边的杨林森确实看得激动了,白霜此刻的样子已经在起变化。

  白霜见杨林森就像野兽一样看着自己,顿时大羞,故作大声:“你干嘛呢?啊?”

  杨林森老脸一红,搓着手看向长盛:“小师弟,你這就偏心了,给你白姐姐准备礼物,我的呢?”

  “大师兄,我這真的沒了。這果子有些副作用,要不你们换個地方?”

  杨林森狐疑道:“真的?”

  长盛一本正经說道:“真的。”

  二人赶紧出门去了,這要是有啥副作用,众位兄弟還在這裡呢,可丢人。

  长盛看着二人慌忙的样子,笑得像個小狐狸,打开箱子一挥,钱到了镯子裡。

  当天晚上众位师兄就要出发先去郡裡了,长盛只得把娘亲找来,自己也不去书院了,毕竟這县裡就只有娘亲一人是众位师兄的长辈了。

  临行前,得交代几句,村裡孩子出去见世面,大人们是一定要好生交代的,不管交代的道理在外面有沒有用,都要尽心。

  待到送到东门口,狗蛋還是眼睛有些红,赖在杨翠身边不想走。他其实从小就被师父影响,长大一定要做将军,统领千军万马攻破敌都,让天武安享太平千万年。

  如今成了修行者,他越发觉得自己在疆场大有可为,只是看着娘亲一样的婶婶,還有从小护着自己的长盛哥,他心裡难受得不行,刚刚只顾躲在屋裡哭了,都沒和婶婶及长盛哥多說几句话,這马上就走了。

  长盛看着恨不得和白姐姐同乘一骑的大师兄,心裡直乐。

  “大师兄,要以后发现灵果,我也给你留着哦。”杨林森像被戳破心事一样老脸一红,瞪他一眼。

  率领众位师弟对着送行二人一拜:“大姑姑留步,我們走了!小师弟再见!”

  狗蛋迷迷糊糊骑马走到师兄们中间,跟着众人拜身,竟是忘了說话了。

  师兄们走了,和自己最相熟的一群人,要上战场了,现在只剩自己和娘亲了,又是两個人相依为命了,长盛不喜歡离别和孤单。

  “走吧,赶紧去跟夫子請假去。”

  “娘亲,我回去的时候請了,夫子叫我好好送送师兄们,今天可以不用去。”

  “那你還是得去,多好的看书机会!别人想看都看不到。”

  “娘亲,可是我還是不想去······”

  看着有些情绪低落的儿子,杨翠摸了摸长盛的头,用一种莫名的意味:“我家儿子少年初识愁滋味了。”

  “咦?娘亲這個用的应景!”长盛說完赶紧跑开。

  杨翠要揪耳朵的素手僵在空中,‘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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