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金仙困惑 夜遇老人
开了足额的工钱,大家都很愿意,反正大家现在是半個官门长工,县太爷发话,安保工钱都足够,大家都沒疑议就去了。
为防止造成误会,长盛打算带着木瞳一起去郡城打探一下消息,他的计划裡牵扯着很多人命,得小心。
书院已经开学了,为了赶時間,长盛决定請自出马,八九天的時間,骑快马赶路足够来回。
第二天早上,安排好家裡的事,向夫子說是要回老家进山去找点药,他就准备出发了,不過木瞳想不想去,他還沒问。
“昨天晚上修炼得如何?”
木瞳被他這問題问得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修炼了?”
“感应到的,我要去郡城办点事,你要不要去?郡城可比县城好玩多了,我們去玩几天,再回来!”
“喂你還要不要脸?”木瞳以为长盛在故意留意她的动静,不過马上反应過来:“啥?你现在就能感应?灵识這么强嗎?”
“我這不是灵识,算是一种感应吧,反正方圆百丈我還是可以感受到风吹草动。”
“這样也行?我和你去吧,我也不知道要在凡界待多久,到处看看也好。”
“你会骑马吧?”
“那当然!”
长盛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怎么了,說是灵识吧,他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百丈的动静,這是神识离体后才有的效果,這得到飞仙,但是他的精神力只能看,不能战斗,更别說真正的离体存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化神期的修士灵识已经向神识转变,只是无法离体战斗,单独存在,所以還是称为灵识,他這种四不像的感应,他一直怀疑跟体内那個虚影有关。
县城的车马档头好马很多,只要你出得起钱,随便挑。
“把昨天给你的路引带上,到郡城要用。”
“走吧,带着呢!”
长盛眼睛都看直了,出了城纵马狂奔,木瞳在马背上简直犹如随风摇摆的柳絮,骑马都是信马由缰,手舞足蹈,根本不怕摔,随着马背起伏。
那马儿還很听话,挑马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似乎是马栏裡的每匹马都对木瞳很亲近,长得漂亮還有這种优势?
反观自己的坐骑,毕竟是個小县城,這车马档头裡哪裡会有那些什么千裡驹之类的,一路在后面吃灰。
“喂,马兄,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一直吃灰你好意思嗎?”
“咯咯,你是追不上我的,這马儿告诉我他是跑得最快的,你就慢慢在后面追吧!”
“那它還告诉我它跑得最快呢!嘚儿驾!”
长盛驱马追赶,争抢一阵沒心气儿了,這不争气的东西,小爷白瞎了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在木瞳面前表现好一些。他自己现在也不会知道,当初他滴的那滴血,是有多大影响。
仙界,木灵之森。
“圣王,這圣树指示很怪啊!老臣有些看不懂了。”
“族老,怎么了?莫非是出了什么纰漏?”
一個鹤发童颜的精灵族族老在虚空衍卦,居然也是玄龟甲,卦阵正对圣树,中间形成的阵面在微微起伏,不懂的人,根本看不出卦象何意。
“圣树指示,公主暂时平安无事,只是不知道具体方位,派出去的人恐怕不好找到公主啊!”
“既然我儿无事,那就行了,圣树的指示我們不用怀疑,那圣物出世在何方?”
“也是不清楚方位,可是看這样子,似乎是已经有主,但似乎圣物又跟公主有莫大的牵扯,老臣也糊涂了,看不明白這圣物到底是认别人为主了,還是认公主为主了,圣物有灵,择主当是独一无二,可這衍象,甚是奇怪,闻所未闻,我观遍先贤遗著,也看不明白。”
“圣物牵扯太大,還望族老多多费心!至于瞳儿,只能先让她漂泊,吃吃苦了。”
“圣王放心,公主不一定是吃苦。”
听到這裡,有些面色深沉的圣王终于有点笑意。“族老如此說,那我就放心了,這些天弟子真是担忧瞳儿!”
族老缓缓地向前走几步,圣王一直伴着。
“事关我族存亡,老臣唯死而已,只是圣王,我族圣树的树枝被人折去一支,恐怕有人针对我族在做谋算,我担心的是公主回来的路,不会平坦,圣王請看!”
他說着话,一挥手,在两人背后的阵面转移到两人眼前,镜面裡出现一棵巨大的翠绿大树,视角在不断拉近,清晰。
精灵族圣树在木灵之森遮天蔽日,庇护着整個精灵族,平常修仙者任你修为再高也难以一窥全貌。
阵面变成光滑平镜,在圣树树冠的最中心顶部,被掐去了手指粗细的一截树枝,青翠掩映之下,很难发现,看着那痕迹,圣王面色一沉:“這妖族好大胆子,敢来算计我精灵族,不過也无碍,想来就是用来追踪我族族人下落,既然我儿平安,谅他们也不敢再针对我精灵族在外修士,只是這個仇,先记下,以后我定会好好给他们一個惊喜。”
精灵族亲近自然百兽草木,妖族自然也是天生亲近精灵族,只是妖族皆是修行有成的修行者,那种還是走兽草木时对精灵族的天生亲近,已经很淡了,天然的好感代替不了种族的争斗。
“哦?是妖族手段?”
族老并非万能,有些事,做弟子的圣王反而更擅长。接着他沉思着說到:“知道我族圣树的指引作用,恐怕是司衍圣地那老匹夫也有作妖,人族果真不是以前的人族了,居然勾结妖族谋我圣树,圣王,如今仙界情势复杂,一切谋划,得多费些思量。”
圣王躬身道:“弟子明白!”
司衍明镜听着殿外弟子的汇报,一张老脸阴晴不定,他表面给风天狼說是只要金桂夫人,但是他的真实意图仍是精灵公主,秘密安排的人族高手追到仙凡交界,居然一无所获,在狼族的暗线也告知他风天狼那個疯子一无所获,這不合理啊。
仙界生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通過封仙大阵进入人族凡界,除非手持乾坤神剑斩开大阵缺口,可是进去也是被凡界天道诛杀,仙凡交界在空间裡四处游移,并不会长時間固定在某处,這消失的最后地点沒有收获,以后再想追寻,就难上加难了。
烦心的事還不少,這该死的圣灵青莲出世這么久了,居然還不择主,若是择主,天地间灵气翻涌成雨,那自己为妖族准备的大礼就更接近圆满了。
這奇怪的卦象是怎么回事?木灵之森金太冲那老东西也知道了吧?這個状态的圣灵青莲他们就不急?怎么在外的人都游山玩水還不着急的样子呢?這老东西一定藏着秘密。
“吩咐下去,派几個族裡精英弟子去仙凡交界外守着,哪怕封仙大阵消失,也给我死守着,无事不报,有事必报,我要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谨遵太上长老令!”
长盛和木瞳就這么在路上奔波,一开始两人有說有笑,可很快长盛就兴致缺缺了,他不想刺探木瞳的身份,木瞳看起来毫无心机,一副可爱脸,可是长盛清楚着呢,除了一开始木瞳暴露自己就来自仙界,關於她的身份,后面是一点也不漏。
而就這样聊天的话,小小的人哪有這么多话要說?该问的都问了,长盛只好闷头赶路,木瞳却一副看哪儿都好奇的样子,长盛都怀疑她看到地上的蚂蚁也能观察半晌。
“喂,你在仙界是被软禁在家裡嗎?”
“你才被软禁呢!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拦得住我?”
“那你這比我還土包子的样子是怎回事呢?仙界沒有河山嗎?”
“你知道什么,仙界的山灵气盎然,但是凡界的山更好看!”
“啥?凡界的更好看?我看你就是才出牢笼的孔雀,看哪儿都新鲜!”
木瞳正要反驳,咦?在母妃肚子裡待了八年多,這也算是一种被困吧?不行,這是不能让這可恶家伙知道,枉我对他一片好心,老是想打探我的身份。
可是我精灵族直觉是不会错的,他为什么让我觉得那么亲切?
“反正就是好看,以后你就知道了。”两人在路上的车马档头不断换马,每次长盛挑的马都跑不過木瞳挑的马,气得他好想用修为赶路。
木瞳见他恨恨不已,便悄悄放慢马速:“骗你啦,我其实是知道一种功法,可以沟通生灵万物,所以挑的马儿才比你的好。”
“真的嗎?我可以修炼不?”
长盛就知道筑基功法,《紫云法》和《浩渺罗烟步》,其他的修行功法他是两眼一抹黑,听着木瞳谈起功法他就很感兴趣。
“你不能修炼,這是我們的家族秘籍,只有族人才可以修炼。”
“是我激动了,法不轻传嘛,我懂!”
“你是懂王嘛?不是你想的那样,說不定以后你会知道的。”
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石观县,這水灾沒有快马报信說的那般严重,但也不是白大伯說的那般轻巧。
经历過水灾,家乡被毁的长盛看着石观县百姓,心裡黯然。
开口道:“再過五十裡地就到郡城了,要不我們在這帮帮忙?反正不着急。”
“我們帮忙能做什么?”
“天要黑了,我們先歇歇,晚上再看!”
二人就在马道边找了個地方放马休息。
长盛想等着天黑以后,利用修为帮助受灾的百姓做些事。
“你說怪不怪,前阵子,就是捡到你以前那十多天,好像是整個云岭郡都在下大雨,冬季半月雨,城裡的老人们都說活了一辈子,還是头次见。那個雨不陡,但是也很大了,比起更往前仲秋那阵子要小一些,秋天那场雨才是下得整個白水暗无天日,天空都在下鱼,這两年真的有些怪啊。”
长盛又想到了那些反常出现的精怪,自己的经历,那些吓人的天象,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要怎么了?
“今年仲秋下大雨?還下鱼?死鱼嗎?那還有沒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
长盛不敢对木瞳說龙颈潭变化当夜的事,但是又不想骗她,說道:“有啊,你敢想象在我們這些大山裡,下雨居然下成漏斗状的水龙卷嗎?百姓看到的话,简直要吓死人!”
木瞳转到一边眼光急闪,這么巧?我的直觉就不会错,看来這颗凡界星球是我的福地。
“你就吹吧,那裡会发生這种事,這云岭郡离大海還远呢?”
“這种事我骗你干嘛?就在我們县啊,我就看到了。”
“在县裡哪儿?”
“你为什么這么好奇?”
“切,爱說不說,只是听你說得玄乎,看来果然是假的。”
一個不想暴露秘密,一個不敢追问過紧,這就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管你信不,反正真的有這回事儿。”
“哎呀,小气鬼,你急什么?我信了,无條件相信!”
两人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烤熟的山鸡,木瞳不愿意杀生,长盛只得自己烤好了给她。
火堆旁的两人听着不远处那些灾民夜裡争吵声,咳嗽声,都沒在說话。
“這位小少爷,我老人家可以在你们這借火過個夜嗎?”
一個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拄着拐棍对长盛說到。
“老奶奶你来這边坐,這边地上是干燥的。”
“哎,好,谢谢小少爷了。”
“奶奶你吃东西。”
长盛不经意在镯子裡掏出糕点,旁边的木瞳看得心头一震:“凡界怎么可能有储物镯?莫非凡界可以和仙界相通?”
一時間她有些怀疑自己该不该相信长盛了,毕竟她的身份牵扯太大,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下落,结局恐怕怎么看都不算好,可又压不出心裡的悸动。
老人接過东西不紧不慢地吃起来,看起来吃的极为有修养,长盛看着她就想起了木棉寨寨头那個老奶奶,该死,自己居然忘了去看她老人家了。
“奶奶,你家人還在嗎?”
“他们啊,前阵子暴雨被河水冲走了,我們家就在县城河边,唉,就剩我這把老骨头了。”
云岭郡高原大山,但气候湿热多雨,整個地界内大大小小的水系众多,但凡山间,无论是大河小溪,必有水体,石观县有一條大江穿城而過,长盛倒也是相信老人的话,毕竟被冲走的人不少。
他想着村裡被冲走的人口牲畜,也是深有同感:“唉,就是,晚上睡觉,谁知道雨陡风摧的,這個时年是不好過,怪得很。”
“這遭瘟的天气,你以为是晚上嗎?那個陡雨是白天下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那孙儿在慌乱中拉了我一下,可惜天黑看不到路,不然我应该可以拉住他的,唉,老天爷不让人好過啊,這大冬天的,好多老伙计要捱不過去了。”
长盛心思急转,下雨下到伸手不见五指,這事儿怎么那么眼熟呢?
“奶奶,城裡哪裡下的雨最大?”
“城东状元庙雨大,城墙都冲塌在江裡了,唉!”
他给老人递過去水葫芦,顺便用灵气在老人身体裡一逛,老人多年的暗伤在不知不觉间好了很多。
似乎是看到木瞳在一边不說话,老人說道:“小娃娃,我過来借火你不开心啦?”
山裡人就這样,俗话說出门观天色,进门看脸色,虽然穷,但是若主人家不高兴,那老人也不会逗留很久。
木瞳在神游物外,钻研着自己心思,哪儿知道锅从天降。
“啊?沒有沒有,老奶奶,我刚刚是在听你们說话,他之前還告诉我今年仲秋下大雨呢!”
“哦,這样的,我還怕是我老人家不对了,今年的秋天好像沒下大雨嘛,倒是听說去年還是啥时候白水县毁了一個村子,這老天爷脾气也是大啊。”
长盛听得好笑,這老人家真是說话逗趣。
老人转過头来对着长盛问到:“這是你妹妹嗎?两個小家伙赶夜路,你们的大人也放心你们出远门嗎?”
“奶奶,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不远点路,白天商队马队多,走大路沒事的。”
“嗯,那也好,两個人在路上,有事的话還有男娃娃给她挡着,男子汉从小就要有担当啊。”
听着老人突然的意味,一時間长盛只觉得老奶奶话裡有话,又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很开心。
“嘿嘿,为她挡事我是很乐意的。”
說着对着木瞳挤眉弄眼,木瞳哪儿還不知道這個人又耍流氓占自己便宜。长盛也不知道自己读书人自居的样子去哪裡了,他好像特别喜歡逮着机会就欺负木瞳。
“奶奶,這個人就喜歡說大话,真的有事要他担得住?”
长盛不乐意了,你都是我捡回来的,還当着老人家的面编排我?正要反驳。
老人笑呵呵到:“嗯,遇到事是要真的担得住,小家伙要努力啊。好了,吃也吃饱了,歇也歇够了,我去找找我那些老姐妹,看看還有几個活的哟。”
老人說前半句话的时候长盛感觉很奇怪,就是感觉木瞳以后真的会出事,可是老人起身后那种感觉又消失无踪,那后半句话堵死长盛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這個孤独的老人,话在喉头,一時間卡住。
见老人走远,木瞳轻轻拨弄了一下火堆:“我們家裡的长辈交代,一個人要是修行還不到家,不能滥杀凡物生灵,也不能擅改凡人命数命理,這样不利于他们往生轮回。”
长盛想也不想:“我都知道啊,可是這辈子都凄苦,谁還管来世呢?”
摇了摇头,驱散脑海裡莫名的情绪,长盛坐在火堆边。
“我觉得老奶奶对我說的话有深意,你有這感觉嗎?”
木瞳一身鸡皮疙瘩,有些鬼使神差地问道“我們還是小孩子呢?你不会真的想照顾我一辈子吧?”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感觉,說不定将来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帮你挡住一些事!”
木瞳心裡暗惊自己怎会如此不自矜。
现在她缓缓吸收着精灵族的传承记忆,当然明白长盛和自己的身份差距,她天性良善,自然不会有什么居高临下的想法。
微笑道:“我們修行者心血来潮时,冥冥中会有些感应,你和我都境界低微,可能感应不太准确,不過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你想的美呢,希望我来救你?我都救你一次了,我只希望一辈子都不用救你。”
“哎你這人······”
木瞳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希望自己一辈子平安无事呢,這人也沒那么讨厌的嘛。
“我還有种感觉······”
长盛话還沒說完就被打断了。
“你烦不烦,還有一种感觉?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真的,我觉得老奶奶說下雨下得伸手不见五指,肯定有古怪,因为我见過這种场景。要不我俩去城东的状元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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