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诱惑
“郡主。”他喉头微微蠕动，音调略略沙哑。
只需看他尴尬的神色，顾盼姿便知他想說什么，但她偏偏视若无睹，眨了眨浓密挺翘的睫毛，一派天真地问道：“怎么了？”
卫元夜动了动唇，却一個音符都沒发出来，她依偎在他怀中，他斜倚在她床上，這样的姿势太過暧昧，令他无所适从。
顾盼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愈发得寸进尺，纤细光洁的双臂环過他的脖颈，轻轻唤他的名字：“卫元夜。”
卫元夜无措地别开双目，答道：“属下在。”
顾盼姿凑上他正巧露出的右耳，气吐幽兰：“以后你每天晚上都抱着我睡好不好。”
“属下不敢！”卫元夜耳根通红，下意识地拒绝。
顾盼姿两只小手扳正他的脸颊，他们瞬间近在咫尺，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她脸色亦有些潮红，粉粉嫩嫩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墨玉般的眸子泛着晶莹的光泽，正直勾勾望着他。
卫元夜突然一個翻身，将顾盼姿安放于床上，自己则距她三尺余远，单膝跪地，垂首道：“請郡主不要为难属下。”
顾盼姿不满地嘟了嘟唇，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居然对他沒半点用处，抱着她睡有那么难嗎，她也不想這样的，但她好似对他的怀抱上瘾了一般，有之则一切安稳，无之则一夜难眠。
作为一個好主子，她不能强迫他，顾盼姿一直這样提醒自己，卫元夜将会成为她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令他们之间产生隔阂，是人才便该给他人才的待遇。
罢了，不就是睡觉的問題嗎，大不了她明日去问问大夫，定会有治疗的方子。
“白予梨的信呢，拿過来给我看看。”顾盼姿调整好情绪，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她记得他是要给她看一封信来着。
卫元夜重新将信件拿出，恭敬地递给顾盼姿。
顾盼姿抽出信大致浏览了一遍，不由笑了笑，這白予梨果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洋洋洒洒写了這么一大篇字，无非就是害怕出了赵府后无依无靠，想要寻求一個庇护之所罢了，白予梨知道自己愿意救她定是有所图求，也正因如此，她才提出要面见自己，好谈一谈价码。
也好，正巧她亦想会会白予兮昔日的手下败将，白予梨。
顾盼姿随手将信件丢进香炉中，道：“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她可沒忘记他那血淋淋的伤口，只可惜凝露霜早已被她和莺歌用尽，否则，他定能一夜痊愈。
“一些小伤而已，不碍事。”
顾盼姿略带怀疑望向他硬挺的身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细微的灰尘，道：“好，今晚我們便夜探赵府。”
是夜，晚膳之后，顾盼姿带着卫元夜悄悄出了门，沒有惊动任何人。
同样是阴沉的街道，同样是飘摇的灯火，顾盼姿心中却安定了很多，如今的卫元夜于她而言，有一种近乎神奇的魔力，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她便可无高枕无忧。
卫元夜无声无息跟在她身后，如影随形。
突然他脚步一顿，两指夹住暗器随手往空中一扔，一道黑影霎时闪现，从檐上飞掠而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乎是同一時間，卫元夜将顾盼姿拉至身后，目光锐利地射向那团看不清面容的暗影。
双方对峙良久，皆未有所行动，正当顾盼姿想要开口质问时，那人却突兀地嗤笑一声：“多年不见，你竟沦落到给她当侍卫的地步。”
這话顾盼姿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什么叫“沦落到给她当侍卫的地步”？跟着她有那么惨嗎？
卫元夜气势瞬间收敛许多，回应道：“我生来便注定替他人卖命，跟着谁，做什么，又有何区别。”
“呵，我以为，你会对你的将军忠心不二。”
卫元夜眼中闪過一缕暗芒：“与你无关。”
顾盼姿听着那人的声音，感到十分熟悉，脑中灵光一现：“叶笙？”
叶笙一愣，沒料到她竟能认出自己：“郡主好耳力。”
確認是他，顾盼姿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跟着本郡主做什么，云慕城派你来刺杀本郡主？”
“郡主請放心，”叶笙看向卫元夜，意味深长道：“有他在，无人能杀你。”
顾盼姿撇撇嘴，显然沒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卫元夜武艺高强，但也沒到无人能敌的地步吧。
卫元夜墨眸紧紧盯着他，道：“回去吧，我不想与你动手。”
叶笙猛然捏紧手中长剑：“知道嗎，我最讨厌你這副施舍的模样。”当初卫元夜就是顶着這個样子，夺走他的机会，夺走他的女人！
“哼，本郡主還讨厌你呢。”顾盼姿立刻替卫元夜怼了回去。
她对叶笙是真沒半点好感，且不說他点她穴道的事情，单就刚刚的言论，便足以证明他心胸之狭窄，虽然曾在他身上看到過卫元夜的影子，但他与卫元夜完全是两类人，更何况，他還是云慕城的手下，凡是云慕城的人，沒一個好东西。
叶笙冷笑两声：“郡主還真是护短。”方才是他冲动了，這么多年来，他一直谨守着侍卫的本分，做事从不带個人情绪，恐怕也只有面对卫元夜，他才会如此失态。
“陛下命我带话给你，即便你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人之身而已，上次之事就此了结，权当送将军一個人情，但若有下回，必定不惜代价全力追杀于你。”
“我已不是将军的人，你们大可不必顾虑将军。”
“此乃陛下原话，卫元夜，你好自为之。”叶笙不阴不阳地扔下一句，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顾盼姿听得云裡雾裡，卫元夜做了什么，值得云慕城不惜代价地追杀？還有，他和叶笙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两人既像朋友又像仇人。
“郡主，我們走吧。”
顾盼姿满腹疑惑地向前走去，内心纠结许久之后，還是忍不住回头，丢出一连串問題：“前几日你的伤是不是和云慕城有关，你跟叶笙很熟嗎，他似乎不太喜歡你。”
卫元夜沉默了一小会儿，答道：“属下和叶笙皆出自北巽司，他之所以恨属下是因为当初将军選擇了属下。”
闻言，顾盼姿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大抵是叶笙认为卫元夜抢了自己的前途，毕竟跟着祁寒景有的是机会一展雄图。
以前她還奇怪他们武功怎么如此高强，现在看来，一切都能解释了，大煊南巽司着重训练皇家死士，而北巽司则只培养天下高手，北巽司很早便会去各地寻找天赋异禀的孩子，然后集中在一处传授精绝武功，最后优胜劣汰，数百個人中仅有一人能脱颖而出，每年真正出师的，也就聊聊十来個人而已。
如果說南巽司只为皇家卖命，那么北巽司应是独立于任何一方势力之外的组织，它的确服务于皇室，却又不仅限于皇室，否则卫元夜也不可能在祁寒景手下。
总之北巽司很神秘也很神奇，至今为止，无人敢动它，顾盼姿也只是听皇舅舅提過几嘴，皇舅舅還說本想替她从北巽司选一個得力的手下，但被拒绝了，她当时還惊讶不已，对北巽司更加敬畏，连皇舅舅都敢拒绝，他们還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顾盼姿望着低眉垂首的卫元夜，猛地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唇角上扬：“难怪你死活不肯跟着本郡主，原来是北巽司出来的人，合该心高气傲，真是委屈你了，卫大人～”
少女凤眼轻挑，峨眉如黛，笑得似是而非，卫元夜心头微动，避开她的触摸，道：“郡主莫要取笑属下了。”
顾盼姿不在意地收回手，斜睨着他：“我累了，不想走路，你带我飞過去。”
飞過去……
郡主，你這么任性真的好么？
卫元夜无奈，只好抱着她，运起轻功，开始飞檐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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