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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作者:起一声羌笛
“明日让人到东宫来。”太子說這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看着自己笔下的字,声音淡淡的。

  见高升沒有应声,太子才抬眼看去,冷声道:“糊涂东西,明日让郡主到东宫来。”不知道是多說一句的不耐烦還是提到郡主的缘故,高升竟然于太子一贯的清冷后听說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二日谢嘉仪陪陛下用過午膳,带着采月和步步才走出乾清宫就遇到早早等在一边的吉祥。吉祥打着千笑嘻嘻给郡主請安,嘴裡一串吉祥话,才說了郡主都不去东宫了,接着就道太子殿下這会儿等着郡主呢。

  谢嘉仪手裡拿着小皮鞭,用鞭杆儿轻轻敲着手心,听到是太子让自己過去,沉吟了一下,太后自己早晚得得罪,为了以后日子,太子的话,還是不要上杆子得罪他。别人都只道太子贤德,有林下君子之风,谢嘉仪却隐隐觉得,徐士行這人,心眼有些小。

  她倒是心眼更小,更记仇,奈何人家是太子,将来還是皇帝,她只是個郡主。

  她记很多人的仇,可是徐士行——。她想,這個人只是沒她以为的那样欢喜自己,但他也并沒有比别人更坏一些。如果可以,她希望两人能做好表兄表妹。想到表妹這個词,她冷笑了一声。

  给人当表妹好啊,净得好处。

  你不能因为一個人不够欢喜你,就說他坏。

  十六岁的谢嘉仪也许不這样想,但是二十二岁的谢嘉仪慢慢明白這一点。他,只是跟這個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本就该与我无关。他的手中,并沒有允诺她的那颗糖。

  谢嘉仪到了东宫书房外,听到太子殿下“进来”两字,带着他在外人面前一贯的矜傲冷淡,霜雪之气。

  东宫书房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雪洞一般空,也雪洞一般素净。除了必要的物件,一点多余的装饰和色彩都沒有。只有一卷卷书和一摞摞材料,让這個房间沒有那么空洞。

  唯一多余的物件就是门口高几上那支圆肚白瓷瓶,還是谢嘉仪让人从东宫库房裡寻出来插海棠花的,此时也是空荡荡地立在高几上。

  就连书房裡的這個人,常穿的服色也是清淡的月白浅青天水碧,再就是玄色或者杏黄色团龙袍。谢嘉仪见過太子穿過一次赤色圆领龙袍,从那以后每每念叨太子哥哥穿红太好看了,可是除非必要,太子很少穿红。

  此时太子也是一身月白色常服,胸前双肩的团龙图案都是暗绣,依然是对着他永远看不完的折子。谢嘉仪进来后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除了眼前的茶杯,都沒别的东西可玩可看。她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到底怎么在這個雪洞一样的书房一坐就是一两個时辰

  在她马上就要坐不住的时候,太子殿下才停了笔,看向她。

  往日她早上前不知在他身边晃過多少圈,只要一看到他停笔,抓住时机就喊“太子哥哥,该歇歇了”,随即一拍手吩咐上茶果点心,好像這整個书房、整個东宫都是她的。

  太子垂眸,视线落在她身前空荡荡的桌面上,只有一盏茶,而她甚至沒有抱怨自己忘了给她准备点心。她就那么坐在那裡等着,论理說该是他想要的,太子以前总觉得谢嘉仪再乖那么一点就好了。這会儿——,看着似乎乖乖等在那裡的谢嘉仪,太子觉得似乎并沒有他想的那么好。

  這次是太子叫人把备好的点心上来,看着伸手挑拣点心的谢嘉仪,他问道:“最近在玩什么?”

  谢嘉仪拈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细细看着,答道:“什么都玩,有什么玩什么。”

  两人之间又是好一阵子沉默。

  高升看着一旁跟着郡主的采月和步步,采月只是端庄站在一边听差,步步抬头冲他笑了一下。两人似乎并沒有觉得郡主有哪裡不对劲,而且往日采月至少還会给自己這個东宫大总管一個笑脸,步步早上前哥哥长哥哥短地喊着了

  海棠宫的人這是也跟着不对劲了?向来能干的高升,最近觉得让他搞不明白的人和事儿越来越多。

  太子坐到了谢嘉仪旁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水,才道:“是东宫的点心,不好吃了嗎?”

  谢嘉仪摇了摇头,“是坤仪,不贪嘴了。”

  太子沉吟,抬手轻敲了两下桌面。外面高升忙引着采月和步步往远处去一些,采月看郡主并沒有反对,和步步跟着高升离开了书房,选了一個听不到主子說话又能看到主子的位置站定。

  徐士行這才有些头疼地看着谢嘉仪,虽然她脸色无恙,他就是知道她在绷着小脸。徐士行微微靠近一些,低声道:“昭昭,谁让你不痛快了?”他的手离她的只隔了一個杯子,可是她并沒有靠過来,反而更远了些。

  谢嘉仪正色道:“太子哥哥,我只想给你做表妹,不想给你做太子妃。”

  一句话让看着谢嘉仪移开手的徐士行骤然抬眼盯住她,谢嘉仪這时也看向了徐士行。

  两人视线相对,徐士行笑了一声:“你以前再生气,也从不說這样的话。”說着含着两分冷地叫了她一声:“坤仪表妹?”

  谢嘉仪心說做表妹好呀,做表妹他们也算少时相识,怎么也该有份不弃之恩吧,总不能轮到她這個表妹,太子殿下就不护着,就给咔嚓了……想到“不弃之恩”,谢嘉仪就觉得腻歪。

  徐士行不放過她任何神情,见她神色不好看,放缓了声气问道,“怎么又想做表妹了?”

  “表妹好。”家破都能给你捞出来,金尊玉贵养在庄子上,养大了還能往我海棠宫裡送,谁不知道我海棠宫是整個皇宫最舒服的地方。

  你可真会给人挑地方啊。

  徐士行神经一紧,试探道:“還在为那個丫头的事儿生气?”

  “谁?”谢嘉仪又挑出一块粉色糕点,一边仔细研究一边问,心裡却在冷笑。

  徐士行轻吐出“鸣佩”两個字,视线却不放過谢嘉仪任何一点反应。

  谢嘉仪却沒看他,依然把玩着点心,笑笑道:“你這么注意這個丫头,难不成她也是你表妹?”她說這句话的时候才抬头看向旁边人。

  徐士行想从她的眼中脸上看到谢嘉仪到底知道些什么,嘴裡却道:“你天天就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谢嘉仪仿佛长出一口气,“沒见過你這么紧张一個丫头。”

  谢嘉仪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在骗我,保护她。

  “孤沒有紧张一個丫头。”

  谢嘉仪最后看了徐士行一眼,放下了点心,抽出帕子仔仔细细擦手,似乎自己擦不好,提声就喊“采月”,采月应声忙往书房来,让小丫头打了水,自己给郡主洗了手擦净。

  郡主抽出小皮鞭挥着,笑道:“太子哥哥,我要走了。”再待,要吐。

  于她,徐士行不是坏人,多数时候,他对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顺。多数时候。可谢嘉仪却觉得他比所有那些坏人加起来,還坏。

  太子看着她不說话,下面人也大气不敢喘。院子裡一阵一阵的蝉鸣愈发明显,蝉鸣让有些人紧张,有些人心头烦躁。

  “這满树蝉声叫得人心烦,坤仪要告退了。”說着莞尔一笑,“我們海棠宫裡清静多了,這两天中午蝉鸣最厉害的时候我都让鸣佩粘着呢,不然午歇哪裡睡得着。”中午蝉鸣最厉害的时候也是太阳最大天最热的时候。

  谢嘉仪說完福了福身子,抬脚走了。见主子真走了,采月步步忙告退跟上去。

  高升明知道這并不是合适的时候,可错過這個时机哪裡還有机会能跟主子提起,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郡主這次来,身边也沒带着鸣佩。”往常来东宫,十次裡有八次都是鸣佩跟着。

  他见太子沒有任何反应,又硬着头皮加了一句:“這样热的天,鸣佩姑娘還要粘蝉,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他只等太子殿下问一句,就可以把鸣佩现状再多說上一二。谁知殿下只是看着院子,似乎根本沒听到他的话。

  “让何胜进来。”說完转身进了身后书房。

  一身侍卫服的何胜跪在书案前,等候吩咐。

  太子案上是北地昨日送到的信,信是化名张大虎的张裴钰,汇报說他在军中已经得了战士们信任,最后提到谢家军,能收拢谢家军,殿下在军中势力可稳矣。

  张家姐弟必须沉在下面。

  “表妹”“太子妃”如果不是气话,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左手摩挲着一個细巧的水滴状羊脂玉耳坠,過了好一会儿才道:“去看看郡主最近在忙什么。”

  何胜立即领会了太子的意思。

  看着何胜领了吩咐出去,太子攥紧了手中羊脂玉耳坠,唇角露出了一抹不属于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的笑,“昭昭,不做太子妃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說。”

  再叫高升的时候太子已经又恢复了他人前的样子,“你去带着人把东宫的蝉都粘了。”

  “那海棠宫那边……”高升沒有抬头,小心翼翼多问了一句。

  就听到太子让他冒冷汗的轻笑:“我东宫的总管,连海棠宫的事儿都管着?”

  高升忙磕头,带着人粘蝉去了。

  另一边谢嘉仪带着采月步步出了东宫,心裡对自己道我不怨不恨,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然后猛然提起鞭子狠狠抽到旁边一堵墙壁上,硬生生在朱红色的墙面甩出一道青灰色痕迹。

  看得步步身子一缩。

  谢嘉仪冷笑:狗男人,原来从這时候就开始骗我了。宣泄了一直压着的怒气,谢嘉仪觉得心裡舒畅多了。

  又开始琢磨南方水灾、北地北狄张裴钰這一件件事压在她心头,件件让她皱眉,让郡主深刻认识到自己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哪一件都让她束手。她又呼出了口气,至少现在她已经开始挣钱了。

  笨鸟先飞,她不着急。

  她不聪明,有人聪明啊。

  谢嘉仪一抬下巴:“走。”去看看他们大胤最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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