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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作者:起一声羌笛
人,還在。

  她還沒有走。

  陆辰安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他沉默地看着這堵高墙。

  高墙外是另一個同样沉默了很久的人。一片飞雪进了油伞下,扑在了谢嘉仪的脸上。她一個激灵,就醒了。

  她谢嘉仪不是什么贤良人,可她也不愿意变成她最厌恶的那种人。如果她這么做了,她跟上辈子让她看见就犯恶心的张瑾瑜有什么区别呢?

  人家胡姣好好的,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遇到她這么一個郡主,在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把那個本来会爱慕她一生的陆大人给抢走了。

  谢嘉仪心道,陆大人是很好,再也沒旁人比他更好了,可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這样好的人,我想要,别人也想要呀。如果重生一世,就是抢了别人的姻缘,别說陆大人现在也许早已跟人情投意合,就是他们還沒来得及生死相许,我明明知道他们的姻缘,還要插足进去,又算什么呢。我想要不离不弃的安顺日子,胡姣也想要。凭什么我就能夺了她的我既能夺她的,上辈子张瑾瑜夺了我的,我又凭什么能理直气壮厌恶她。

  她抬头看向伞外,雪花已经变成了雪粒子,细细碎碎落下来。

  谢嘉仪看了好一会儿,才对如意道:“回吧。”

  如意一愣,立即撑着伞跟郡主朝巷子口的马车走去。

  就在這时,旁边那個角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嘉仪惊得恨不得转身就跑,但角门裡已经走出了让此时的谢嘉仪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青衫落落,修长苍白的手扣着木门,看向门外惊慌的红衣少女。

  他的目光很平静,轻声道:“咦,郡主怎么在這裡?”

  如意握着油伞的手动了动,觉得陆公子這样子可不像惊讶。惊讶该什么样,就是不看他家郡主,看陆公子后面那個明心就知道了。

  那明心真的是相当惊讶。

  公子突然披风也沒穿就站在了雪地裡,他赶紧进屋子又是找油伞又是找披风,他急得鼻尖都冒汗了,抱着东西出来,就听公子說:“记住,咱们要出门买一刀纸。”

  哪個字他都能听懂,他就是不懂,为啥突然要出门买一刀纸。家裡纸多着呢。

  等到角门一开,看到门外的郡主,他更惊讶了。

  为啥冰天雪地的,郡主在他们家角门外?

  为啥冰天雪地的,他家公子要出门买纸?

  为啥冰天雪地的,能這么巧?他家公子跟发癔症一样突然要出门,结果就能遇到好久不见的郡主?

  明心小小的心,盛着大大的困惑。這個往日在他眼裡非常简单的世界,這一刻让他非常迷惑。

  谢嘉仪沒有回答陆辰安的問題,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在這裡,她只好问回去:“陆公子,为什么這时候出门?”

  陆辰安沒有說话,明心呆呆看着,這时候恍悟公子的眼神是让自己說话,立即回道:“公子正要带我出去买一刀纸。”

  谢嘉仪嗯了一声,還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這时候意识到自己還沒解释自己出现在這裡的原因,她忙也看向自己身边的如意。

  如意答道:“我家郡主追一只雀儿,不知不觉就到了這裡。”

  谢嘉仪一听,对,就是追雀儿。如意就是如意,什么时候都靠谱。她赶紧顺着如意的话点头。

  陆辰安睫毛颤了颤,淡声道:“這样雪天,還有雀儿呢?”說着抬眸看向谢嘉仪,谢嘉仪被他黑凌凌的眼睛一瞥,顿时有种說谎被人看穿的尴尬,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脸庞发热,心裡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大雪天有雀儿出来這件事,肯定有些雀儿饿得很了,雪天也要出来找东西吃吧再就是有些雀儿要是有了孩子,再冷也得出门啊再就是

  她脑子乱成一团,又喊了声:“如意。”

  就听她身后的如意镇定回了声:“有。”

  谢嘉仪:

  如意,毕竟還是如意。

  你看如意說有,陆辰安就点了点头。做贼心虚說的就是自己,都到了要說谎的地步就该艺高人胆大,无论对方反问什么就咬住“有”。就是有雀儿,就是追雀儿来着。谢嘉仪暗暗点头,就是這样。

  陆辰安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郡主是要回去了嗎?”他轻声问。

  谢嘉仪嗯了一声,礼尚往来也问:“你们主仆就這样走過去?”這裡离德胜大街可距离不近,关键陆大人身子骨也不是多强壮,又下着雪。

  明心抱着东西嘟囔了一句:“這时候也雇不到车了。”

  這话說完,所有人目光都看着郡主那辆又大又暖和的马车。

  谢嘉仪:

  她想陆大人這样的人,一旦心有所属,肯定不会跟旁的女子共乘一辆车。别人可以拒绝,但她作为一個大气的又要笼络陆大人的郡主,她得客气。

  沒想到谢嘉仪客气過后,就等着陆大人一拒绝她就說出那句,“那就就此别過”。“那就——”刚出口,谢嘉仪就意识到陆大人沒有拒绝,陆大人說的是,“恭敬不如从命。”

  她看着陆大人,纳了闷了,“那就請上车吧。”

  一直到车帘子垂下来,谢嘉仪都不知道陆大人到底怎么回事。陆大人不该啊——她试探问道:“胡姑娘,還好嗎?”

  陆辰安目光一闪,他直觉有些事情也许跟胡姣也有关系,他回道:“已经托付给陆家老太太照顾,内外有别,我并不曾见過。”他现在是解元,一下子变成商贾陆家的金疙瘩香饽饽,只要他春闱不出意外,他這個表妹在陆府就是贵客,断然沒人敢错待她的。待他金榜题名,入了官场,就更容易给她找户好人家,也算对過世的人有了交代。

  “你不曾见過?!”谢嘉仪可算明白为什么陆辰安是现在這個不避嫌的态度了,他竟然沒见過他那個表妹,就给送到陆家后院了。

  谢嘉仪的诧异让陆辰安很意外,他解释道:“她来的时候要斋戒上香,后来后来我就病着,病好了,内外有别,我也在备考,也并沒有非见不可的理由。”說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也只是听說有這样一位表妹,也只要求我将来能伸手拉一把,并沒有别的要求了。”

  他看见谢嘉仪似乎又有些不安,她不自觉的又把拇指关节放在唇边轻轻咬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事情。

  “郡主?”他轻唤了一声,不明白她为何紧张。

  “啊?”谢嘉仪抬头望他,過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该见上一见,她這么远来投奔你,你该见上一见”,說着自己肯定自己,還点了点头,“你该见上一见。”

  三次,陆辰安睫毛轻颤,郡主紧张的时候会把话重复三次。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郡主会在意他這個表妹。

  只能顺着她的话說,“我记下了,也是怕過了病气,再者本就闭门读书,想着明年放榜一块儿见也是一样的。”

  “放榜?”谢嘉仪点了点头,“放榜好。”

  此时她被那個称为宿命的东西攫住,前世陆辰安和胡姣就是秋闱放榜那日相见,這一世這么多事情都改变了,两人的相见居然依然会在放榜那日,只是不同于前世,是春闱放榜。

  他们宿命的相见,就是在陆大人金榜题名时。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是這样嗎?所以有情人的第一面,被命运安排在一個最好的日子。

  谢嘉仪茫茫然望着陆辰安。

  她改变了很多事情,却改变不了某种宿命的安排。她简直有些后怕了,如果刚刚,她动了歪心思,她会面对什么呢?明年三月春闱放榜,陆大人见到了他宿命中的女孩,一眼就是心意动,一动就是一生。可陆大人如果应了她,必然不会负她。他只会刻意压抑约束自己,這会是她想要的嗎?

  陆大人压得住自己的心意嗎?会不会依然有一天

  她并不想在别人的真情挚爱中当一個搬不走的绊脚石啊。

  谢嘉仪怎么能给他人作配。属于她的故事再烂,她也得当那個唯一的主角。

  至此,所有的挣扎都已经明了。谢嘉仪茫然的眼神渐渐明晰。

  陆辰安看着她漂亮通透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雾,看着雾散,重新见到了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可是他却觉得心慌,心一抽一抽地痛着,似乎有什么离他远去。

  但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這种茫然无措的心慌所为何来。陆辰安觉得自己好似行走在迷雾中,他读不懂她了。

  陆辰安皱了皱眉,選擇了直接问:“郡主,可是觉得我這個表妹有哪裡不妥?”

  谢嘉仪笑了笑,又是往日灿烂的模样,“怎会?我觉得她同陆大人一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谢嘉仪心道我得不到很好很好的人,那我就做那個为很好很好的陆大人鼓掌的人吧。除了南方水患,這一世至少我又多做了一件好事,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她笑得又甜美又苦涩。

  马车這时候停下来了,原来已经到了德胜街那间有名的文房四宝铺子。陆辰安只觉得,這段路這样短,早知道他就选一個别的借口了,把這段路变长一些。

  可到了就是到了。

  陆辰安下车躬身行礼,谢郡主相送之情。

  听到郡主說:“陆公子,我希望早日可以叫你陆大人。”

  金榜题名入翰林,到时候陆公子就变成了陆大人。

  陆辰安再次躬身一礼,抬头的时候就见大红色底海棠金线绣的厚重车帘已经落下,马车辘辘行远了。

  他看着雪中越行越远的马车,甚至沒有机会问一句: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郡主呢。

  有些话不能问,沒有资格,沒有立场,沒有机会。

  明心挠了挠头:“公子,咱们进去吧?”

  却听到他家公子嗯了一声,說得却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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