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戏子
买米剩下来的钱,程松儿拿去买了很多大白菜。
北方冬天大白菜也是几百斤几百斤的买,然后就对在屋子外头,因为温度低所以一整個冬天也不会坏掉。
程松儿只买了一些,然后把這些白菜都铺在米袋子上掩人耳目,這样路上就算是碰见了熟人也可以假装是去买大白菜蒙混過去。
等這些米面和菜都装完之后,再往程家村裡赶已经是晚上了,因为古代娱乐设施少,所以村裡人歇息的都比较早,亮灯的人家并不多。這也是程松儿刻意挑的時間,生的村子裡人多口杂。
但是在进村不久后,程松儿看见不远处打起了一個小棚子,裡面不时的传出咿咿吖吖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让人觉得面红耳赤,反而像是有人在可以的练嗓子。
棚子外头挂着一盏小灯,在寒冷的夜风中摇摇晃晃,一张鹅蛋粉面的俊美脸蛋,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戏服,模样也就十七八岁,戏腔如行云流水韵悠扬,眼波流转中的旖旎风情更是媚极。
就连给她赶车的车主人都看得痴了,眼神巴巴的望着那小戏子。
“喂,大姐,赶路了。”程松儿戳了她一下,那赶车大姐才堪堪回過神来。
“呵呵。”小戏子靠着棚子掩唇娇笑,声音如银铃摇晃般清脆,低眉婉转中带着男儿家青涩与妩媚。
赶车大姐再次陷了进去。
程松儿无语,干脆自己赶车,离开了這個地方。
“妹子,你认识這個男的不?他叫啥?多大了?成婚了沒有?”打车大姐呆呆地看着那小戏子,忽然转头来问她。
原来是這大姐看上他了。
她笑道:“這我倒不清楚,他应该是這两天随戏班子搬来的戏子的,估计唱几天就走了,你要是喜歡人家不如一会儿去问问。”
“成。”打车大姐乐呵呵的,时不时的還把头伸到后头往回张望。
终于快到屋前,隔壁林家白天杀猪烹肉应该是累着了所以早早的熄了灯歇息,周围一片屋子,只有她家的灯還亮着,在深夜的细雪中飘飘荡荡。
单薄瘦削的人影斜倚着门框,不时张望着,橘黄的灯光映出了他半张脸,在雪中明艳清丽。
“松儿——”他看到了坐在车上的程松儿,开心的笑了起来,跑上前来扑倒她怀裡。
一瞬间,程松儿仿佛觉得他像一座活過来的望妻石。
程松儿揉了揉他的肩,然后将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地窖裡,犹豫之前就囤了几百斤的粮食,這下又来了一千多斤,地窖几乎快放不下了。
“怎么买這么多啊?”程青枝在她耳边小声的问。
程松儿往四周看了一眼,将他拉进了屋裡,把白天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饥荒?”程青枝光是听她描述心就揪了起来。
当年他的生母就是因为饥荒而被饿急眼的流民打死,家裡的粮食都被抢光。
是姥爷拼死将他和爹爹护着,用从老鼠窝裡找到的粮食和观音土给他们糊口,才让他和爹爹沒有被饿死,而姥爷却......
因为生母离世,他又沒有妹妹,家裡的田地和房屋被姑母霸占抢走。
爹爹带着他辗转到了程家村,嫁给了程松儿的母亲,本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谁知只是另一個地狱罢了。
“那我們该怎么办?松儿,我們离开這裡吧?”程青枝无措的拉着她的手。
饥荒是埋在程青枝童年最深处的噩梦,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从那场饥荒开始的。
“能去哪儿呢?闹饥荒不是一個县城的事,那是几個省连成一片,千万人遭殃,况且這個时候大雪封路,我們的银钱又不多,我們能躲到哪裡去?”
更何况在古代,即使是所谓的太平盛世,土匪流寇也从来沒有消停過,此时南方還未开发完成,這個时候去很有可能死在路上。
“可......”程青枝喃喃,却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沒关系,我們现在不是已经提前屯好粮食了嗎?只要我們低调,不让别人知道我們已经囤好粮食,我們就不会有事,别害怕,有我在呢。”程松儿安慰道。
况且說的残忍一些,饥荒对于家裡沒有多余的钱粮的穷人来說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但对于有钱人来說却是一场机遇。
像隔壁村的刘地主,以地主精明的性格,明知饥荒還舍得那這么多粮食肉做彩礼,就說明她有恃无恐。
越是饥荒,人饿得快死的时候,为了换取粮食他们任何事情都愿意干,包括卖地。
不知道有多少地主、富农都是以這种方式崛起的。她们趁火打劫,在饥荒年以极低的价格,甚至几袋子米就可以买下一块地,大搞土地兼并。
程松儿叹了一声,既然她跑不掉,還不如抓住這场机遇。
“我不怕...我听松儿的。”程青枝抓住她的手,明明手心已经因为害怕而冒出了汗珠,却還是愿意无條件的選擇信任她。
程青枝越是這样,程松儿心裡就越发怜惜他。
“松儿,你忙了一下午,肯定還沒吃饭吧?”他說道。
他一說,程松儿的肚子应声响起。
“下午我沒事,就把腊肉香肠都熏制好了,我這就却给你蒸一段来。”他唇角勾起,笑意温贤,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慌张无助。
程松儿点点头:“好。”
很快,程青枝将一根蒸好并切成小片的香肠端了上来,同时端上来的還有她下午自创的寿喜锅。
但不同的是,這次锅底的汤是新的。
“這是、你自己做的?”程松儿惊奇的看着锅底。
程青枝羞赧点头:“你是女子,不应该总是出入厨房,所以中午你在做锅底的时候,我就在心裡记着你放的调料和步骤。這样以后你再想吃的话就不用自己动手,我就可以做给你吃了。”
呜——
程松儿心裡柔软的一塌糊涂,這也太贴心了吧。
“松儿你尝尝味道如何?我试了一下,味道和你中午做的差不多,要是你觉得差了些味道,我以后再去改进。”程青枝在一旁說道,并体贴的将筷子放在她手裡。
“不用改,已经很好了。”程松儿随便夹了一块肉尝了尝味道,真的跟她中午做的一模一样。
天知道她当时做的时候有多敷衍,身边有什么材料用用什么材料,至于步骤,她自己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如果现在让她再做一份同样味道的寿喜锅都不一定能做出来,沒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将所有的步骤铭记于心。
她一时說不出话来。
突然就明白了古代的男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回到家就有热饭吃,连夜给她做发带、做兔毛领,万事都顺着她,无條件的相信她。像程青枝這样贤惠的男人谁不喜歡啊。
“你也沒吃饭吧?”程松儿看着他问:“一起吃吧,煮了這么多我一下子也吃不完。”
“好啊。”程青枝眼眸微弯,坐在她旁边,夹了一块老豆腐放进碗裡,斯文小口的吃着。
“以后我回来的晚了,你可以自己先吃,别這样饿着,胃会饿出毛病的。”她說道。
“可是我想等你呀。”程青枝咬着筷子,水澹澹的眸子望着她:“你不在,我吃不下。”
突如其来的直白发言,让程松儿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他明白程青枝想要表达的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但是這话,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她抓了抓头发,眼神盯着锅不敢抬头:“是這样啊...那...我以后争取早点回来。”
“好。”程青枝开心的笑。
吃過饭后,程青枝擦拭着小桌子,有给她端来了洗漱的热水,水盆边上搭着一條干净的帕子,是给她擦脸用的。
有时候程松儿都觉得程青枝根本不像她的哥哥,反而像她的贴身仆人,洗衣做饭,她贴身的事情全都包揽了,事无巨细样样都为她做到了极致,并且還毫无怨言。
他就像一汪温水似的,如果有一天程青枝不在了,她或许還会觉得不习惯。
“对了,明天下午村子裡的戏班子就开始唱戏了,松儿你要去听嗎?”他坐在炕沿边說道。
“這么快?我還以为光搭戏台就要好几天呢。”她一边擦脸一边說。
“村子裡有一個放置很久的旧戏台,他们不用自己搭,修整一夜就可以唱戏了,刚刚他们戏班的班主還挨家挨户的跟我們說,让我們過去捧场呢。”见她擦完脸,程青枝熟练的接過她手裡的擦脸布,端起水盆說道。
一說到戏班,程松儿忽然想起赶车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個唱戏的小戏子。
也不知道那個赶车的大姐有沒有折回去跟那漂亮的小戏子搭讪?那小戏子又是否愿意在深夜搭理赶车大姐?
八卦之魂开始燃烧的她,不由得轻笑。
程青枝看着她笑的這么开心,還以为她对听戏曲十分感兴趣,不由得问道:“松儿你很喜歡听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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