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琴柳吃点苦吧
伙计小李出了火锅店就撒开腿的跑,一想到只要告诉邢老板琴柳现在的藏身之地,她就可以得到200两银子,就可以衣食无忧。
她快三十岁了,至今還沒娶夫郎,一個人孤身在成阳县城打拼。有了钱她先回去娶個男人,再弄几亩地种点粮食,生三五個奶娃娃,夫郎孩子热炕头,還当個屁的帮佣!
小李越跑越快,再转過一個弯就是邢家大宅院,她感觉幸福的未来再向自己招手。
砰——
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程松儿放下棍子,弄了些酒洒在她身上,酒味一下就散开。
她搀扶着小李往回走,假装是她喝醉了酒,骗過邻居们的耳目,将其绑在院子裡,嘴裡塞了一個布团子。
可惜弄了這么一出,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白白损失了十几两银子的收入,肉疼!
小李昏迷了两個时辰,才幽幽转醒。醒来之后,她看着自己被紧紧捆绑的双手双脚,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她醒了。”琴柳坐在凳子上,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对程松儿說道。
程松儿缓缓从主屋中走出来,蹲在她面前语重心长:“小李,平心而论這些日子我待你不错吧?月钱也是最多。”
小李恍恍惚惚的点头。
程松儿语气惋惜的說:“那你为什么還要害我?去跟别人通风报信?”
小李心中一颤,想狡辩但嘴巴被堵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我实在邢家门前拦住你的,你如果說只是路過,可信度未免太低了。”
小李辩无可辩,但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她之前确实打听過,程松儿给她的工钱确实是附近商铺裡最高的,而且作为伙计难免被掌柜的责骂,但程松儿性情宽和,就算经常出错也从未苛责過她...
她也知道,如果邢老板知道是程松儿窝藏了她一直找的美娇郎,一定不会放過她。
但是,谁会跟200两银子過不去?
“你還跟她說什么?她都想害你了,要我說,直接一刀杀了她就好,反正现在城外也不太平,将尸体扔进乱葬岗也不会有人注意。”琴柳狐狸眼如针一样盯着小李,眼神狠厉。
小李吓得连忙摇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程松儿。
程松儿拿下她口中的塞布,小李立刻求饶:“老板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您放了我我现在就离开這裡。”
“别放他走!這個吃裡扒外的狗东西!”琴柳锐眼冷哼:“你现在放她走了,她立马就跑去找邢老板,到时候我們都玩了。”
小李吓得心惊胆战,這個青楼出来的小蹄子,心肠是真狠啊!
“不不不,不会的,您放我走,我不回去通风报信的,我一定走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了。”小李吓得涕泪横流。
程松儿叹息一声,对琴柳說道:“你說的沒错,但是小李毕竟跟了我這么长時間,我還是有些不忍心。”
小李听到程松儿话中有放過她的意思,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呜呜呜,還是老板人好啊。
“你這时候就不忍心了?”琴柳笑得轻蔑冷傲:“闹饥荒时,多少人死在你手裡成了亡魂,不然你能有今天?怎么這個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像個男人一样。”
小李:.......
天呐,杀人!沒想到她這看起来人美心善的老板,竟然手裡也沾着人血!
“你還不知道吧。”琴柳朝着小李讥讽的笑着:“程松儿当年可是城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混混,闹饥荒那会儿,死在她手裡的人不计其数。”
小李這回是真的吓得快哭出来了,本以为程松儿是個软柿子,谁知竟然是一尊惹不起的杀神。
“行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是說以后不提了嗎。”程松儿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小李哭爹喊娘的求饶:“老板,看在我帮你干了這么久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因为饥荒,我家裡人都已经死光了,我們老李家就剩我這一根独苗,您就大发慈悲放過我吧。”
都死光了?琴柳看着哭的跟猪头一样的小李,唇角勾起一個阴冷的弧度。
“其实我也不想难为你,毕竟你我共事了這么久,而且我和邢老板马上就要合作,大家都是生意人,說白了,男人值几個钱,大不了我玩够了把他送回邢府就是,可你毕竟是一條鲜活的任命。”程松儿看似犹豫着說出了很多关键信息。
小李裡面从中领悟到了,她真是傻,明明今早才看见邢家的家奴跟老板谈事。
如果真的像程松儿說的那样,很可能最后她和邢老板两人握手言和,和她成了两边都不讨好的墙头草。
小李悔不当初,大哭道:“都是我鬼迷心窍,老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生是你的人,死是您的鬼。”
程松儿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谁要你這种人。
“行了,看在你帮我做了這么久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了你一命。”小李死裡逃生,恨不得跪在地上给程松儿磕两個响头。
“你就這么放了她?這女人太坏了,我不放心。”琴柳不依不饶。
“行啦,我的活阎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過两天我就安排她出城,再說了,她出了城我会派人盯着,只要她敢回城,直接联系几個江湖人士一刀宰了就是,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程松儿‘宽宏’的說道。
两人携手演了一出双簧,把小李吓得屁滚尿流。更别說再去跟邢老板通风报信了。
事关生死,威逼总比利诱强,更何况小李這种惜命的人。
“就你好心。”琴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嫌弃地将抹布重新塞回她的嘴裡,两人一起回了屋。
进屋之后,程松儿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样,我刚刚演的可以吧。”琴柳道。
程松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程青枝递来的凉茶說:“不错。”
本色出演能不错嗎?简直有后期男配黑化后的雏形了,眼神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個蛇蝎美人。
琴柳开心的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刚才程松儿的答复。
“那小李接了下来怎么办?就這么放着不管了?”琴柳问道。
“等天黑的时候就送她出城吧。”程松儿想了想說道。
不是她不敢杀了小李以绝后患,杀人必定留下破绽,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以后的日子就得在牢裡過了。
“你還是心软。”琴柳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說什么?”程松儿沒听清。
琴柳摇摇头:“沒什么,我是說,我有点饿了。”
“那我让小芝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想吃你上回给青枝哥哥买的糖蒸酥酪。”琴柳下意识的說道。
上一次,她买了一大堆点心,却唯独给了程青枝独一无二。其实那种点心,他根本瞧不上,可不知为什么,一提起点心,他就下意识的想到了糖蒸酥酪。
程松儿点点头:“好,我去给你们买,青枝你想吃什么?還有小芝。”
她說的是‘给你们买’,又一次,不是单独为了他。
琴柳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
小芝尚且天真,随便說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只有程青枝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早点回来就好。”
程松儿忽然就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中,三個女儿,一個要漂亮的衣裳,一個要钻石,一個要划過父亲肩头的树枝。
“好,我去外头看看,若有新鲜的玩意儿就给你带回来。”她爱怜的摸了摸他柔软微红的耳垂,语气轻柔,缱缱绻绻。
她给予程青枝的语气也是独一无二的,她就从来不会這种态度跟他說话。
琴柳看着這一幕,心中难以忍受的抽痛了一下。
等程松儿出门后,他那双促狭的狐狸眼满目阴沉。
程青枝也不怎么理会他,转身进了屋,继续去自己的事。
院子裡一时竟只有琴柳和小芝两個人在,忽然琴柳看了小李一眼。
她脸上的泪痕刚刚蒸发,眼眶红肿如核桃,本来就狭小的眼睛這些更加看不见了。
琴柳眉头紧锁,嫌弃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危险:“小芝。”他喊道。
“琴柳哥哥怎么了?”
琴柳漫不经心的玩着头发,說道:“這院子裡除了一颗不会开花的梧桐树什么都沒有,实在了无生趣。现在正是夹竹桃花盛开的时节,去外头给我采一些夹竹桃回来。”
“夹竹桃?”小芝眼神有些为难。
见小芝使唤不动,琴柳媚态的眼尾一瞟:“怎么不去?”
“琴柳哥哥,夹竹桃是有毒的。”小芝有些不情愿:“它的全身都有毒,花呀、叶子呀、根茎都是,我爹爹跟我說,就连香气也不能时常闻,否则就会生病的。”
琴柳冷眼一瞥,声音不容拒绝:“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我還使唤不了你了是嗎?”
小芝委屈的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程松儿這边刚刚买完点心,就看见小芝抱着一大捧夹竹桃往家裡跑,他又瘦又小,盛开的夹竹桃几乎要把他的脸遮住。
這個时候他不做饭,去弄夹竹桃做什么?而且這花可有剧毒。
剧毒......
不好!程松儿心一惊,连忙往家裡跑。
在程松儿的印象中小芝和程青枝都是知道夹竹桃有毒的,根本不会往家裡弄這玩意儿,一定是有人让他去弄得。
而這個人除了琴柳,不会是其他人。
他想杀人灭口。
怪不得他刚刚的演技如此只好,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演的,他是真的想杀了小李以绝后患。
可是用夹竹桃杀人根本不行,县衙的仵作只要稍微验尸就知道她是中毒而死。
到时候他倒是可以被徐冷玉接走,丢下這一堆烂摊子,可她却要背负杀人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這個天杀的琴柳!程松儿越想越气,飞快的往家裡跑。
“啊——”
她刚刚到门口,就看见听见小芝一声尖叫,夹竹桃散了一地。
程松儿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還是来晚了一步。
她踩着夹竹桃娇嫩的花瓣进了院子,小李仰面躺在地上,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嘴裡的布也被拿下。而她的后脑勺则磕在梧桐树下露出的尖锐地砖,鲜血从她的后脑勺流出来。
她上前摸了摸她的脖间,已经沒有凉了。
“你杀了她?”程松儿脸色阴沉。
琴柳耸了耸肩,丝毫沒有因为刚刚杀人而产生多余的情绪,一脸轻松道:“我可沒有杀人,是她自己的后脑勺磕在地砖上。”
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
“小芝,你帮我把点心拿进去。”她說道。
小芝见一地的鲜血,已经吓得惊魂失色,最后還是程青枝将他带了进去。
“真是沒用,不就是個死人嘛,干嘛吓成這样。”琴柳嘴角一瞥。
程松儿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扯到了墙根处,眼神裡怒火滔天:“你为什么要杀她?”
琴柳狐狸眼狡黠的眯了眯:“還是被你看出来啦。我杀她還不是为了保住你我嗎?你心地善良我想杀人我能理解,但是放走這個人,就是纵容我們处在危险之中,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保全你我,你只是想保全你自己!”程松儿怒叱:“你在我家杀了人,官府找上门来我怎么办?琴柳,你這是让我死!”
“你别生气。”琴柳声音轻柔,摸着刚刚被她紧握的勒出红痕的手腕,稍微转动還有些疼。
“我怎能不生气?琴柳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竟然毫不顾念情谊,将我一家置于危险之中!”程松儿彻底失控怒骂。
“你放心,她们查不出来的。”琴柳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中难得有些慌乱。
一直以来,程松儿在他的印象中脾气都是极好的,做人做事都极为温柔,对他偶尔的小脾气也很是纵容,从来沒见過她发這么大的火。
她真的生他的气了。
琴柳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他說道:“我将她伪装成自己失足,后脑磕在地砖上摔死的,到时候只要我們在地上抹上点油,就算是仵作来了也查不出她是被人害死的。你放心,這种方法,我已经试過很多次了,从来沒有被人发现過。”
程松儿皱起眉:“很多次?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
琴柳一下反应過来自己說漏了嘴,可沒办法,他只能承认:“是,我以前是杀過人,可我沒有办法,我被人牙子转手了那么多次,遇到那么多恶心的女人,如果我不使些手段心机,我的清白在就沒有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拉住程松儿的手,掌心滚烫的像一团火:“松儿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我們好。”
“滚开!”程松儿愤怒挥手,一把将他挥开,琴柳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手腕被擦出了血。
换做以前,她早上去嘘寒问暖了,但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会不会得罪這個大反派了。
她现在满心怒火,本以为讨好琴柳能让自己躲過劫难,谁知所有的劫难都是他造成的。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琴柳,眼神冷漠寒厉:“别再說什么为我們好的话,琴柳至始至终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
琴柳捂着手上的伤,眼神凄然:“所以呢?你现在想带我去报官,一命偿一命嗎?”
程松儿又恨又恼,手紧紧攥成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原主剧情至关重要的人物,她還真的会拉他去报官。
毕竟人是他杀的,跟她可沒关系,杀人偿命就让他自己偿好了,别连累她和程青枝。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恨:“我不会带你去报官,等徐冷玉回来,你就跟着她滚!”
琴柳被她如此强烈的恨意吓到,狐狸眼中轻慢再也不见,只剩下惶恐。
“别走!”他顾不得手上的伤,爬着上前拉住她的裙裾,眼神湿漉漉的。
程松儿沒有理会他,继续說道:“我知道你清高,你看不起我一介商贾,满身铜臭,但我至少给了你一個安身之处,這些日子,我也从未亏待過你,你不该...你不该不顾我家人性命!”
“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别赶我走。”
琴柳彻底慌了,他那样骄傲,自尊心强到近乎扭曲的人,第一次因为一個女人卑躬屈膝,像條狗一样趴在她的身下。
程松儿仍在气头上,低垂的眼眸冷漠像看一只卑贱的虫子,毫不留情的扯开他的手,冷冷說道:“从今天起,你不必住在這裡。一会儿小芝会给你收拾东西,你们一起去城北的另一家铺子住。”
說完,她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根本不在乎還倒在地上的琴柳。
程松儿一进屋裡,就看到已经被吓哭的小芝,但她现在沒有多余的心情去哄一個小孩子,直接說道:“你去给琴柳公子收拾东西,一会儿你们一起上马车,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住。”
小芝哭的更大声,跪在程松儿面前:“松儿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未等程松儿开口,程青枝就替她說道:“不会的,妻主她不会不要你,她只是想让你去照顾琴柳公子的饮食起居,以后你還可以回来了的。”
小芝听罢,擦干了眼泪,回屋给琴柳收拾东西。
程青枝拉着她往床上坐,低声轻语:“事到如今生气也沒用了,别因为他气伤了身子。”
程松儿深呼吸,稳定好情绪后,看向程青枝。
小芝看见死人的时候,吓得腿软大哭,但程青枝的表情始终冷静如常,好像一個死人跟路边一條死狗差不多。
她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怕嗎?”
程青枝笑了笑:“怕什么,死人而已,以前饥荒的时候见得多了。”
只要受伤的人不是程松儿,他的接受能力就异常的强。
“那就好。”程松儿松了一口气:“我還担心你被吓着,对了,琴柳杀人时,你在屋裡看见了嗎?”
程青枝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看见了。”
当时动静闹得很大,程青枝在屋子裡听见琴柳让小芝出去采夹竹桃,他当时還以为他是想用毒杀人。
程青枝正想出门阻止,因为用毒很容易被查出来,必定会连累到松儿。
那個小贱人怎么作妖都行,但只要敢牵连程松儿,他决不会饶了他。
谁知小芝前脚刚跑出去,琴柳就对小李动了手,摁着她的脑袋,狠狠的往地砖角上撞,眼中凶残毕露。
他当时看到了琴柳行凶的整個過程,琴柳甚至還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漂亮的眼珠子裡满是残忍。
“既然杀了人就快把现场弄干净,绳子、抹布,别留下痕迹,给松儿添麻烦。”他冷冷的吐出几個字,就回屋了。
直到小芝一声尖叫。
“我們给小李买副棺材,把她葬了吧。”程青枝說道,此刻的他异常冷静自若,非但沒有被死人吓到,反而還给她出主意,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小李的家人都死了,孤身一人来到县城,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家人追究,而且琴柳說得对,像這种伪装成意外的方式,最不容易被人察觉,他以前用這种方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都沒有被人发现,都不用通报官府,给她买一副棺材下葬就行了。”
“青枝,你怎么這么.....跟以前好不一样?”
這么冷静?
现在的程青枝和她刚刚穿越来时简直就是两個人,根本不像曾经那個会因为一個馒头,一顿饭就感动的哭的小可怜了。
程青枝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慌张哀戚:“对不起松儿,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沒有沒有。”程松儿从沒觉得他残忍,只是头一次看见程青枝這样的神情,有些惊讶而已。她抱着他,柔声安慰:“我沒有觉得你残忍,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的人。”
一個受尽全村凌-辱折磨,最后都沒有黑化的人,怎么会残忍?真正残忍的人,還在院子裡趴着。
程青枝靠在程松儿的肩上,眉目温柔,眼眸如深邃清澈的湖泊:“松儿不讨厌我就好。”
程松儿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的心跳,浅声說道:“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程青枝无声的笑着,眸中的湖泊如海底深渊,深不见底旋起滔天旋涡。险些,险些就暴露了,松儿不喜歡這样的他,他须得藏得更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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