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科举改革
赵匡胤也好,殿内诸宰相也好,一時間全都有些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這都被人给骂了,居然還說人家說得对呢?這三大王脑子沒什么毛病吧?
“大哥,哦不,官家,臣弟以为,诸举子、监生,之所以对臣参加科举之事会有非议,非是冲着臣弟在非议,乃是在非议科举是也。”
“举子,是冲着科举在非议?”
心想三弟啊,你是不是昨晚上偷偷喝酒了?
“正是,官家,還有诸位宰相,唐末五代以来,之所以天下纷乱,民生疾苦,王朝更迭不断,正是因为无相之故。”
“何谓无相呢?”
“只因朝堂之上,武夫当道,朝廷虽有宰相,但宰相沒有军功,或是能力有限,所以压制不住满朝的骄兵悍将,所以武夫不将宰相看在眼裡,因为相权不固,所以君权才会不稳。”
“而相权之所以不稳,则在于历代君王只重武事,而不重文治之故,文治之要,在于选材,而选材之道,当在于科举。”
“臣弟以为,历代先王对科举的重视分明是不够的,因为根本就不公平,各地知府所推举的公荐之人,常有滥竽充数之流,科举取仕,有时候更不過是走了一個形式,更别說還有那行卷了。”
“臣弟以为,考生非是在非议于我,而是他们打心眼裡根本就不相信,朝廷的科举是公平的,恐怕就算是我真的考上了进士,那些落榜之人也不会心服,那,我考這科举的意义何在呢?”
“所以为科举之公平,为我考的进士的分量,臣弟斗胆請官家改制科举,第一,自我以后,朝廷不再受‘公荐’,第二,从本届科举开始,朝廷不再施‘行卷’之法!”
闻言,百官不由得哑然,就连赵匡胤本人也忍不住的有些诧异。
想了想道:“是此次考试就要废行卷之法,還是下一届?”
赵光美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本届开始,难道大哥你觉得凭我的才华,還需要靠‘行卷’才能当进士么?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所谓行卷,指的是宰相可以在科举之后单独找到某位考生,然后单独给他出一套跟别人不同的试卷,而只要這位出题的宰相本人觉得這位考生答得好,则這位考生就算是在正式的科举考试之中答得狗屁不通,也依旧可以获授进士。
理论情况下,如果宰相问考生,一加一等于几,你回答等于三,恭喜伱,你是进士了。
說实在的,其实直到此时此刻,赵匡胤也依旧不相信赵光美真的能考上进士,如果沒考上被挤了下去,赵匡胤還真就打算让這赵光美考一考行卷呢。
反正這天下都是他们老赵家的,他们還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說行卷這玩意本就是重名望而不重成绩,這天下现在比名望,又有几個人能比得上這位覆灭北汉的三大王呢?
群臣也是暗暗心惊,說实在的赵光美到底能不能考上进士他们其实也沒那么关心,這东西对人家来說就是哥俩打的一個小赌,一個小小的游戏,进士俩字对人家来說算個屁啊。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赵光美要争储啊,而且是摆明车马放到明面上争,争储,难道不需要拉拢百官的嗎?
說白了一個公荐之权,這其实就是东汉察举法的变种,而所谓的行卷,這玩意本质上不就是大中正么,這玩意是属于高级官员的福利啊!
你赵光美上来一棍子就往百官的脑袋上削,哪有這么争储的啊?!
赵匡胤深深地看了赵光美一眼,而后点头道:“老三……好气度啊,准了。”
他本来就打算废掉這两個严重阻碍考试公平的制度,本来,還琢磨這事儿应该怎么办,才能尽量少的去得罪人呢,沒成想赵光美居然趁着自己诶非议的机会给提出来了。
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個极其合适的时机。
“臣弟再請,科举考试行糊名法和誊卷法,即,科举考试之时,要先将考生姓名籍贯等個人信息封住,同时考完试之后,請专人找来空白纸张,将考生所答题目重新誊写一遍,一面徇私舞弊。”
“臣弟再請,凡中举文章,无论是诗、策、论,都应该广而张之,同时书于邸报,传遍天下各地州府,让考生看,也让天下人看,如有滥竽充数者,不服名词者,均可以上书异议。”
“臣弟以为,非如此,不足以证臣弟清白,同时非如此,不可以证公平,科举不公,则取仕何以服众?若取仕不能服众,则宰相何以服众?因此,臣弟以为,官家当行此三策,以正文教,如此,才能保我赵宋国祚,绵延久常。”
赵匡胤闻言,不由连连赞叹:“就凭你今日之言,也已经是一篇上好的策论了,既然你如此的信心十足,那就依你,以后我大宋科举,沒有公荐,沒有行卷,所有考卷糊名,誊抄,所有金榜题名者的文章,诗词,全都要张贴出去,以示公正。”
“谢大哥。”
赵光美笑呵呵地抱拳算是行了礼,却道:“我今日上朝就为這事儿,既然都說完了,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聊国家大事了哈,我先走了,温习功课去了。”
說着又把李处耘拽了過来:“這個位置還是给你。”
然后就真的不理开到一半的朝会乐呵呵的就走了。
就连赵匡胤见状也不禁笑骂道:“這小子,還是那么沒规矩。”
…………
不過一两天的功夫,赵光美谏言改革科举的消息,便在他自己的有意传播之下至少传遍了京城的考生和监生。
能去在背后骂他的考生,一定是那种家裡沒什么背景的,這一下却是谁也不敢再骂他了,要說以前考试考不中,還可以說這是自己怀才不遇,這回,好像還沒什么可說的了呢。
然而要說這些人有多念着他们的好,则好像也沒有,大多数人只不過是不提他了而已。
甚至還有人可能偶尔在聊天的时候仍然要算上几句:“我辈十年寒窗,于彼辈而言则只做游戏,若是当真公平取仕,他又怎么可能会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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