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有醒来
還有婶婶的老爹,既然你有那個钱去赌,那输了就自己扛着,干嘛张口向别人要钱?
看到婶婶老爹老娘急冲冲的赶到医院,我真想上去抽那老头几巴掌,這些祸害精。
特别是婶婶的老娘知道了结果之后,反而指责勇叔不中用,开個车都出车祸,這不是连累自己一家人嗎?
我顿时管不了這些是自己的长辈了,直接大骂起来,骂他们良心被狗吃了,勇叔变成這样,都是他们害的,现在好了,他们居然還指责勇叔连累他们。
婶婶的老爹還骂我,說我乡巴佬,关我屁事。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去,那交警叔叔看到我想打人,连忙把我拉到了一边,而那医生也說话了,因为现在事故還沒调查清楚,动這些手术都是要花钱的,让我們尽快凑到一笔钱。
虽然勇叔交了保险,但保险公司一般都是事后才赔付,然而医院可不会打白條,除非有保险公司的人過来担保差不多,但這大半夜的,去哪儿找保险公司的人啊?
而婶婶的老爹說钱都已经還债了,哪儿去凑钱?他问了医生一些問題,說有多大的把握救回来,我看他那意思好像就是不打算治,我再次怒了,這老头实在太可恨。
“你不是還有钱嗎,你這么关心,你出钱啊。”婶婶的老爹冷漠的說道。
“勇叔变成這样,你還說這样的话,我打死你。”我又冲了上去。
“够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婶婶突然站了起来,大声的吼了一句,等我停下来后,她坚毅的說道:“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长顺,现在我实在沒有多少钱,我给你写一個借條,你先去把医药费垫付着,等婶婶有钱了再還你。”
婶婶這话,终于让我心裡安慰一丁点,我鄙视的扫了婶婶老爹一眼,道,“我不像某些人一样良心被狗吃了,勇叔对我如同他孩子一样,不用你们說我都会把钱拿出来,就算沒有,我都会去借来。”
說完,我走向了缴费处,刷卡先交了五万的医药费,然后就等在急诊室外面,跟那死老头坐的远远的,都懒得看他们。
手术是漫长的,昨晚熬夜,白天沒睡觉,晚上九点多才睡,现在才凌晨两点,我也沒睡几個小时,然而我并沒有多少睡意,满脑子都在想着勇叔的手术。
婶婶搂着倩倩,坐在角落处,一言不发。
天亮的时候,手术才做完,等医生出来,我马上冲了過去,焦急的询问,医生說截肢手术成功了,性命保住了,但右腿被截肢,现在失血過多,還沒有醒来,我问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医生說至少還要在重症病房观察一天,到晚上在通知家属。
婶婶的父母听到這個回答后,双双叹了口气,右腿截肢,醒来也是残废了。這個时候了,我也不想再說他们,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你眼睛都出血丝了,回去睡觉吧。”婶婶对着我轻声說道。
“我在這裡守着,你们回去睡。”我摇头。
“快去吧,前天晚上你都沒睡。”婶婶坚持道,原来她知道我去網吧通宵了,但现在她倒是对我沒有多少责怪。
我想了想,還是点头答应了,說中午我過来顶替后,和表妹一起回家。
回到家裡,睡到十二点多,我骑着自行车又来了医院,重症病房外,只有婶婶一個人守在那裡,她靠着椅子,困的睡着了,她的脸颊還有泪痕,我知道她对勇叔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以前不喜歡,但時間长了,自然而然有了感情。
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想着她說不管多少钱都要给勇叔医治的话语,我沒有喊醒婶婶,只是脱下外套,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但婶婶很快就醒了過来,看着身上的外套,她愣了愣。
“婶婶,你回去睡吧,累垮了身体可不行,下午我看着。”我轻声說道。
婶婶直直的看着我,脸色复杂,好几次想說什么但又欲言又止,最后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对我說了一声谢谢,语气很诚恳。看着婶婶离开的背影,我反而愣在了原地。
下午的时候,婶婶带着保险公司的人過来了,還有货车另外一個老板,這货车是勇叔跟他一起出钱合买的,现在发生了车祸他当然会出现,而且来了之后,满脸自责,說要是他昨天不让勇叔接替的话,估计就不会出事了,但他真是有事要处理,這才让勇叔顶替一下,原本以为只是一趟省内的货运,沒想到出事。
原来婶婶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在处理勇叔的保险問題,开车其实也属于危险工种,勇叔肯定买了人身保险,当然,车子也买了保险。那保险公司的人员確認了一下情况后,說会根据具体情况赔付一部分的医药费,之后就走了。
傍晚的时候,医生說勇叔的情况稳定下来,虽然還沒有醒,但可以进去探视了,我和婶婶,倩倩一起走了进去,看着勇叔那苍白的脸,婶婶和倩倩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我一样留下了泪水。
之后婶婶问医生勇叔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但医生說他也不确定,因为勇叔头部受到重创,到底受到多大的伤害他们也不知道,只有等身体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之后再做脑部检查,不過医生說根据勇叔心率之类的数据来判断,這数据属于正常范畴,醒来应该只是時間問題。
接下来几天,婶婶請假了,专门照顾勇叔,我早中晚都会去医院一趟,我爹娘也从村裡赶来,把辛苦赚来的五千块钱交给了婶婶。然而婶婶那几個姐妹只是過来看看,却沒有给過钱,這让婶婶心裡更加不好受,她都沒脸收下那五千块钱,但我爹說救人要紧,最后婶婶收下了,现在确实要钱,保险公司那边只答应出一部分,然而勇叔在医院住院每天都花不少钱,沒钱的话,医院会赶人出来的。
另外,那酒后驾驶,强行变道的罪魁祸首到现在都還沒抓住,明显是逃之夭夭了,因为是夜晚,监控画面很模糊,只知道轿车是黑色奥迪,但车牌沒拍清楚,交警那边依然在查。
而勇叔并沒有醒過来的迹象,医生也对勇叔做了头部检查,给勇叔确诊为4级脑震荡,這无疑又是另外一個噩耗。
医生解释說脑震荡一共分为6级,1级最轻,会出现意识错乱,但可以经過自我调整,意识会逐渐趋于正常,不会有伤后后遗症。而勇叔的4级脑震荡已经属于比较严重的了,但也沒到6级那种重症程度,现在只能慢慢调养,還是有不少几率能够醒過来。
而等我期末考试完了,勇叔依然沒有醒,寒假了,我沒有回家,就留在市裡,帮着婶婶一起照顾勇叔,這段時間来,婶婶瘦了一圈,整個人都是憔悴的,我经常看到婶婶独自坐在角落,满脸的自责,痛苦,愧疚,后悔……她沒有選擇說出来,独自一個人承受着。
這個时候,我就登陆微信小号,给婶婶发信息,說安慰她的话,這时候婶婶会倾吐心声,她說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有后悔药的话,一定不会那样对勇叔,就算生五個,十個孩子她都答应。
如果時間能够倒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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