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谢谢前辈
若不是那副样子,如何能勾起他们心中仅有的那点愧疚?如何能顺利脱身?
走到柜子前,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拉开柜子,不断往裡面装衣服。
她早已从這裡搬到出租屋,所剩的东西也寥寥无几,很快便装好。
拉下行李箱下楼。
而刚刚错愣的几人,早已恢复正常神情,温老太太强势惯了,温舒韵的行为,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底,這是做什么?造反嗎?
一向逆来顺受之人,突然有一天反抗了起来,他们也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更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小韵。”冯琳站在楼梯下,手忙慌忙,不知所措,眼底闪烁着。
断绝关系?
她可就只有温舒韵一個孩子,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她在這個家站得住脚跟的资本。
若是真离去,那么苦的可就是她。
温舒韵沒有說话,拉着自己往下走。
温老太太站起身来,斜睨了一下她,从鼻腔裡轻哼了一声,“断绝关系?說得轻巧,這些年的教养都喂狗了嗎?”
“這是做什么?”温文杰也皱了皱眉,原以为温舒韵只是說說气话,看着行李箱,脸色也不好起来,声音强硬,“小韵,回房去!”
话說得還是有余地,只是拉不下面子。
“对啊,小韵,下次不能說這样的话,演戏只是工作,能和家人比嗎?和奶奶认個错就好了。”温昕悦也在一旁帮腔,语气温柔,衬托出对方的不懂事。
温老太太就等着温舒韵给她服软,她绝对不容许别人冒犯她的权威,尤其這对母女!
什么东西!
“我沒错,沒什么好道歉的。”温舒韵神情恢复了冷静,语气淡然,拉着行李箱便往外走。
温昕悦自小就当着调解员的工作,她早应该看透,对方那裡安好心了?
无时无刻都不在劝她认错,认下罪名,這些年,也够了。
她衬托得也很累。
“你!”温老太太瞪着浑浊的眼,长满皱纹的眼角眯了眯,“你什么态度,在和我耍什么脾气?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嗎?”
“小韵,听妈的。”冯琳拉着她,劝哄着,“我們好好道個歉,然后再說,好不好?”
“我沒错。”温舒韵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啪!”温文杰一手拍在茶几上,站起身来,看向温舒韵,怒喝道,“闹什么脾气?你還小嗎?断绝什么关系?翅膀长硬了嗎?”
温舒韵咬咬下唇,什么话都沒說,拉着行李箱便往门口走。
“站住!”温老太太面色严厉,声音冷硬,“既然要断绝关系,那就把所有關於顾家的东西留下来!你不是能耐嗎?”
她還就不信了,对付不了一個小丫头!
温舒韵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手裡的车钥匙,窗外,雨声颇大,哗啦啦响着,伴随着刺耳的雷声,在寂静的夜裡,极其响亮。
闭上眼,又睁开,只剩一片坚定。
她毫不犹豫将钥匙放在一旁的鞋柜上,语气缓缓道:“這是十岁的时候,爸给我买的。”說着,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全是衣服,我沒有带走什么,衣服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其余的东西都在房间裡,您可以去查实一下丢了有沒有缺。”
温老太太原本只想给她一個教训,沒想到对方给她来了這么一招,倏然被一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却一句怼的话都說不出来。温舒韵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拒绝了家裡的经济来源,衣服還的确是她自己挣钱买来的。
温文杰见她這样,心底咯噔了一下,目光往向那串钥匙。
第一次,他见到温舒韵刚刚那样的神情,刚刚眼底有着一些期待,望着他,现在,平静的眼底,让他倏然一慌。
十岁送给她的车,那是她考取驾照,奖励一辆不到二十万的车。
他记得她高兴了很久,轻声羞涩說着,“谢谢爸爸。”
而温昕悦,這些年,豪车豪宅,他与温老太太不知道添置了多少,這個小女儿,一向都比较懂事,但也时常被忽略。
大女儿多才多艺,小女儿乖巧可爱,的确满足他作为一個男人的虚荣。
联想到刚刚温舒韵說的话,心底愧疚感蔓延起来,抿了抿唇,刚想說点话,又被温老太太打断。
“走!滚!有本事永远别给我回来,在外面丢人现眼别說是我們温家的人!”她說着,胸口剧烈起伏,“干着這些勾当還有理了!”
不曾询问,不曾调查,凭着網上的只言片语,就断定了她的罪名。
“妈,您别這样,小韵…小韵不是這個意思。”冯琳冲了過来,语气急迫說着,眼神慌张,不断对着温老太太說,“妈,您别生气。”
温老太太抬眼瞥了她一眼,警告出言,“她不是能耐嗎?谁再替她說话,和她一起滚出去!”
冯琳咽了咽口水,倏然止住了声,真就一句话都不曾說出口。
关键时候,她還是選擇保自己。
温舒韵心一点一点往下凉,抬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
坚挺的背影让温昕悦有些恍然,感觉她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地方,却說不上来。
雨滴很大,砸在身上很疼,风很冷,挂在脸上刺骨般寒,也很疼。
她今天穿了雪纺衬衫被牛仔裤,不一会便湿透了,头发全都粘在了一起,风大得眼睛都睁不开,雷声越来越大,每打一下,她浑身便颤抖一下,浓密的乌云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路上积水越来越多,浑身狼狈得不行。
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就辨别不出了,哭声与雷声一起,别人便听不到了,所以她才這般肆无忌惮,任眼泪流淌。
身子很冷很冷,哭声越发大,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声悲恸不已。
她从未有這么无助的时刻,内心的绝望无人能懂。
突然,一辆黑色宾利在她眼前停了下来,温舒韵的第一反应,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一下便止住了哭声,好似刚刚一切都沒有发生一般。
雨滴打在车身上,噼裡啪啦作响。
车窗降了下来,低沉清雅的声线传来,“上来。”
抬头望去,视线被风吹得朦朦胧胧,依稀能看清他英俊锐利的脸,皱着他好看的眉头,侧头看着她。
如此狼狈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不知怎么滴,温舒韵觉得委屈极了。
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像断了线的珠子,哽咽着声音,动了动嘴,不知如何唤他才好。
“等着狗仔拍嗎?”上下瞄了她一眼,眉头紧紧蹙着,倾身给她打开了前座的门,冷声又說一句,“上来,再不上来,一会我就改变主意了。”
话還未落,天空一道闪电划過,温舒韵一脸惊恐,慌忙往车子裡钻,過了几秒,“轰隆”一声巨响,她身子都缩了缩。
靳绍煜快速下车,将她行李放上来,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她,车内的暖气在之前已经被他开得很大。
温舒韵拽着他的外套,带着鼻音,垂着头說了一句,擦着眼泪,声音细小,“谢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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