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白狐女
周南顾忌陈命曾說的“母老虎”,不敢跑太远,擦着墙边蹲下。
变为鬼后,第二個独自度過的夜晚。
记得活着的时候,他常常通過睡眠来逃避一切不如意。眼一闭,沉入梦,什么也无需忧虑,平淡惬意。噩梦不会比现实更使人焦虑,美梦令人暂时忘我也是值得。睡觉,曾是一天又一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
說来凄凉,现在竟然连睡一觉做不了了。
周南苦笑,把头埋进腿和身体之间。
闭上眼,竟然满脑子都是陈命。从降服厉鬼的伶俐姿态,到胸前繁复的丹砂花纹,再到约会前的那身打扮,最后是醉酒之后无助的叹息。
真糟糕。
周南此时的心情,自己都很难拿捏清楚。他一直不敢承认,听到陈命說“分手吧”时,心头突然用上了窃喜。每每回忆,都会被随之而来的负罪感吞沒。
他问過陈命:“你爱她嗎?”
却一直不敢问自己:“你爱他嗎?”
短短三天,這份好感来得荒唐至极。
大概好感算不上爱,可却会扎根心底,慢慢滋生,化为带刺的藤蔓,把不愿认清现实的人的心缠绕得死死的。
幸好,一個月也不长。只要把這份情感狠狠咬在嘴裡、嚼碎了、咽下肚,让它随自己一起到地府去,就可以全然不留痕迹、无人知晓。
“就這样吧……”话随深沉的叹息自唇边流出。
肩头突然落下一只手,周南被惊回现实,像被烫到一样猛烈一抖。抬头,是個细眉长眼的女人。
“你是陈命收的鬼?”本就不宽的眼睛眯做窄窄的一條缝,似有凛冽寒光从中刺出。
未曾相识,并无過节,周南被她强大的气势整懵了,忘了自己是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支支吾吾地答了“是”,心裡为她怎么悄么声地走到自己身边犯嘀咕。
“姓陈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女人低声骂着,转身推门就要往裡进。
“唉這位……女士!這深更半夜,我們不营业的,請您——”
似乎是被他的话所恼,女人的身后凭空伸出一尾,几番缠绕,紧紧攥住周南的腰。沒等周南說什么,一股怪力袭来,把他整個人掀出了屋。
周南在空中稳住身形,听那女的厉声說:“我要干什么,還轮不到你這只鬼左右。”
只见她身后那膨大的白尾巴一摆,霎時間散开,成了片片白光,微光消散,隐了痕迹。
狐……狐妖?周南开始紧张,觉得她一定是瞅准了陈命醉酒的时机,過来害他性命。
必须做些什么。
“站住!”他鼓起勇气一吼,可那女的连看都沒看自己一眼,更别提听话。
周南咬咬牙,快速飘进了花店,双臂一伸,挡在裡屋门前:“你不能进去。”
女人站定,细眉立起,怒道:“给你三秒時間起开,一。”
“你要找陈命?”
“二。”
“你……你等他醒了再来。”周南怕了,声音有点颤抖,但硬撑着沒离开。
“三。”
“我不想打你,你别——”
话沒說完,只觉得腹部传来重击感。周南撞在门上,门承受不住重压,在一声巨响中碎开。他跌到了裡屋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陈命被噪声惊醒,猛地直起身,酒醒了大半。他看到了在地上扭动的周南,以及那身后摆着條大狐狸尾巴的女人。
大脑像卡了碟,半天沒转過弯。
“你怎么来了?我在花店么?”他问那女的。
尾巴突然直逼陈命面门,吓得周南浑身冒了冷汗。
可它只是轻轻点了下他脑门,然后被陈命一巴掌挥开。“离我远点,過敏。”說着還真打了個喷嚏,“你来干什么?”
女人收了尾巴,抱臂而立:“我感觉到你花店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過来看看,结果遇见了只不自量力的小鬼。”
“然后顺便弄坏了我家的门?”陈命不当回事儿,笑道,“你可真行,不干净就不干净呗,放着我来不就完了?”
周南瞪着眼听了半天,才发现合着他们俩认识。
“我看你放任野鬼游荡,過来警醒你一下。他挡着我,于是出手了,有意见?”女人从头到尾都话中带刺,仿佛她才是這花店的主人。
陈命毫不在意,回头看了眼周南,调侃道:“你拦着這么漂亮一小姐姐进我屋,是不是要挡我桃花运?”
“我……我怕這只狐妖伤害你。”周南有点尴尬,默默地站起身。
不想,陈命听了他的话竟然放声大笑,還捧着肚子,欲罢不能。女人挽了袖子,又有要揍周南的架势。
“哈哈哈……狐妖,怎么也得狐仙吧哈哈哈……”
“陈命你是不是皮痒了?”
周南知道自己又說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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