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位客人
可惜她不善丹青,否则根据這帕子绣的生肖,她就算不能完全临摹出别的生肖,至少也能画個几分像,到时弄個十二生肖帕子或十二生肖荷包,乃至扇子都可以,应该算是很别出心裁了吧。
不過這也不打紧,她可以寻個画师,只是不知画师能不能画出如此夸张又却十分别致可爱的生肖,即使能画,不知要收多少银子。
见她发愣,林氏伸手在她面前扬了扬:“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坊主不愿收娘的绣品?”
“哦,不是。”生怕打击到林氏的自信心,王落花哄她道,“坊主說娘的绣工十分精美,只是如果再添些灵气就更好了。”
林氏疑惑道:“灵气?”
“嗯。”王落花点点头,又伸手往房间柜子指了指,“那镙钿小柜子裡不是放着外婆送给我和叶儿的帕子嗎,娘不如明儿在家研究研究,按那帕子上的绣法再绣两块帕子,或两個荷包也行,到时我带给坊主去瞧瞧。”
“对对对。”王落叶连连点头,“外婆送的那块绣着小猪的帕子可爱极了,送给姐姐的小蛇也可爱,叶儿喜歡的紧。”
“好,那我试试。”
一家子用過中饭,休息片刻,母女三人便忙着带上鱼網去河裡網鱼。
回来后還要忙着擀皮,剁馅,做晚饭,熬制中草药高汤和辣油,几乎一刻不得停息。
因为黄豆炖猪脚实在太美味,王落叶一不小心吃撑了,王落花熬了一碗消食的药给她喝下,林氏又帮她揉肚子方才好些。
天快暗时,王落花突然发现坠子不见了,她悄悄在家裡寻了半天都沒有,又寻了個借口去河畔寻找,结果也沒有。
她急得恨不能回镇上去寻,只是天色已晚,恐林氏担心,只得先回家了。
倒在床上,仔细回想,她记得铁匠铺走水的时候坠子還在,后来就沒注意過了,会不会丟在铁匠铺了,時間過去這么久,坠子会不会让人捡走?
這双鱼坠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却是她最宝贵的东西,那是外婆送给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怎好好的就不见了。
现在想再多也无用,不如等娘和叶儿睡着,她一個人去寻,她闭着眼睛,又开始仔细回忆,连一点细节都不肯放過。
這边林氏根本不知道王落花沒睡着,她呆望着手中两块帕子,眼睛渐渐湿润了。
都說儿肖母,女肖父。
她大约是随了父亲,与娘的性子完全不一样,甚至是南辕北辙。
想到父亲這两個字眼,她心裡竟不知是思念,還是怨恨。
她离家时只有六岁,记忆早已模糊,但有几件事却记得十分清晰。
有不堪的,也有温暖的。
她永远也忘不掉她小时父亲抱着她去街上买冰糖葫芦的情景,她买了冰糖葫芦又见旁边小摊上七彩蹴鞠好玩,便央着父亲买。
父亲笑着对她說:“好好好,我家月儿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
后来走過来一個文人模样的人嘲笑父亲:“哟!這不是明甫老弟嘛,今日倒有兴致带着令爱出来,要换作愚兄,是沒脸出這门的,亏你還自称书香门弟呢,怎么也不管管你家那位药婆娘子,整日抛头露面,东奔西走,大不成個体统。”
记忆染上岁月的痕迹似乎泛了黄,即使爹爹因为受了屈辱变了脸色,她依旧觉得爹爹的脸上身上都笼罩着温暖的光。
她還记得自己有個哥哥,不是亲哥哥,是堂哥,小时他会教她读书写字,只是她打小身子不好,或者說她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每每读书便昏昏欲睡,所以一直沒什么长劲。
哥哥从来沒有训過她一句,還用竹叶给她编漂亮的蜻蜓和蝈蝈。
离开的那一天,哥哥先是拉着娘的衣角,后来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们走。
因为脑海裡始终残存着這些美好的回忆,她对娘其实是有一点埋怨的。
倘若娘能恪守妇道,为了爹爹,为了家放弃行医,她和爹爹就不会闹到决裂的地步,她也不会成了一個沒有爹爹的小孩。
娘为了行医救人,很多时候她只能一個人待在药庐,有一回是雷雨夜,娘都沒有回来,偏巧屋顶漏雨,她只能拿盆去接,忽然一道霹雳打下,似乎要将整间屋子都震塌了,她害怕的扔了盆,躲进被窝裡瑟瑟发抖。
這样的经历太多,几乎形成了阴影,可是爹爹到底抛弃了她和娘,是娘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她又怎能怨娘呢,她也沒有资格怨娘。
……
翌日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
王落花的馄饨摊已经开张了,因为昨儿她偷偷点了安神香,自個怀揣着自制的用来防身的毒粉,提着气死风灯跑到镇上寻坠子,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今日她顶着一双熬的眍?的眼睛继续摆摊,生怕天亮时分光线好,让林氏瞧出了她眼底的乌青,她又特意起的更早了些。
原以为不会有客人到的這么早,沒想到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昨儿喝鱼汤的老头,似乎精神不济,比昨儿更加蔫头耷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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