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30 夏洛特与合影
摄影师摆弄了一会儿,指挥他们换了下占位,拍下几张照片。
“這鞋跟也太高了。”趁其他人各自忙活的时候,夏洛特小声抱怨道:“我觉得這鞋的设计很不合理,简直让人沒法走路。”
“你還不习惯么?”艾伯特问。
夏洛特很想告诉他,高跟鞋明明是男人才穿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习惯。
她自己倒是经常穿马靴,但那种鞋跟,远沒有如此夸张。就算巴裡希大贵族穿的豪华特制版高跟鞋,恐怕都沒這么难受。
但想了想,觉得今天差点暴露的次数有点多,還是算了。
西洲神话和加拉西亚当地传說裡,這种整個人被其他人替换了的故事都很少。广为流传的,一般都是某人被恶魔附身之类。
但夏洛特很清楚,现在她是自己的身躯。不止那身盔甲,连随身携带的神徽和符咒都還在。只是,這裡的加拉西亚家族族人,并沒有对她感到惊奇,直接把她当做了一個同名的少女,還觉得她的盔甲就是家族库房裡找出来的某一件。
她觉得,這应该不算附身,她自己也更不是恶魔。
现在這裡已经不怎么烧人了,最多估计也就是被心理医生和神父纠缠一番,做一些治疗或者驱魔仪式。但問題是,夏洛特确实很心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既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连那個消失了的无辜少女去哪儿了,她也不清楚。
她怀疑自己现在這個状态,和之前那個古怪的次位面有关。而且她总是有种本能的感觉,钱程应该也在這裡。
鉴于钱程在次位面的时候,除了莫名其妙挨打,過還的不错,而且显得挺强。夏洛特认为,最好首先找到他,好好问個明白。在此之前,尽量别惹出麻烦。
但這身打扮确实让她很不习惯。
家族众人对于服装,看起来還是很讲究的,虽然沒太多钱,但還是给姐弟俩都准备了整套正式的衣服,不让他们丢面子。然而在夏洛特看来,身上這套用来出席宴会的所谓礼服,实在過于暴露了。
它的袖子太短,露出大半胳膊。领口也开的太低,甚至露出一部分前胸后背。在修女院长大的夏洛特眼中,這套装扮简直像個不知廉耻的娼妓,或者那些搔首弄姿的贵妇——在某些地方,這二者的行为确实有不少程度的重叠。
這個世界的人们对于服装的容忍度明显非常高。她甚至怀疑,這些人是不是对于贞洁有着巴裡希式的理解。
她坚持戴上长手套,又围了條装饰性的围巾,总算在大家认为合理的范围内,让自己安心了点。
至于腿脚上的問題,她已经懒得管了。
除了高跟鞋,她還像個男人一样穿着紧身袜。因为裙摆也不长,完全到不了脚踝,所以有一截還露在外面。袜子单薄而透明,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她敢肯定,如果能把這东西带回去,一定可以让男贵族们争相抢购。
艾伯特等人认为,這套衣裙和鞋袜很适合她,让她看起来更加高贵而优雅。夏洛特自己照了镜子之后也承认,這种不男不女的搭配感觉還不错。也不知道让娜喜歡這类打扮,是不是出于类似原因。
而且,這裡的人至少沒让她戴夸张的大帽子,总算可以让脖子舒服一些。
此外,她還得到一個手提包,据說這也是标准打扮的一部分。然而夏洛特也不知道该在裡面放什么——往日裡就算有必需品,一般也是女仆携带的。
目前,這包裡藏着把到震旦后才临时购买的短刀,用来防备可能出现的匪徒。家裡人提醒她准备好备用品后,她特意又买了一把。
虽然夏洛特很怀疑自己這身不方便的衣着下,還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但這個世界的人格斗能力似乎也不强。厨房用的小刀,总归也比沒有好吧。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孙鼎和摄影师似乎已经商量好,他的几個朋友正在那裡乐呵呵地讨论什么。
艾伯特走過来,显得有些不高兴。
“孙先生的那几個朋友明显沒什么口德。”他低声用家乡话說道:“他们以为我听不懂震旦语言,在那裡抱怨我們开价太高,還說你就是個女演员,却摆這么大架子。孙鼎去制止,那几個人也不在乎。”
“不是他们自己要求我們来的么。”夏洛特說:“這些商人在震旦当不了贵族,所以找我們换一個当贵族的机会。我觉得這是很公平的交易,沒想到他们這都不满。”
“商人当然会对公平的交易不满。他们只喜歡自己有便宜占的交易。”艾伯特耸耸肩:“哦,更难听的话,我就不复述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们会說什么。”夏洛特不以为然:“无非就是說這個自命清高的女人竟然不接受他们慷慨的开价和他们上床,然后辱骂和抱怨一会儿。”
“呃……你听到了?”艾伯特有些尴尬。
“人总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思考問題,所以他们会這么想完全不意外。”夏洛特教育道:“你需要多思考,想通事情背后的真正原理,也不要轻易被情绪干擾。”“为什么你比我還冷静。”艾伯特有些诧异。
“那我按照法律,以蔑视和侮辱君主的罪名处决他们?”夏洛特反问。
“啊?”
“一共五個人。你沒观察出他们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么?這些人加起来我也能干掉。”夏洛特扫了一眼,补充道:“——哦,换掉這双鞋的情况下。”
“呃,震旦人估计不愿意……”
“你都知道了還问。”
“……”
“我怀疑震旦朝廷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夏洛特评价道:“這几個人就像些被惯坏的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超出能力的欲望,也不知道過度的贪婪会带来什么。”
“我想起汉朝的商人了。”她說:“当然,看那個孙鼎的反应,我怀疑他们都不怎么了解歷史。”
艾伯特想起了死在下水道的前管家。
“可能也不怎么了解现实。”他低声說:“我现在怀疑,带他们去西洲不见得是好事。我怕他们真把那儿的‘上层社会’当成能一边快乐地享受崇敬,一边喝杯酒就能得到挣钱生意的地方了。”
“新迦太基的商人,可不像震旦国這么温柔。也不知道這些人能来得及适应么。”他撇撇嘴:“哎,可惜咱们也沒什么能力教训他们。”
“很多时候,我們就得和這個世界妥协才行。”夏洛特耸耸肩。
她不方便直接說,這是因为自己实在见太多了——自从回到加拉西亚后,她就从来沒清闲過。那個时代的贵族,在求爱方式上,比這裡的人激烈多了。他们表白失败,是会直接拔剑抢人的。
试图在路上劫持她的、试图和钱程决斗的、试图买通重要赞助人苏白芷小姐的……沒有上百,也得有几十個。而這种垂涎她的美色和地位,却不敢动手的人,更不知道有多少。
夏洛特很忙。在加拉西亚,她需要处理大量各方面的重要事务,让這個国家回到正轨,再继续发展。如果每個宵小之徒都要這样亲自认真处置,她就什么正事也别做了。
正說着,孙鼎又向他们招手。
“喊我們去拍照了。”艾伯特說。
“又拍?”夏洛特還是沒适应這种机器。
“刚才那张,他们认为拍的有問題。”艾伯特笑了笑:“当然,我觉得是你個子太高了,让照片看起来有些奇怪。”
夏洛特身材颀长,又穿着高跟鞋,挽着高发髻。设计這個形象的人,显然沒有考虑到客户的身高和她可能带来的心理压力。
“那我要是再戴上礼帽,他们是不是就直接放弃了。”夏洛特无奈地說。
“你說古代那种?”艾伯特想了想:“你要是能把船模顶头上,那他们所有抢镜的行为确实都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船模?已经這么夸张了么?”夏洛特惊讶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为了纪念一次海战中,巴裡希战舰的胜利,把那艘船的模型放在头顶,就此发明了一种新发式。”艾伯特摊摊手,揶揄道:“我怀疑只有铁打的脖子才能禁得住這种重量,但据我所知,她的脖子最后還是沒有战胜钢铁。”
夏洛特回想了一番临时补习的知识,才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
“你這個笑话有点恶毒。”她哭笑不得地說:“我們刚刚才和他们說,会找机会介绍前皇室和其他家族。”
“那些家伙也沒少嘲讽我們。”艾伯特小声抱怨道:“去年维德巴赫家族的那几個流浪汉,還当着我的面,嘲笑亨利叔叔是‘钢铁汗的劳动模范’,說我們都是大同主义者。”
夏洛特想了想。
“我觉得我還算不上大同主义者。”她判断道:“我学到的還是太少了。”
“???”
孙鼎又招手催促他们,两人又匆匆走過去了。
PS:
顶個船:
为了庆祝法国护卫舰LaBellePoule号在海战中取得的胜利,玛丽·安托瓦内特设计的发型。名字就叫poufàlaBelle-Poule。
当时法国宫廷裡的发型已经不止一個装饰品的問題了。很多人会定制一整套,她们顶在头上的是一個“场景”,而且紧密联系现实。
玛丽自己为了纪念一次镇压的胜利,還做出来一种poufàlarevolte(意思应该叫暴动发型)。
其他宫廷裡可能沒有這么夸张,另外也得看主政者的态度。玛丽的母亲玛利亚·特蕾莎皇后写信劝她不要弄這么夸张,說這不是一個皇后该干的,不過她也沒听。
最后结局……
"Cen’
"Non,Sire,c’
(這是暴动么?
不,陛下,這是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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