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41 让娜与传统信仰
“估计是套用中原人的想法吧。”白让娜回忆了下自己印象裡,中原人的思维方式,对比了下,回答道:“中原周围這一圈,多少都是這种思维。”
“時間长了,怕是把自己也代入华夏人了。”黑让娜点点头:“你看他们都开始按照自己是华夏正统,开始编排周围的人了。”
“哪有,我們才不觉得自己是华夏。”阮霸天当即否认道。
“沒错,扶桑国那种沒文化的,才腆着脸說自己是华夏正统。”陈老三也理直气壮地否认道:“我們可不一样。”
“有什么差别啊?”白让娜问。
“扶桑人非說震旦不是华夏,他自己才是——人家刘玄德、诸葛孔明的后人,现在還在那儿呢。”陈老三不屑地說:“主人家丢了件衣服,被猴子捡走穿身上了,然后猴子就宣布自己才是家裡主人。你說,這不是笑话么?”
“我們就不一样了,我們有南国,有南帝,有南人。一千年裡,我們和北人是并立的正统。”陈老三得意地說:“我們自己就是华夏,为什么要像他们一样去冒充华夏。”
“那高丽国呢?”阮老六问。
“他们?他们不就是震旦朝廷养的宠物么。”陈老三明显不服气:“宠物哪有资格和主人相提并论。”
“哎,果然我們才是最有底蕴的。”阮霸天高兴地总结道。
“对对对。”村民们兴高采烈地表示赞同:“我們交趾真是太厉害了!”
通過贬低高丽和扶桑,众人的自尊心获得了极大满足,营地裡一时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所以最后的结论呢?”黑让娜忍不住催促道:“你說并立,但也沒回答最关键的問題啊。你们到底是不是中原人?”
“哦,直白点的话,就是說……你们是不是刘玄德、诸葛孔明那些人的族人。”白让娜补充道。
“是啊,我也想匡扶汉室。”陈老三不假思索地說。
“哎?不是吧。”阮霸天提醒道:“說好的,咱是野怪。”
“但他们不是三国并立么?我們也和他们并立,所以我們也是。”阮老六机智地分析道。
“不是吧?”
“哪有,肯定是。”
“肯定不是。”
“……”
“完蛋。”黑让娜捂了捂额头,看着村民们又陷入迷惑中。
按理說,交趾官府经历這么多年,肯定也找了套能自洽的理论。但对這些村民来說,明显過于深奥了。
“我倒是想到,为什么他们官府要设法让民众仇视震旦了。”白让娜想了想,說道。
她转向還在闹腾的村民,开口问道:“你们說的高丽国和扶桑国,是不是也讨厌震旦人啊?”
“是的。”阮霸天說:“我听人讲過。”
“這一圈有各型各色的国家、文明、部族、教派,但就沒有不讨厌震旦的。”陈老三也补充道。
“你看,他们的所有东西:信仰,文学,思维方式,几乎都是从震旦抄来的。”白让娜說:“甚至包括如何区分别人和自己人。”
“你看他们,看震旦小說的。”她指了指阮霸天,“看震旦歷史故事的。”她又指了指陈老三,“连乡裡搞活动,在广场上播放的歌曲,都是震旦来的。”
“但我們不是震旦人啊……”陈老三嘀咕道。
“对啊,如果不让百姓都厌恶震旦,显示自己和震旦的差别,宣传自己和震旦的仇恨,怎么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震旦人?”她摊了摊手:“靠《三国演义》么?”
“也是,就现在這样,他们都分不清這個理论了。要是沒有故意制造的隔阂,怕是更分不清。”黑让娜自言自语了下,又询问那些人:“高丽国和扶桑国也這样宣传么?”“我叔叔见過扶桑人。扶桑国现在有钱,他们看不起我們這一圈所有人,包括震旦。”阮霸天說:“至于高丽国……他们现在裂两半了,南边的变成十字教国家了,应该是另一种脱离震旦的思路吧。”
“十字教的教友?”白让娜捕捉到了意外的信息,本能地好奇起来:“那我們有空得去看看。”
“他们的传教士跑的全世界都是。你们也是信徒?那市裡应该就能找到他们。”阮霸天說:“反正现在,那一片和古代已经很不一样了。那么点地方,挤了三個国家……”
“现在他们分别叫东高丽、南扶桑、北三韩。”陈老三替他补充道:“這几個之间的恩怨,那可就太复杂了……”
“他们的信仰情况怎么样?”白让娜看起来更加关注這方面。
“额,扶桑国也有?”阮霸天看起来自己也不清楚,随口应付道:“你找他们干什么,我們村不就有拜上帝的庙么?”
当地村民裡,有不少声称自己是十字教信徒的。然而让娜看了一圈,却他们其实什么都拜。這些人的庙裡确实供奉上帝,但還供奉一堆名人学者,包括陈老三說的《三国演义》裡的人物。
可能因为神灵实在太多,這些祭拜对象甚至還是分期的,简直和偶像团体一样。其中大部分,让娜们也不认识。
“那個庙就算了。”看起来不太喜歡教会的黑让娜,忍不住啧了一声:“那地方,算是异端吧。”
“那庙已经不是普通的异端問題了,我觉得它已经是某种超脱异端的存在了……”较真的白让娜都对這裡十分无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至于当地拜上帝的风俗,有些人是觉得這個神很灵,有些则干脆是纯粹的跟风。
他们与巴裡希和新迦太基都打過交道,觉得十字教国家都很富,就跟着去拜上帝,希望能让自己也有钱。白让娜根本不信這些人能多虔诚:哪天新迦太基和巴裡希沒那么富了,這些人转头就能把十字教丢掉,改去拜下一個最富的。
他们招来让娜的地方,就是這种大杂烩寺庙。让娜自己的神像,夹在孔子、关云长和一個叫牛顿的阿尔比昂学者中间,位置非常的……微妙。
然而更讽刺的是,這個世界,可能只有這地方,会這么认真地纪念让娜,才让她们出现在這裡。
她们并沒有出现在巴裡希。很大可能,是巴裡希人自己,对让娜都沒這么上心。這個结论,一度使得白让娜很是沮丧。因此,听說這附近也有十字教国家,她就有了不少兴趣。
不過黑让娜对這些沒什么执念。她对巴裡希人善待、尊敬自己,一向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只是有些感慨,沒有太多的失落感。连带着,其他教徒会如何表现,她也不怎么关心。
相较而言,她更关心一些现实問題。
PS:關於拜上帝教:
洪天王的神学老师罗孝全是個美国浸信会的传教士,清教徒的一支。据說他们這一系還受加尔文思想的影响。
這些清教徒认为信徒和上帝可以直接联系,不需要教会和神职人员作为中介。還认为仪式沒有神圣价值,信仰本身才重要。加尔文那边则认为人是否得救是上帝预定好的,和自己干什么沒关系。
所以洪天王他们可以自己寻思一套理论出来,反正自己沟通上帝就行了,不需要找教会认证。也可以随便设计仪式,让天父天兄下凡,反正仪式沒什么意义。而且他只要相信自己是虔诚教徒,那他随便瞎折腾也還是虔诚教徒。至于最后這算不算数,那是上帝說了算的,大家說了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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