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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六

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众人又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按這年头的习惯,他们中最小的也已经十三四岁,不算是小孩子了。

  家裡最有钱的孙大黑取来了酒,众人有学有样地尝了起来。

  他们很快聊起了天。

  孙大黑說,等過段時間,他到了十五岁,就要正式结婚了。

  他现在整個人都喜气洋洋的。

  “大黑哥,你是咋认识嫂子的啊?怎么這么快?”鲁墩子好奇地问。

  “之前就认识了,今年春社的时候下定决心的。”孙大黑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

  “具体怎么說的?”钱程追问道:“给我参考参考。”

  “這有什么好参考的。”孙大黑挠了挠头:“我就直接說,‘小翠,我要和你困觉!’”

  “……呃,”小钱程愣了下:“然后呢?”

  “然后她說‘好啊’,這事就成了。”孙大黑理所当然地說。

  “那然后……”

  “哪還有什么然后。”孙大黑有些无语:“正好是春社的日子,我們就跑桑林裡去了。你不会连后面的细节也要问吧——”

  “……”

  每年春天,這裡都会举行祭祀地神的典礼。這一天,看上眼的人,都会去桑林中幽会。

  那片林子裡,不知有多少野合的男女。即使有人私奔,官府也不加禁止。

  社祭时举办的聚会,被称为“社会”。

  钱程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說:“太……太社会了。”

  “這也沒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齐狗蛋劝道:“钱哥,我看,你把這事想得太复杂了。”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說动人家……”钱程迟疑道。

  “我也快结婚了,哪有這么麻烦。”齐狗蛋摆摆手,不怎么在意。

  “哎,看不出来啊。”孙大黑笑嘻嘻地說:“你小子一直沒声沒响的,怎么突然放出這消息?”

  “也有些日子了,我還沒向外說。”齐狗蛋回答:“其实我倒是不太急,是阿珍比较急。”

  “咱隔壁村的阿珍?”鲁墩子问:“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啊?”

  “也是社日的时候。”齐狗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去桑林相会。我還是第一次经历這事,兴奋的過了头。”

  “后来阿珍对我說,她当时看我很痴迷。正好她自己对我也有意思,就问,‘小齐,你是想让俺怀孕嗎?’”

  “那你……”钱程愣了愣神。

  “我就直接說,‘是啊。’”齐狗蛋继续道。

  “你看,话都說到這份上了,意思就很明白了。之后,我們就把事情說定了。”

  “就……就這么简单?”钱程目瞪口呆。

  “還要怎么复杂啊,村裡人沒這么多讲究的。”齐狗蛋笑道:“再說阿珍就是個村姑,又不识字。搞些花裡胡哨的东西,她也不懂啊。”

  钱程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有道理。

  “你呢,钱哥?”齐狗蛋问道:“你那边如何了?”

  “我按你们告诉我的话,去找白芷试了。”他又犹豫了下:“我直接问她,咱们结婚生孩子好不好啊?”

  “她怎么回答的?”孙大黑问。

  “她把我抽一边去了。”钱程如实回答。

  “呃……”

  众人面面相觑。

  “不過后来她又对我說,我還太小了。她认为现在還太早。”钱程回答。

  朋友们相互看了看,纷纷皱起眉头。

  “這可不太对劲了……”李二狗——现在叫李仲尨,沉吟了一下。

  他如今在县裡当差,在众人中算是過的比较好的,见识也广一些。

  “你都快十四了。想谈婚论嫁,晚一点也行。但现在這個年纪,肯定不能說‘太小’。”他确信地回答。

  “正式结婚都要登记,档案记录就在县裡。我亲眼见過,不会记错的。”他抿了一口酒,补充道:“如果只是确定下关系的话,你這年龄就更不算早了。”

  “說起来,你自己现在如何了?找到媳妇了么?”孙大黑插嘴道。

  “我又不急。我還有正事呢,反正爹妈已经帮我物色好了。”李二狗并不在意。

  “墩子呢?”孙大黑又问。

  “我還想玩几年呢,這么早成家干嘛。”对方笑着回答:“有我哥在,我干什么,家裡也不管的。有這机会,当然要多风流一阵子。”

  “你看,就剩你了。”孙大黑转头对钱程說。

  “他也有看中了的姑娘吧。”齐狗蛋瞅了瞅钱程。

  “现在問題不就是人家不答应他么。”孙大黑指出。

  “我還是觉得有蹊跷。”李二狗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小声說:“喂,你们說,那狐狸不会是故意钓着他的吧。”

  众人沉默了片刻。孙大黑和鲁墩子对视了一眼,齐狗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们多少都知道钱程這边的情况。

  “别這么說。”孙大黑打起了圆场:“人家要只是害羞呢?”“不過我现在也觉得不对了。”鲁墩子想了想:“上次春社是我和他一起去的,结果白芷拦住了我們,死活不让钱程去桑林。有大姐姐来找他玩,還被她吓跑了。”

  “如果真是好上了,不会拒绝他的吧。”齐狗蛋推测道:“你看,阿珍也就這個年纪,都主动和我谈生孩子的問題了……”

  “你丫别显摆了行不行!”李二狗都看不下去了。

  “我這說实话呢。”齐狗蛋不满地說:“钱哥现在這個情况,問題還不够明显么?”

  “哎,要我說,不答应就算了吧。”鲁墩子无所谓地說:“现在想想,他還会愁找不到对象?這天下女子何其多,怕什么啊。”

  “可别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就一直盯在那裡了。”李二狗提醒道:“這些我還是明白的,毕竟也见過几個被错觉坑惨了的家伙了。”

  “墩子說的也有道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孙大黑思量了片刻,也劝道:“你比咱哥几個强多了,总有出人头地的时候。大丈夫立下功名,有的是美人姬妾,担心什么呢?”

  “大黑哥說得对。男子汉一生,图的不就是這几样么。不能浪费了你的才华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

  宴席结束时,已经天黑,钱程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裡。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晌,伸手打开书橱,从一個抽屉裡取出一個本子。

  那是叔叔当年送给他的。

  這本子其实沒怎么用過,只在开头写了一点。

  钱程借着月光看了起来。

  那些名字基本都是当初乱写的。那個涂黑了的地方,原本甚至是個男性的名字——那是邻村的张阿福,他刚来学堂时,小钱程把他当成女生了。

  除此之外,都是些附近的村姑和女同学。倒数第二的位置,還能看到赵小花的名字。

  最后一個是苏白芷。之后就沒有新的记录了。

  旁边用小字写了些备注。

  一开始,小钱程总是疑惑,她到底哪裡打动了自己。

  现在钱程觉得,這姑娘好像哪裡都有些打动自己。

  只是這么长時間,還是沒有最后的结果,让他也疑虑起来。

  他回想了下朋友们的话,心裡不甘起来。

  “耽搁這么久,亏大了啊。”钱程嘀咕道。

  “我也想要功成名就,想要好多美人姬妾啊……”他感慨地想。

  ——小钱程当年,也曾有過一個后宫的梦想。

  而且孙大黑他们的话,听起来也都挺有道理。

  他咬咬牙,抓起笔,想把最下面的名字圈掉。但几番迟疑,也不知该不该下笔。

  钱程失神地戳弄着砚台,陷入沉思。

  他弄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李二狗倒是给他讲過,之前在县裡见過的案例。大概是說一名妇人勾引男子,骗取他们的钱财。

  不過他自己又沒什么好骗的。他视线下意识地投向砚台。

  ——钱程家裡一直有些拮据,這砚台還是小白芷当年送给他的。

  他叹了口气,抬起视线,又看到了书柜。

  ——书柜也是小白芷强塞给他的,理由是他這裡太寒酸了。

  柜子上,有不少书。

  ——那是小白芷给的钱买的,她說是为了防止小钱程再跑出去窃书。

  一滴冷汗从钱程额前流了下来。

  “该不会我才是那個吃软饭的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屋子的门发出嘎吱声。

  钱程左手手指勾开抽屉,右手将本子掷了過去。左手手掌略微挡了一下,让本子滑入,随即翻掌将抽屉弹了回去。

  整個动作行云流水,等房门打开,他已正襟危坐,桌上只剩几张纸了。

  “下午来找你,你不在。”白芷推门而入。

  钱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门锁的。不過這种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這姑娘一直不见外得過了头。

  “——你在干什么呢。”她看了眼正在发愣的钱程。

  “啊,我随手写点东西。”钱程急忙說。

  白芷看了看乌黑的室内,又瞅了眼窗外的月亮。

  “這個時間,灯都不点,写东西?”

  “呃,這是意境,意境……”钱程解释道。

  白芷狐疑地打量着他。漆黑的屋裡,那双泛着青绿色幽光的眼睛十分醒目。

  “你和孙大黑他们干什么去了?”

  “就朋友聚会啊……”钱程弱弱地說。

  他总觉得自己的应对,有种熟悉的感觉。

  仔细想了想——這不就是当初叔叔应付婶婶时的情况么??

  钱程大惊。

  他依稀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不会吧!”他暗暗哀嚎道:“我的美人姬妾啊——”

  “又发什么呆?我看你一定是心裡有鬼吧!”

  “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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