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遺症
嘉令承的手一直緊握着她的,他的手很冷很大,把她的手SiSi握在手裏,緊得連骨頭都有些發痛。他有條不紊地在處理事情,但只要嘉樂一有動靜,他就會第一時間看過來,就像嘉樂會原地蒸發一樣。爲了安他的心,她只好一直待在他身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們兩個人終於有了一點獨處的時間。嘉令承把嘉樂帶到他的辦公室。之前嘉樂從別人那裏聽到一些浮光掠影的傳聞,說他升得很快,手段嚴酷。但他的辦公室的佈局和她記憶裏一樣,角落裏放着一個大沙發,正對着窗戶,窗戶旁邊還放着幾盆綠植。嘉樂以前就最喜歡在沙發上睡覺。
嘉令承牽着嘉樂坐到沙發上,坐在她的旁邊,眼睛一直注視着她的側臉,半晌纔開口說:“怎麼瘦了?”
嘉樂偏頭衝他笑,但鼻子有點酸:“哪裏瘦了?哥你纔是,那麼年輕,頭髮怎麼都白了?”
“不好看嗎?”嘉令承像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髮是白的,m0了m0髮尾,笑了下,“不好看我去染回來。”
嘉樂看着他,憋了好多話想問,他怎麼瘦成這樣?喫的藥是什麼藥?這五年過得好嗎?還有……爲什麼那麼久,一直沒有回去找她?爲什麼會拋下她?
但她一句也沒有說出口,只是笑着說:“沒有,哥哥怎麼樣都好看。”
五年的時間在他們之間劃下屬於時間的鴻G0u,嘉樂發現嘉令承一直在用手指撫m0她手心的疤痕,已經變成很淡一道,是她當時放血救沈晦的時候留下的。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嘉令承用指腹一遍一遍地摩挲那個傷口,像是能把它從嘉樂的手心擦除一樣。
他這麼在意,卻一句話也不敢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對了,嘉樂想,她還是鬼醫。
要是哥哥知道她是臭名昭着的鬼醫,會怎麼想她?要是知道她不僅用刀救過人,她的刀下也割開過屬於人類的動脈,他會怎麼想她?
五年的末世,兩個人都變得滿目瘡痍,坐在一起,卻只敢聊那些最淺顯的東西。嘉令承甚至過了好久,纔敢伸手用指尖碰一碰嘉樂的臉。
“長大了,”他笑着說,“好漂亮的姑娘。”
嘉樂伸手拉住他冰涼的手,牢牢貼在自己的臉上,說:“漂亮吧。”
嘉令承愣了一下,很溫柔地看她:“嗯。”
嘉樂從南院過來,中途幾經波折,行李基本全落在路上了,連那本沒看完的遊記都丟了。但不到半小時的功夫,她的東西就全置辦好了,是由一個男助理送過來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男助理送東西來的時候,一直忍不住偷偷看她。
不是那種欣賞的眼神,而是那種看見Si人活過來的驚恐眼神。
嘉樂不習慣被看,直接擡眼直視回去:“怎麼了?”
男助理立馬低下頭:“冒犯了小姐,”他說,“我冒味地問一句,請問您和長官是什麼關係呢?”
這沒什麼不可說的,嘉樂說:“他是我哥,我們是兄妹的關係。”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男助理的頭埋得更低了,他迅速把東西往牆角一堆,轉頭就走了。
嘉樂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她現在暫住在嘉令承的宅子裏,他有個漂亮的雙層洋屋。一推開門來,裏面簡直是空的,沒幾件傢俱,客廳裏只有張孤零零的桌子,幸好臥室裏還有牀。她選了張客臥安頓了下來,又把衣服掛進衣櫃裏。
嘉令承給她準備的衣服都是很可Ai的風格,她高中時候喜歡的小洋裙、顏sE鮮nEnG的短上衣,學生時代經常穿的小短裙,還有羊皮的小皮靴。嘉樂一邊掛,一邊想念自己南院的白大褂和麪具。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嘉令承一直都站在她身邊,他還有很多工作在做,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從來沒有斷過,他一邊吩咐工作,一邊時不時伸手m0m0嘉樂的後頸,捏捏她的手腕。
嘉樂剛開始沒注意,後來才反應過來,他在探她的脈搏。
哥哥好像有點過度緊張了。
但就像是她一樣,哥哥也把那些不好的事情SiSi埋在心裏,一點也不向她吐露。
嘉樂想,沒事,她總會知道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嘉樂一直睡不着,她在喪屍飄蕩的荒原待得太久,躺在牀上反而不適應。睡一會兒就會驚醒,她把手伸進枕頭底下,握緊刀柄,只有手握着枕頭底下的刀子纔能有安全感。
她被牀邊的動靜驚醒的時候,下意識拔刀指向對面,看見嘉令承的臉才急急收勢,刀尖險險停在嘉令承的臉旁邊。
嘉令承蹲在她的牀旁邊,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樣伸手m0了m0嘉樂的臉頰,指尖冰涼,繾綣地劃過臉頰。他甜蜜地,又有點恍惚地說:“乖寶,別怕,我很快就來陪你。”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銀sE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漏進來,照亮他的表情,明明是溫柔的,卻顯得悲傷。
他低垂眉眼,重複道:“別怕,哥哥在這裏。”
嘉樂低低地叫他:“哥哥。”
嘉令承不迴應。
她又提高聲音,叫了一聲:“哥哥!”
嘉令承這纔像從夢中猛地驚醒,他猛地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又注意到嘉樂握緊的折刀。
在做出解釋之前,他下意識地皺眉說:“嘉樂,你晚上睡不好嗎?”
嘉樂想,你真的沒有資格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