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柴克己要从军
沒见過战争的人想象不到战争。
见過战争的人却又绝口不敢再提战争。
继清平王妃夫妇离开之后,虞非鹊和柴克己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城墙之上。
并且在回到帐篷后,全都默契地沒有說话。
天色将黑,战事结束。
顾楼拖着一身的鲜血回来了。
余然儿立在帐篷,只一眼便哭了。
乔连连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說话,只能默默地端来纱布剪刀和热水。
這一年,余然儿跟着她学了不少医术方面的东西,包扎点小伤口已经不在话下。
“怎么,怎么這么多伤口。”余然儿一边哭,一边用温水清洗顾楼的伤口。
顾楼憨憨一笑,“啊,這算少的了,我都沒感觉到疼。”
一道,两道,三道……足足十几道伤口。
他說這算少的。
那多的时候,是怎样?
余然儿不敢想,乔连连也不敢想。
她们默契地合作,给小顾楼包扎完毕,又敷上了金疮药。
這個過程,谁都沒有說一句话。
空气异样地沉重。
乔连连深吸一口气,正想說些什么打破沉重,柴克己忽然磨磨蹭蹭地走了過来。
“王妃。”傻大個行了個郑重的礼,“我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乔连连表情一顿,“你說。”
柴克己抿抿嘴,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虞非鹊,又看了一眼顾楼,最后轻声道,“我……我也想上战场。”
乔连连手裡的剪刀一個沒拎住,掉在了地上。
儿子已经在战场上了,女婿也要上去?
难道战争对男人的诱惑力那么大?
可楼儿是先上的战场,再与余然儿相知的,還算說得過去。
柴克己却是有了虞非鹊,再想上战场。
這在乔连连的眼裡,未免有点对虞非鹊不太负责。
所以她的脸色有些沉重。
柴克己本来就忐忑,一看她這表情,登时更惧了,“王妃,我……我,我是真的想去。”
即使再害怕,也掩盖不了内心的热血。
他想进入战场,想为這個国家尽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乔连连沉着脸沒有讲话。
柴克己见话都說到這了,索性一闭眼,大声道,“王妃,我是真的想上战场,我也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我也会好好地回来,不会让鹊儿白白等我。”
他的决心,在這一声声,一句句裡,都表达出来了。
帐篷门口的季云舒实在沒忍住,叫了一声“好”。
下一瞬,乔连连的眼白就剜了過去。
季云舒背脊一凉,立马闭上了嘴。
他刚才那声叫好,纯粹是一個将领发自内心的夸赞,真沒别的意思。
可柴克己却像是得到了支持似的,挺直了脊梁骨,认真道,“克己长這么大,一直都是在别人嘴裡听到战争,内心虽澎湃却不曾向往。直到刚才,看见小楼在人群裡厮杀,克己好像找到了己任。现在皇上已经在朝堂中立足了脚,再有王爷辅助着,文官是不缺了。可战场需要将军,战场需要克己!”
乔连连被他一番话震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不是因为虞非鹊,她真的会赞同柴克己這番话。
可如果柴克己真的上了战场,数年不归,她的小鹊儿该怎么办呢。
“你想去战场這事,鹊儿知道嗎?”良久,乔连连问道。
柴克己情绪异常激动,“知道,鹊儿答应了。”
“她竟然答应了?”乔连连内心震惊,“她愿意在京城等你归来?等遥遥无期的战争结束?”
就像顾楼所担心的那样,如果战场需要十数年结束,那等待的女人啊,将白白结束青春。
柴克己内心有些愧疚,“王妃請放心,我不会让鹊儿等太久的。”
乔连连沒說话。
等多久都是要等。
但這是虞非鹊自己選擇的,她這個当娘的沒任何权利置喙。
“罢了。”她轻叹,“只要她自己不后悔等待就行。”
“我当然不后悔。”虞非鹊在一旁笑嘻嘻地托着腮,“娘,鹊儿沒說要在京城傻等着。”
乔连连眉头一挑,心底有点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虞非鹊吐着舌头道,“鹊儿要在边疆陪着他,陪着弟弟,等战争结束,再凯旋回京。”
她這话一出,所有人都扭头看了過去。
乔连连是震惊。
季云舒是赞赏。
余然儿是期盼。
柴克己是激动。
“鹊,鹊儿。”柴克己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之前跟虞非鹊提及的时候,虞非鹊一口就答应了,并沒有說要陪他在边疆。
“当然。”虞非鹊歪着头,“怎么,难道你不想?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要,要,当然要。”柴克己恨不得锤自己两拳,“我当然是想的,可是,可是……”
可是此事兹事体大,并不是两個小辈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所以深思片刻后,柴克己還是把眼巴巴的小目光投送到了乔连连身上。
千言万语,還是得丈母娘說了算啊。
“娘。”虞非鹊怕柴克己吃瘪,冲過去抱着乔连连的胳膊撒娇。
余然儿本来是在为顾楼整理衣裳,此时也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的往這裡看。
乔连连在心裡长叹了口气。
虽然从母亲的角度,她不赞同這件事情的发生。
但作为女人来讲,谁不愿意一直陪伴在夫婿的身旁。
终于,乔连连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了。
也许是时候,该放手让他们飞翔了。
“好。”乔连连微微颔首,用动作缓解了孩子们的紧张,“不過我有言在先,每年至少得回京一個月,不能有了夫婿就不要爹娘了。”
原本宁静到几乎能听见针落的帐篷内爆发出了欢笑声。
虞非鹊像小麻雀似的在乔连连身边蹦来蹦去。
余然儿看着顾楼,心底生出了大胆的想法。
這一晚,他们吃了一顿团圆饭。
虞非城不在,也给了他留了個位置。
做的饭裡還有他较喜歡的吃食,虽然最后都进了顾楼的小肚子。
一家人在边疆待到了初三,便启程回了京城。
余然儿虽然依依不舍,但她与顾楼现在半点名分也无,只能咬咬牙离去。
柴克己倒是兴奋不已地想留下,却被乔连连强行拽着耳朵拎回了京城。
他一肚子疑问,却又不敢问出来。
乔连连只好无奈道,“你总不想让鹊儿无名无分地跟在你身后把。”
柴同学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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