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寿礼 作者:未知 众人都到齐了帝后才姗姗来迟,這就是最高统治者的殊荣,从来只有别人等他们的份,所以人对权力的追求永远都不会停止。 翁主随大家一道行了礼起身后便往皇帝怀裡扑,皇帝将胖娃娃一把捞进怀裡,掂了掂說“又沉了些”。翁主以前都是不行礼的,在众人行礼之时向皇帝卖萌,如今大些了,行了礼之后才能赖在皇帝怀裡撒娇,以后再大些,行礼之后就得规规矩矩坐着,和其他贵女一般端庄有礼,不能再往皇帝身边凑。所以她要珍惜机会,趁现在還小沒那么多束缚多跟皇帝亲近,以后大了才不会疏远。 永宁公主见女儿又沒规矩了,沉下脸训道:“宝宝快下来!你這样沉,别累坏了外公,快下来让奶娘抱着!” 翁主瞅了瞅她娘,小脑袋一转拱进外公怀裡,只留個小屁股对着众人。皇帝将小丫头往上提了提道:“朕還沒這样老,连個小娃娃都抱不动。” 众人忙道皇帝春秋正盛宝刀未老,皇帝但笑不语,抱着翁主往上座走去,刚坐下来翁主就忍不住要显摆她的大作:“外公,有~唔鲁物~” 皇帝沒听清:“有什么?” 公主忙解释道:“父皇,宝宝是說有礼物,她亲手制作了一份寿礼给您呢,還不让我碰,硬是要亲手交给您呢!” 皇帝一听来了精神:“什么礼物?還是宝宝亲手做的?快呈上来!” 芍药忙把藏在袖子裡的画卷呈上,万福贵亲手接了呈给皇帝,皇帝打开一看,原本满脸笑容立刻僵住。 众人也是好奇這样小的孩子能做什么,看到画卷之后便邪恶了,即便是神童转世也不可能如此稚龄就画出什么大作,永宁公主可真是大胆,小孩子的信手涂鸦也敢呈给皇帝,瞧陛下生气了吧,叫你恃宠而骄! 皇帝拿着画卷端详一阵,還是不明白画中內容,问怀裡的小娃娃:“宝宝,你這画的是什么呀?” 翁主指着画上的第一样东西說道:“葫芦!”两個圆圈上下叠在一起,瞧着倒是有些葫芦的形状。 万福贵忙拍马道:“葫芦谐音福禄,皇上福禄双全,翁主画得好!” 翁主白了一眼万福贵,皇帝对這個解释倒是挺满意:“不错,那這個呢?” 皇帝指着画上的第二样东西,又是一個圆圈,圆圈下面画了几條弯曲的线,翁主指着那個大圆圈說道:“阳。” “羊?這哪裡像羊?”皇帝很是不解小外孙女的思维,万福贵在一旁观摩,思虑了一会儿道:“翁主說的是太阳吧!這圆圆的可不就是太阳?日月象征帝后,皇上今年五十大寿,正是如日中天呢!這底下弯曲的线條应该就是祥云了!” 皇帝闻言大笑道:“有道理,嗯,宝宝画的不错!” 翁主又白了万福贵一眼,這人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第三样东西又是两條弯曲的线條衔接而成,头粗尾细,中间有些斑驳,皇帝大概猜出来了,嘴上說道:“這画的不是蛇吧?” 万福贵就是皇帝肚子裡的蛔虫,立刻接话道:“這怎会是蛇呢?蛇哪有那样的犄角?這分明是龙,龙就象征陛下您嘛!” 皇帝就等着這话:“嗯!虽不太像,应该是龙的!” 第四样东西是一條笔直的粗线條,尾端有些杂乱,皇帝和万福贵瞅了半天也沒看出来是啥,问翁主却只是口齿不清的說“卟”,皇帝听不懂,也就随她去了。 第五样倒是极好认的,一朵花的形状,翁主說是“兰”,万福贵立刻拍马:“兰花好啊,花中君子,孤芳高雅,這是說陛下品性如兰!” 最后一样也還算形象,几條弯曲起伏大的线條,瞧着是几座山的模样,還不待翁主开口万福贵就抢白道:“這是座山吧!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翁主是在向陛下您祝寿呢!” 翁主听到這话立刻蹦哒起来,一手拉着皇帝袖子叫外公,一手指着画上物什,嘴裡含糊道:“外公,葫芦……东~海,寿……卟……兰~山。” 翁主說的不甚清楚,皇帝却是听明白了,顿时感动万分。 原来画上六样东西象征這八個字,葫芦是福如,日出东方,弯曲的线是指海浪,龙是神兽,一根直线是毛笔,兰谐音“南”,最后是几座山,合在一道就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這最普通的祝寿词,看似满纸涂鸦的画卷,却包含着一個小儿对长辈最纯稚的祝福,看着小娃娃纯真明澈的大眼睛,皇帝眼眶微红,這样一副在其他人看来难登大雅之堂的画作,在皇帝眼中却比王公大臣们送的奇珍异宝都要难得。 皇帝不顾众人目光,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一口,“宝宝真聪明,如此深意的画,外公很喜歡,外公给你裱起来挂在乾元殿裡天天看着好不好?” 翁主只是傻笑,礼尚往来也在皇帝脸上琢了一口,皇帝对万福贵說道:“福贵,把画展给大家看看!” 万福贵忙听令,众人看着上座万福贵展开的画卷,表示深深的不解,那一陀乱七八糟的曲线直线,竟然就成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還把皇帝感动得热泪盈眶?不過细思一阵却极是震撼,這样小的孩子,就知道太阳从东边升起,知道海上生波,知道龙是神兽?想起自己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纪還沒断奶,悦阳翁主瞬间就成了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难怪皇帝孙辈众多唯独悦阳翁主脱颖而出,就冲這份心智,皇帝不宠她宠谁呢!永宁公主也不知怎么教的孩子,這样聪慧懂事,有時間要和她交流一下育儿心得。 永宁公主也沒想到女儿的信手涂鸦是這般寓意,宝宝早慧她也知道,却沒想聪慧至此。看着众人或惊艳或赞赏或嫉妒的目光,永宁公主忧大過喜,她更希望宝宝做一個普通安分的世家贵女,而不是深得圣宠的早慧翁主,如此锋芒太露,引人觊觎,她怕自己护不住女儿。 悦阳翁主本想借此机会讨好皇帝转正郡主,不料皇帝虽然满心感动,却沒有给她升职的意思,翁主心底有点小失落,不過细思倒是释然。上次皇帝外公力排众议升她做翁主已是艰难,可见爵位来之不易,她和公主娘又是势单力薄,升迁太快引来他人妒忌也不好,還是待自己长大发展些自己的势力,皇帝外公给她荣宠,她也得有本事保得住才行。公主娘是個偏安一隅无心争宠的,她知道公主娘会倾尽全力为她铺好路,她可以如其他贵女一般规行矩步平凡庸碌地過完一生。可前世的生活经验告诉她,靠父母她顶多是公主,靠丈夫她顶多是王妃,只有靠自己才是女王,重来一世,她再不愿将自己的未来交到别人手上,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开辟出一條繁花之路。 寿宴散后永宁公主母女又被皇帝留在宫裡住下了,后宫几個有子女的妃嫔也借享天伦之名让自己的孙子外孙留宿宫中,眼瞧着永宁公主母凭女贵,她们便也琢磨着让自家孩子向皇帝献献殷勤,皇帝纵然偏疼悦阳翁主,面上总要一碗水端平,翁主有的自家孩子也该有一份,就是沒什么好东西得,在皇帝面前混個熟脸也是好的。只有云王生母已逝又不得圣宠孤零零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了,其落寞情境倒是与当初的永宁公主有些相似。說起来,這二人都是生母卑微早逝又不得圣宠的,本该有几分惺惺相惜才是,可惜云王野心勃勃,永宁公主恬静淡泊,二人性格不合倒沒什么话說。 京城云王府,云王对于今晚之事亦是心有芥蒂,众位兄弟姐妹的孩子都留在了宫裡,只有自家几個孩子回了王府,看着出宫时几個孩子脸上的落寞,云王亦是不忍。身为父亲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云王不得皇帝宠爱,连带着云王的几個孩子也在宫裡受冷眼。 云王世子萧荣已经八岁,知道父亲处境艰难,虽心裡不好受却沒表现出来,還安抚弟妹情绪。云王庶长女萧蕊却是個娇惯的,云王沒有嫡女,在云州时萧蕊在各家小姐裡向来是众星捧月,如今到了京城混在各家贵女裡头却是受尽奚落,尤其今夜其他堂表姐妹们都住在宫裡,偏她们家几個姑娘出来了,心中极是委屈,向云王诉苦:“父王,为什么咱们不住宫裡?她们都住宫裡呢!” 云王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世子忙劝慰妹妹:“他们都有亲祖母,她们是住在自己祖母宫裡,咱们沒有亲祖母,到宫裡住哪儿呢!” 萧蕊却不满這個回答:“那悦阳翁主也沒有亲外祖母呀,她怎么又住宫裡呢?她還赖在皇祖父身上,大家都沒有跟皇祖父坐在一起呢!” 世子這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总不能說皇上偏疼悦阳翁主不喜歡他们吧。 云王直說:“她是翁主,在你们姐妹中身份最高,父皇也最喜歡她。” 萧蕊不高兴了:“她只是皇祖父的外孙女,我是皇祖父的孙女,她姓林,我姓萧,她哪裡有我的身份高?晋国姑母家的丹阳表姐都只是县主呢,为什么她是翁主?因为皇祖父最喜歡她是不是?我也要让皇祖父喜歡我,我也要做翁主!” 萧蕊是個心气儿高的,在云州时她的侧母妃就教了她进京一定要讨好皇帝,皇帝喜歡她了,云王也会更喜歡她。看着女儿自信蓬勃的脸,云王不忍打破她的美梦,皇帝厌屋及乌,连他這個亲生儿子都不喜歡,又怎会喜歡這個庶出的孙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