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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如同千刀万剐

作者:未知
山奴去而复返, 将醉月一脚踹的昏死過去, 便看也不看乐云一眼,径直朝外头走去, 乐云看着一地狼藉,愣了片刻,便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跑到门口的时候, 正碰见已经回房休息, 闻声又赶過来的青黛,仓促吩咐道:“传太医,醉月让山奴打伤了!” 青黛愣了一下, 透過破碎的殿门, 朝裡头看了一眼, 便赶紧吩咐小丫鬟去传太医,顺便交代下去, 這件事不得惊动陛下。 山奴每走一步, 身上都如同被割一刀,冲动之下他犯了大错, 从今往后,怕是都不能跟主人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能装做沒有回来過呢, 装做沒有回来過,悄悄走,他就還能若无其事的跟主人相好, 直到……主人不再喜歡他。 仅仅从公主殿, 到宫道上這一段路, 他走的如同千刀万剐,直到听到身后慌乱奔来的脚步声,山奴站定,闭上了眼,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认输了。 他真的离不开主人,想到以后再也不能拥抱不能占有甚至不能再见主人,他大概根本无法活下去。 “山奴……”乐云气喘吁吁的追上山奴,深吸几次,平复了呼吸,揪着山奴的衣袖开口道:“他……” “山奴错了,主人。”乐云才說一個字,山奴就转過身“咚!”的跪在宫道上,“山奴错了,主人……”山奴膝行两步,抱住乐云的腿,“主人别不要山奴。” 乐云愣了下,叹了口气,拉着山奴的衣袖朝起拽,“你快起来,别跪着。” 山奴站起来,跟头大狗熊一样,将乐云挤在宫墙上紧紧抱住,弓着脊背将头埋在乐云的侧颈,一個劲儿的认错,“山奴再也不這样了,主人原谅我。” 乐云哭笑不得的侧着头由着他乱拱,手抚着他的后背安抚,她知道山奴极度自卑,好容易培养出了点性格,這一下可不能让他缩回去。 “他是醉月,你沒仔细看吧,”乐云說:“你先什么都不用想,你就想,他长的那张脸,我能对他有什么?” 山奴顿了顿,想起当时在丽人坊裡见醉月的时候,看到的他和狗皇帝相似度极高的那张脸,不由得心下骤松。 他知道,无论如何,主人是不可能喜爱狗皇帝的,狗皇帝是主人手刃,为此還噩梦连连,她断不可能找一個相像的人,留在身边添堵。 “他是……”乐云才要解释便被打断。 “他是朕召进宫裡给姐姐解闷儿的。”乐雨带着几個侍卫走過来,青黛再是第一時間吩咐下去,也架不住公主殿裡全是乐雨的人,根本沒能瞒得住,只得紧跑慢颠的跟在后头,看见了乐云就直打手势——有人告密。 乐雨大步走上前,将乐云拽到自己身后,指着山奴道:“擅离职守,冲撞公主,罪不可赦,来呀,给朕拿下。” “小雨……”乐云晃了下乐雨的手臂,乐雨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小云,這天下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 乐雨說:“只要你一句话,无论你想要谁,我都能给你找来,即便是你想要這天下,我也能将你名正言顺推上女皇之位,”乐雨凝视着乐云,“你何必偏要受這贱奴的气?” “你胡說什么……”乐云拧起了眉,伸手掐了掐眉心,她当然理解乐雨的心情,乐雨想要弥补她,弥补她当初的以死相互。 她也能感知乐雨迫切想要补偿她的心情,否则她又怎么会由着乐雨荒唐的把一半后宫给她做了公主殿,又朝她的殿裡三五不时塞小公子呢。 宫道上只有稀疏的灯盏,哪怕是有灯罩,烛火也在摇曳不止,她凝视乐雨的眼睛,明明白白的看到他的痴,对她愧疚深重,恨不得掏出心肺,献祭一般的痴。 一场家族败落,到如今,她们姐弟,一痴一癫,哪怕如今已然真的登天,却也遗失了心安。 王权倾覆,山河破碎,从来也不会沒有代价。 “放开他吧,也不必费力找谁,”乐云揪着乐雨的袖口說:“我除了他,沒有力气再喜爱别人了……” 乐雨神色闪了闪,抿了抿唇,抓住乐云的手殷殷望着她:“小云,我如今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我已能为你寻得這世上最好的男儿,让你過上……” 乐云摇了摇头,乐雨的声音哽住,半晌,他又颤声說:“你不是,不是說,将来成婚,非得要這世上最好的男儿,要穿我亲自绣的嫁衣,你……” “沒有他,我活不到如今。”乐云错开乐雨的视线。 “是我,是我沒用,要姐姐进那杀人场,以命来护,”乐雨眼眶通红,点头道:“可你要报答他,不必非要搭上自己,我可以给他王爵,给他数不尽的钱财美人,小云你……” 你可知你在我心中何其珍贵无比,怎能因为恩情,配与一個贱奴。 “小雨!” 乐云从未对乐雨语气如此强硬過,见乐雨被她喊一声,眼泪成双对儿的下滑,心疼的不行,语气又放软,“我喜爱他,不是因为他几次为我豁出命,也不是报什么恩情,我喜歡他在身边也习惯他在身边,你不要拿他,好不好?” 跟来的侍卫和青黛早就自觉的退避,乐雨委屈的像個千辛万苦采来野花送与“阿娘”,却被“阿娘”扔进猪圈的孩子,山奴则是傻了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乐云。 他知道主人看陛下,比看自己的命還重,他从不敢想象,主人竟会为了她,与陛下起争执。 乐云看着乐雨,两人心意相通,怎么可能不懂对方,只是乐雨一直都不想相信,他心中对山奴的那分好感,来源于姐姐对這個贱奴真心实意的喜爱。 他才懵懂的知道男女之情,就觉得,他姐姐是這世上最温柔美好的女子,须得是這天下最好的男子,才能与之相配。 却不愿意相信,际遇使然,姐姐竟会甘愿和奴隶在一起,由着他放肆大胆的欺负,還甘之如饴。 乐雨阴沉沉的看着山奴,恨不能用眼神将他活剐,他不敢去看乐云,总觉得是自己沒用,乐云承受的那些,本都应该是他来受,若是他来受,姐姐定然不会委身给一個奴隶! 乐云眼瞅着乐雨瞪了山奴一会儿,接着飞快踹了山奴一脚,像刚才山奴踹醉月一样,竟把他老大的一坨,凌空踹的撞上了宫墙,然后哭着跑了…… 她追了两步,想想又站住了,乐雨从小根本沒有這样哭過,现在肯定臊的不肯见她,她赶紧又跑到山奴的跟前,去扶他。 山奴撞在宫墙上,乐云本来担心的够呛,见他整個人在抖,吓的心脏一缩,结果一看,他竟然正趴在地上嘿嘿傻笑。 “你沒事吧?!”乐云知道乐雨的武艺远远高過山奴,以为他一直趴着是哪裡踹的狠了,结果山奴笑着摇头,就着趴地上的姿势,脑袋拱进乐云的怀裡,蹭着撒起娇来。 大晚上的闹了這么一出,乐云那点子瞌睡彻底飞了,她朝山奴的脑袋轻甩了一巴掌,“沒事儿就赶紧起来!” 山奴爬起来,乐雨這一脚,根本沒有带很多内力,若是全力,一脚便能将他踹的胸骨尽折内脏破碎。 他揉了揉撞到的胳膊,站起来痴痴的看着乐云,乐云让他瞅的烧的慌,捶了他一把,转身要走,被山奴一把兜着大腿扛了起来。 “唉!”乐云猝不及防,短促的叫了声。 但紧接着,她就笑着张开了胳膊,山奴拖抱着她在宫道上奔跑,呼呼的夜风自面颊和指尖上掠過,扶平了她颠沛凄苦的前生,也将幸福安逸的今生送与她手。 “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青黛在后头追着两人跑,還不忘呵斥了提灯站着看愣,以至于忘记行走的一队太监。 两人一路跑回了院内,山奴托抱着乐云,沒有回公主寝殿,而是将她带去了自己休息的偏殿。 這裡不大,东西也很简陋,山奴将乐云密密实实的压在小床上,在這份属于一個奴隶的住所裡,将她的衣衫褪尽。 屋子裡很黑,山奴奔跑后的呼吸似乎一直都沒有缓過来,呼吸粗重的很,他在一片漆黑裡,沙哑的叫了声:“主人……” “嗯……?”乐云哼吟着回应。 山奴却沒有說话,而是拥着他的公主,缓缓与她融为一体。 山奴一辈子,都会铭记今天主人說的每一句话,珍而重之的带到黄泉之下,转世来生也要将主人给的印记深刻进灵魂,生生世世寻你守你爱你护你。 然后,甘心情愿,做你的奴隶。 ——end。 ※※※※※※※※※※※※※※※※※※※※ 完結撒花,后续番外是王府沒有败落,沒有重生的郡主和山奴之间的故事(内含趁人之危,强制爱)。 有几個小剧场,我不会放在正文,算是福利, 么么哒陪我到這裡的小天使,這本书真的很冷。 古言频道写逃杀,我自己都敬自己是條汉子, 但是一路下来,我总算是把我想要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這本文不知道你们感觉怎么样,但我想表达的是挣扎和人性。 爱与恨,对与错,好与坏,从来沒有清晰的分界, 求而不得是我們生活的常态,而山奴就是冬夜裡温暖的被窝, 我們可能感叹星星能漫天闪烁,但夜裡還是最需要灯下這一小片亮光。 【小剧场】 乐雨丢人现眼的哭着跑回寝殿之后,好久都沒有再主动来過公主殿,不是不想姐姐,主要是不好意思。 除夕的时候,皇城中焰火响彻夜空,乐云好容易将山奴和乐雨弄一起,别别扭扭的吃了年夜饭, 吃完后,乐雨狠剜了山奴一眼,哼哼着走了。 乐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每天的嗜睡程度,顶多晚起早睡,不会非睡不可。 见乐雨還是疙疙瘩瘩的,除夕夜便将山奴一個人扔着,去了乐雨寝殿。 乐雨果然一人在寝殿中枯坐。 乐云也沒用通报,直接推门进屋,乐雨见她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微微下瘪。 乐雨:姐姐不陪你的好奴隶,来這干什么。 乐云:……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正巧這时候,外头炮竹声响起,乐云连忙就坡下驴。 乐云:我害怕……打雷。 乐雨闻言猛的抬头,眼中竟是已经带了泪。 两個人還是小豆丁的时候,小小的乐云,总会在下雨的时候,跑去挤乐雨的床。 第一次独自睡觉,嬷嬷不再陪着,那天外头下雨,水汽浸湿了她的裙角,她站在乐雨的门口,扭着小手,說的就是這句话。 我害怕打雷,想和你一起睡。 当夜,长公主留宿帝王寝殿。 姐弟两人和衣而卧,却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牵着手,迷迷糊糊间,乐云似乎听见乐雨說了一句话。 他說:姐姐,在你深陷梦魇时候,我其实也一样。 我梦到了你的前世今生,梦到你自戕重生,梦到你为我甘心赴死,也梦见你为见我一面,屡次逃亡生不如死。 今生今世哪怕削肉剔骨,熬心血成汤,你教我,用什么来偿你這份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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