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媳妇
那日清晨起床时,雪落亭发现多日放晴的天变得有昏沉,午饭過后,空中飘起了片片雪花。
他们本在书房裡看书饮茶,时不时說上句私房话。
许闲见雪越下越大,突发奇想地要去庭院裡舞剑。
雪落亭自然是不同意的,“這外面天寒地冻的,出去不是自己找罪受嗎?而且你上次受的是内伤,那老大夫說了,不让你动武。”
他却說:“我是练武之人,身子骨沒那么虚弱。再說了,我已经休息了那么多天,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不动武吧。”
雪落亭還想說什么,他径直去剑架上取下他的剑,走到雪落亭跟前,亲了他一下,嘴角微微上翘說:“小王爷,看好了!”
雪落亭只好顺手提上了桌案上的一壶酒,跟着他出了门。
他来到屋外,拔出剑一個箭步飞到庭院中,白色的身影在大雪纷飞裡惊若翩鸿。
雪落亭拉了把身上披着的深蓝色的大氅,靠在庭院回廊下的柱子上,提起酒壶倒了口酒入喉中,眼神跟着那游龙般飘忽不定的身影游走。
他虽然不懂什么武功,但作为一個完全的外行,依然能看得出来许闲的剑法凌厉,每一剑刺出都带着一股锋利冷傲的气势,仿佛一剑刺向敌人的喉咙,绝无半点拖沓。
或许這才是真正的许闲,這才是他笔下那個为了爱情、朋友、自己的命运,不顾一切跟皇权斗争的少年。
静静地观赏了一阵,仰头喝了一口酒后,忽见许闲飞到了梅树边,剑影一晃,斩下了一截梅花。
他将拿着剑的手负在身后,拿着那支梅花顶着风雪,身姿挺拔地朝雪落亭缓缓走来。
走到跟前时,他把花递向雪落亭,“鲜花赠美人。”
雪落亭接過那一小截花枝,又转手别到他的耳朵上,“傲骨配英雄。”
他笑着,把剑收回剑鞘,撑着栏杆翻身跃进走廊下,来取雪落亭手中的酒壶,“给我也喝一口。”
雪落亭把酒壶举到头顶:“不行,要等你痊愈了才能喝。”
“我已经痊愈了!”他說着就趴到雪落亭身上去抢。
两人正打闹得起劲儿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短暂的低咳声。两人闻声向走廊尽头望去,就见许夫人带着她的嬷嬷,身旁還站着個跟许闲年纪相仿的少年。
许闲看着他们笑道:“阿柏,你来了。”
钟柏快步走到他身边,憨笑着說:“我几日前就想来了,但想着你刚成婚,大概不想见到我。”
“我为什么会不想见你?”
“我是怕你尴尬,”钟柏向他投去一個自己很懂的眼神。
许夫人来到他们身边說:“外面天寒,进屋說去吧。”
许闲一手拿着剑,一手拉着雪落亭的手說:“行,咱们先进屋。”
一起去到书房后,许夫人板着脸地对雪落亭說:“小王爷,你年长闲儿几岁,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這是個什么天?他身子還沒好,能出去胡闹嗎?”
雪落亭乖乖回道:“是伯母,落亭知道错了。”
“唉呀娘——”许闲把剑放回剑架上,拉着她:“来您快坐下,我可是說了半天才說服小王爷答应让我出去练会剑,你這么一說,他又不让我出去了。”
“那你就不应该任性跑出去,”许夫人說:“想想你生病這几個月,娘整日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你想让你娘再過那种日子嗎?”
“都說了我沒事儿了……”许闲无奈地嘟哝着,看向雪落亭。
雪落亭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许夫人见状又說:“小王爷!既然你来了我們家,又答应我們要照顾好闲儿,就不能這么由着他。”
许闲从背后抱住雪落亭說:“我就喜歡小王爷什么事情都由我着。”
许夫人冷哼一声,把脸转到不边不去看他们,满是怨念地說:“娶了媳妇忘了娘。”
“娘!”许闲立马眉开眼笑地大声說道:“你承认小王爷是我媳妇了?這是你自己說的,大家都听到了,不准反悔!”
许夫人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钟家少爷大雪天来看望你,可别把人家冷落了。”
說着就要离开。
许闲笑着把她送走后,见钟柏满脸通红地站在屋子中央,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雪落亭招呼道:“来钟少爷,坐這,外面天冷,喝口热茶吧。”
三人围着茶案坐下,钟柏端着茶杯掩饰性地喝着茶,许闲问他:“你脸红個什么劲儿?”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想到阿闲你跟這位小王爷,关系這么亲密。”
“是啊,全天下都在等着看我們的笑话,”许闲說。
“我沒有!”钟柏立刻正色道:“我本来是想同情你的。”
许闲往雪落亭身上一靠,“我們好着呢,不需要同情。”
雪落亭推了他一把:“坐好。”
“小王爷又凶我。”
“我得替世伯和伯母好好管教你,不然又要挨骂了。”
钟柏坐在他们身边不停地喝着茶說:“阿闲,我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参加群英会,今日报名就要截止了。”
“能!”许闲立刻坐直身子,回道。
“不能,”雪落亭却說:“想都别想。”
许闲瞪着他:“碧云說得沒错,你果然很霸道,哪儿有媳妇這么对自家夫君的。”
雪落亭和他对视,眉头微挑,“现在才知道?晚了。”
钟柏已经感觉有点如坐针毡了,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就先你把名报上,如果你身子沒好不能参加的话也沒关系,我到时再跟盟主說說。”
见他俩還在哪儿斗嘴,钟柏挠着自己的后脑又說:“其实我這次還想跟你打听一下,那個周金宝是怎么回事,不過……”
“周金宝啊,”许闲說:“他死了,被废太子派人杀掉了。”
钟柏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感兴趣,那……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你成亲我都沒喝上喜酒,主要是你当时病得厉害,有時間我再来找你喝点。到时我再帮你把贺礼补上。”
“這才刚来你就要回去了?”
“毕竟你也是成亲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成天跟我厮混,那我就祝二位百年好合。告辞!”钟柏喝完最后一口茶,把放茶一放,站起身向雪落亭行了個礼,转身快步地往门口走去。
刚起到门口,他又转過身来,看着他俩說:“我還有個問題。”
许闲点点头,“嗯,你问。”
他又回到茶案边坐下,边說边用手比划着,红着脸问:“你俩這样……许侯爷沒想過让你,传宗接代嗎?”
“阿柏啊,”许闲拍着他的肩头,用過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說:“等你遇到那個人时你就明白了,沒有什么能比眼前人就是心上人更重要。”
雪落亭端着茶杯,眼中带着笑意地看着他们,也不插话。
钟柏把许闲拉到一個门口边,小声道:“阿闲,虽說许多妓馆裡都有小倌,也有达官贵人把他们娶回家做偏房的,大家对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但我還是好奇想问一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别问了!”许闲立刻打断他,也跟着他脸红起来,拉开房门:“你還是走吧!”
“我還沒问完呢,”钟柏边被他往外面推,边小声快速地說:“我就是想问问,你俩谁在上谁在下,毕竟你俩的身份都不同于普通人……”
“赶紧走走走!”许闲把他推出去,還在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一把把门关上。
“阿闲,你跟我說說呗……”他被关在门外后還在继续敲门。
许闲背靠在门上,满脸通红,小声嘀咕:“這种事情能给你說嗎?”见雪落亭正看着自己,笑得很开心,又对他說:“不准笑!”
雪落亭說:“下次他要问起,你就告诉他你在上我在下,我无所谓的。”
话音刚落,许闲就听到钟柏在门缝裡对他小声說:“我听见了!”
他猛然把门拉开,就见钟柏居然還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钟柏一见门开,顿时一個箭步跃下走廊,再脚尖一点,飞到了庭院裡,背对许闲大喊說道:“阿闲,我先走了,咱们群英会上见!”說完提了口内力,直接飞走了。
许闲关上房门,回到茶案边坐下,脸還通红地說:“他从小就這样,你别搭理他。”
雪落亭静静地看着他,“你真的想去参加群英会?”
他点点头。
雪落亭皱眉道:“你是知道的,有人要杀你。”
“那我总不能因此一辈子不出门吧,”许闲說:“大不了我們多带点人手,而且大会有很多人看着,反倒沒那么容易下手。”
雪落亭不赞成說:“人越多越容易造成混乱。”
“如果我們不把他引出来,他就一直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暗箭伤人,我們不能那么被动。”
雪落亭微微抬头,思忖道:“去看看可以,但你不能上擂台。”
“那我還不如不去。”
“那就不去了吧。”
“唉哟——”许闲去到身边,拉开他的手坐在他怀裡,环住他的脖颈可怜巴巴地說:“别這样,求你了。”
雪落亭不为所动。
他凑到雪落亭耳边,轻唤了一声:“哥哥。”
雪落亭勾起嘴角微笑道:“叫什么都沒用。”
许闲咬着下唇瞪着他,突然重重地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咝——”雪落亭吃痛,搂着他的腰翻身把他摁在地上,在他脖子上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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