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道门之耻
洛向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去蝴蝶渊,”柳栖谷說。
两人来到木屋外,洛向阳顺手给木屋上了把锁。
柳栖谷看着那把普通的铜锁說:“你太搞笑,這玩意儿能锁住什么?”
洛向阳情不自禁地怼了句:“总不能敝着门不管吧!”
柳栖谷沒再說话,光着脚下楼梯,到走雪地裡,转身见洛向阳還站在原地不动,他叫了声:“走啊,早去早回。”
洛向阳:“這裡离蝴蝶渊路途非常遥远,您要走路去嗎?”
柳栖谷:“差点忘了,快你的熊叫出来。”
洛向阳只好召出风雪,坐到它背上后,见柳栖谷摸了两把白熊的皮毛,也想要坐上去,很不自在地问:“您为何不乘坐您自己的坐骑。”
“要耗修为的嘛,”柳栖谷坐在他身后,继续非常享受地抚着白熊的皮毛說:“我为了救你那只狐狸,都快魂飞魄散了,你行行好,做個人吧。”
洛向阳:“……”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白熊载着他们穿過云层,向南飞去,一路上柳栖谷将双臂撑在身后,仰着头感受着急风猛烈地拍打在身上,他的衣裳与长发向后飞舞,猎猎作响。
可惜了,他感受不到风打在脸上的钝痛感,也感受不到白熊身上毛绒绕的柔软感,他现在只是一缕沒有五感的神识。
到了蝴蝶渊上方,白熊急速而下,再穿過一道狭长的山谷,裡面是一片明媚阳光照耀下的,郁郁葱葱的树林。
白熊停在绿荫下的草地上,阳光穿過树林,在绿毯般的草坪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以及……随处可见的蝴蝶尸体。
柳栖谷光着脚从白熊背上下去时,毫不在意地踩在蝴蝶尸体上。洛向阳收起坐骑,和他并肩而立,四周打量。
林子裡阒静无声,死气沉沉。
“奇怪,为什么会有魔气?”洛向阳說。
柳栖谷:“去裡面看看。”
穿過树林,裡面是一座村落。越往裡走,魔气越浓,蝴蝶尸体也越来越多,掉落在花田,花间小径和一片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走进村子,他们终于看见了,幻化成人形的妖,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不被掏走了妖丹,成了披着蝴蝶翅膀的尸体。
“看样子是被灭族了,”柳栖谷說。
“妖丹全部被掏走,”洛向阳问他:“师尊,您知道是谁干的嗎?”
柳栖谷:“我为什么会知道?”
洛向阳:“您不是魔尊嗎”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村子外传来非常剧烈的震动声,伴着浓烈的妖气朝他们迅猛地扑了過来。
“妖群来了,中计了,”柳栖谷說:“他故意引你過来,是想把這件事嫁祸给你。”
洛向阳有些紧张地问:“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栖谷看向他:“不是咱们,是你。我堂堂一界魔尊,怎么能掉进這么低级的骗局裡?传出去贻笑大方。”
“您想干什么?”他這么一說,洛向阳更紧张了。
“我走了,加油徒弟!”柳栖谷說完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魔宫裡的真身正躺在寝宫的床上,他起身,伸了個懒腰,两個宫女静悄悄地跪在房间裡。
他端起桌上的一盘葡萄,边吃边往外走,一路上不停的有侍卫向他下跪,他也沒有理睬。
光脚踩大地面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遍全身,嘴裡的葡萄甜中還带着点酸味。
魔宫外是一條长长的黄泉古道,古道下面是幽深的噬魂谷。阴冷的风从谷底吹来,打在身上,让他的身体因寒冷而颤栗。
他越走越快,内心的情绪也越来越激荡。
他重生在這世界那么多天了,神识从天上走到了地下,从冬走到了春,身体却沒感受到任何感觉。他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這才知道,原来人活着還能這么生不如死。
直到這一刻,双脚实实在在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才重新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他突然就明白为何季语堂总喜歡光着脚了。
一股强烈喜悦之情奔突于胸,他实在忍不住,像個神经病似的突然在古道上狂奔起来。
在周围魔物的眼中,却是一抹鲜艳跳脱的红色于幽暗的古道上,非常诡异地飘忽摇曳……
跑到一半时,洛向阳突然出来在他面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手中還紧握着他的刀。
柳栖谷停下脚步,有点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对他說:“這么快就回来了,搞定了?”
“搞定了什么呀!”洛向阳用刀指着他,实在忍无可忍地大吼:“师尊您知道来了多少妖嗎!您居然扔下我一個人跑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现在连骨头渣滓都被它们啃沒了!”
柳栖谷把银盘裡吃剩下的几颗葡萄递给他,“消消气儿,师尊知道你能行的。我打算去河边走走,你去嗎?”
洛向阳抢過银盘,一把扔向旁边的深渊,自深渊下传出一阵“哐当”声,越传越远,在山谷下久久回荡。
柳栖谷实在不知道說什么话来安慰他,于是两人就這么对着干站了一会儿,然后无声地从他身边经過,独自继续往外走。
洛向阳瞪了一阵他的背影,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出了古道,有一條黄泉古河,水流不大,稀裡哗啦地流淌在石滩间。柳栖谷在水边找了块干的石头坐下,双脚放进水裡。水中的食人鱼在他到来之后,都纷纷主动绕他而去。
洛向阳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低着头沉默着。
柳栖谷对他說:“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杀掉,不用跟着我也行。”
“师尊,您到底想干什么?”洛向阳问他。
柳栖谷双臂撑在身后的石头上,脚在水裡滑动着,半眯着眼睛說:“我想通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要走出魔宗。”
“您不刚刚才回来嗎?”
柳栖谷沒向他解释,自顾自說:“我刚才算了一下,我离开魔宗后,如果不和高手打架,起码活個十年八年,也足够了。”
洛向阳蹲到他身边:“师尊,我不明白。”
柳栖谷转头看向他,见他眼中一惯的傲气已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疑惑。便对他說:“等解决掉你這件事,我就能安安心心当條咸鱼了。有十来年的時間拿来吃喝玩乐,总好過在鬼地方活個百年千年。你看看這裡,阳光都沒有,生活久了,会抑郁的。”
洛向阳坐到他身边,低着头說:“說起来,我的确从来沒见您的真身出去過,是因您這些年一直都在疗养的伤嗎?”
“你不用关心這個,”柳栖谷說:“你要有心思琢磨我的事,還不如多想想是谁要陷害你,把灭族這么大一口黑锅扣到你头上。”
洛向阳问他:“师尊,您是如何得知有人要杀我的?”
“本座神机妙算。”
“师尊……您真的還是原来的您嗎?”
“修了无情道之后,本座感觉非常快乐。”
洛向阳无语地抬起头,望着林立在河道两旁边的光树干发呆。
沒安静片刻工夫,一個魔将突然来报:“尊上,妖王带着一众手下来到山门外,說要来找公子讨個說法。”
柳栖谷沒有回答。
魔将等了片刻,又补充道:“妖王說,如果您不给他一個說法,他就会……带着群妖杀进来……”
柳栖谷這才說道:“告诉他說,洛向阳身为魔族却爱上了一個仙,早就被我逐出师门,赶出魔宗了。他们想报仇,找他去,本座要闭关,别来打扰。”
魔将看了眼旁边的洛向阳,无声地退下了。
他离开后,柳栖谷說:“我知道除了山门外,還有個地方可以离开魔宗,我现在要走了,你呢?”
洛向阳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說說,突然听到他說他要离开,一股莫可名状的惆怅和失落突然袭上心头,“您要去哪儿?”
柳栖谷站起来,光脚踩在石头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他說:“我得回蝴蝶渊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线索,正好妖王带着他的小弟们来闯山门,沒時間管那边。你可以選擇跟着我,也可以去仙门找华涟。
“不是我說你,你得主动一点,像個闷葫芦似的给人家当了那么多天童子,愣是一句话也沒說上。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
洛向阳跟着他身后问:“找到那個要杀我的人之后,您又打算去哪儿呢?”
“当然是去人间走一遭,”柳栖谷毫不犹豫地說。
——
离开魔宗之后,两人又偷偷摸摸地回到蝴蝶渊,這次柳栖谷非常谨慎地避开那些蝴蝶,生怕脚下踩到些什么脏东西。
再次来到村子时,天色已晚。
柳栖谷趁着天還沒黑,快速翻看着那些蝴蝶妖的尸体,发现它们的死状一致,几乎是毫无反击能力的一招毙命,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开了個大招把它们一次性全秒了!
這些蝶妖的修为虽然不高,在這世外桃源過着安居乐业的日子,也沒什么作战经验。但胜在数量繁多,要一招把它们全秒了,這起码得要一個大乘期修士的修为才有做到。
既然修为已经达到了那种境界,拿那些妖丹对他自身来說,根本毫无用处。
正思索时,一股微弱的魔气突然从他们身边一晃而過。
柳栖谷瞬间召出他的本身莲花朝那东西打了過去,随即跟在了它身后。
洛向阳自觉地跟上,沉声问道:“师尊,杀不杀?”
柳栖谷說:“那么弱,明显不是它干的。不過他既然敢跑出来勾|引本座,本座就卖它個面子,看它要把咱们引去哪裡。”
就這样,两人跟着它来到了人间的大街上。
人间已到深夜,见它找了家客栈住下。柳栖谷在它身上做了标记,也不用担心会跟丢。于是带着洛向阳收敛起魔气,踏进了同一條街上一家更大气的客栈。
客栈裡非常安静,一個跑堂的靠在门口打着瞌睡,柳栖谷和洛向阳无声地从他身边经過。
洛向阳是第一次来人间游历,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一踏进客栈就四处打望。
柳栖谷见掌柜撑着下巴靠在柜台上打瞌睡,他走過去,敲了敲桌面。掌柜立马惊醒過来,见到柳栖谷时愣了一下,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睛。
但他很快就反应過来,谄笑着问:“二位客官是要住店?”
“可有上房?”柳栖谷问。
“有有有,這边請,”掌柜亲自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引着他们上楼。来到一间宽敞的客房门口,掌柜拉开门,做出“請”的手势,“天字一号房,二位請。”
掌柜离开后,柳栖谷坐到榻上,向正好奇地看着房间摆设的洛向阳招了招手。
洛向阳走到他跟前,看着他。
柳栖谷又向他勾了勾手指,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埋下头去,去柳栖谷问:“你带钱了嗎?”
他伸出双臂,摇了摇头。
柳栖谷缓缓叹了口气:“走得急,我也沒带,那咋办呢?”两人静默了片刻,他又說:“你回家拿吧。”
洛向阳皱起眉头。
柳栖谷用拇指指向窗外,“沒办法,我得盯着它呀。”
洛向阳只好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到门口,转身问:“师尊,我找谁要钱呢?”
柳栖谷回想了一下,“财务总管,牛果果。”
“那……您在這儿等我嗎?”
“沒交钱店家也不让我走啊。”
“……”
洛向阳连夜回到魔宗,见一大群妖還围在魔宗门口骂骂咧咧,让他们把自己交出去。
他避开妖怪,偷偷溜进去,也不敢去找牛果果,就去柳栖谷的寝宫装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再回到客栈时,天已经亮了,掌柜告诉他說:“那位公子让小的给您捎句话,說他去永兴赌坊等您。”
“他给房钱了嗎?”洛向阳问。
“给了给了,”掌柜兴奋地說:“那位公子可真是人美心善,上好的玉佩竟拿出来抵作房钱。”
“玉佩?”洛向阳皱眉,“给我看看。”
掌柜一听他這么說就后悔了,本不想拿出来,见他眼神凶得像要吃人,不情不愿地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洛向阳见那玉佩是他师尊的贴身之物,跟宝贝似的的带在身上,从小到大连自己都不能碰。這时候他居然這么随随便便地就拿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非常不爽。狠狠地瞪了掌柜一眼,从怀裡掏出颗金珠扔给他,拿着玉佩走了。
“欸!”掌柜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看又向手中的金珠,叹道:“唉,這也行吧。”
他带着包裹和一肚子怒火去到永兴赌坊时,见柳栖谷正挽着袖子,光着脚,非常嚣张地半坐半躺靠在一张赌桌旁的矮椅上,身边围着一大堆人。一袭红衣加上白得几近病态的肤色,让他在一众赌徒裡显得特别耀眼。加之他面前堆着一大堆银两,双眼放着光,正赢得满面春风。
围在他身边的人有跟着他买大买小的,甚至還有偷偷揩油的!
柳栖谷见洛向阳来了,大喊着向他招手:“来徒弟,师父教你玩点好玩的。”
洛向阳穿過人群走到身边,小声问:“师尊,它呢?”
柳栖谷压低声音告诉他說:“也在裡面玩着呢,我就跟着它来的。”
庄家摇起了骰子,一個個赌徒大喊大叫着,像群恶狼一般眼着他手中的骰盅。柳栖谷拿起一锭银子塞他手中,“要不你也去玩玩?”
洛向阳完全沒有兴趣地摇了摇头,看了一圈周围乌烟瘴气地人,半闭着嘴低声道:“您偷偷改了大小,玩着有什么意思?弟子小时候在魔宗都玩腻了。”
柳栖谷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好像沒怎么写洛向阳小时候的事,但一個人从小活到大,总会经历各种事情。
洛向阳又說:“您一直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去找那些魔将叔叔们玩儿,他们玩的可比這种小把戏刺激多了。”
庄家把骰盅一开,柳栖谷果然又赢了。他顿时也觉得沒什么意思,边把银子往身上揣边說:“不玩了,今天就這样吧。”
实在装不下那么多,他還拿起银子随手散给了旁边的人群。
但他们沒走出门就被赌坊的人堵了,柳栖谷退到一边,看着洛向阳,小声說:“不能透露咱们是魔的身份,你等下打起来的时候,注意别用魔宗功法”。
洛向阳深吸了口气,“弟子不会别的功法。”
“你不是還有一半仙脉嗎?”
洛向阳有些激动道:“您教過我仙门功法嗎?”說完突然灵光一现,又对他說:“师尊,您以前不是道修嗎?您应该還会别的功法呀。”
柳栖谷想了想,完全想不起以前的功法了,“算了,懒得跟他们打,把钱還给他们吧。”
洛向阳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還真就把身上的钱全都扔了出去,随后還拍了一下手,对挡在他们前面的堵坊打手說:“沒了。”
那群打手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见他這种赌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给他们让开了一條道。
柳栖谷走到门口,才转头对打手头头說:“你们赌坊不行,输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打手头头冷笑:“您好走。”
出了永兴赌坊,柳栖谷說:“它還在裡面,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
洛向阳扫了一眼他還光着的脚,“我觉得咱们应该去置履。”
還沒来得及做决定,突然听到有人朝他们大喊了一声:“季语堂!”
寻声望去,就见两名白衣道修气势汹汹地快步朝他们走来,一個矮矮瘦瘦,一個高大魁梧。
柳栖谷看着他们,微皱起眉头。
洛向阳问他:“师尊,他们是何人?”
柳栖谷也沒解释,等他们到了跟前。壮汉道修突然拔剑,指着他恨恨地骂道:“你個大魔头居然還敢跑出来!”
柳栖谷叹了口气,对旁边的洛向阳說:“准备跑路。”
“为何!”洛向阳一脸狠戾地瞪着他们:“咱们魔宗何时惧怕過任何人!”
另一個矮瘦道修也盯着柳栖谷,冷声道:“道门之耻,不配在人间行走。”
“找死!”洛向阳召出他的魔刃瞬间攻了上去,柳栖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站在一旁捂脸,洛向阳也就在他面前好像唯唯诺诺,其实脾气相当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毕竟是在魔宗那种地方长大,要說打架,就从来沒怕過谁,不管打不打得赢都要上。
那两個道修是季语堂以前的同门,一個人修为就比洛向阳高,更何况還是二打一,很快洛向阳就有败北之势。
正当壮汉的剑快要刺中他时,柳栖谷无奈地召出朵莲花甩了過去,挡开他的剑。走到洛向阳前方,对他们說:“以大欺小,還要以多欺少,不太光彩吧。”
矮瘦咬着牙冷笑道:“怎么,不敢动手?怕一动手修为流失得更快?你這阴沟裡的臭虫,就应该永永远远躲在你那臭山沟裡腐烂发臭!還有脸出来,我看你是活腻了!”
柳栖谷满不在乎地說:“照样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你们,要试试嗎?试了,可就沒机会后悔。”
壮汉提着剑又想攻過来,矮瘦拦着他,对柳栖谷說:“魔宗近日灭了妖宗的蝶妖一族,這魔头又大张旗鼓地出来四处挑衅,想来是有大动作,咱们還是赶紧回去上报宗门。”
他们御剑离开后,洛向阳瞪着他们的离去的背影,拿着刀在空中重重地划了几刀,对柳栖谷說:“师尊,您为何不直接杀他们!现在可好,他们跑去回去搬救兵去了。”
柳栖谷說:“不是說要去买鞋子嗎?走吧,顺便买点衣裳,果然是不能這么招摇啊。”
路上,洛向阳支支吾吾地问:“师尊……那個臭道士为何說您不敢动手?是不是跟您当年的伤势有关?”
柳栖谷瞥了他一眼,“沒事儿别瞎打听长辈的事,懂不懂礼貌。”
洛向阳抱起双臂,把脸转向一边,忿忿地說:“不說就不說,谁有兴趣听!”
柳栖谷露出满意的神色,暗想:呵,师尊文学休想在本座這裡尝到半点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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