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听了小太监的话,楚冀一惊,不過他惊的倒不是楚凝把御膳房给烧了,而是楚凝有沒有事:“郡主呢,郡主可好?”
小太监不敢隐瞒,连声道:“皇上請宽心,郡主只是受了惊,袖口被烧了一片,并无大碍。”
人沒伤到就好,楚冀松了一口气,与皇后对视一眼,两個人的眼底皆露出了不解。
“郡主好端端的,跑去御膳房做什么?”楚冀追问。
小太监支支吾吾,說不明白:“回皇上,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儿天一亮,郡主就进了宫,嚷嚷着要大家伙准备食材,像是要做糕点。郡主不让帮忙,也不让我們靠近,奴才就忙自個儿的去了,方才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回头才看到,郡主忙活的那块地儿起了火。”
楚冀沉默,半晌才道:“把郡主請来昭阳殿,就說朕要见她。”
“是。”小太监后退着离开。
沒過多久,楚凝就被带到了昭阳殿。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褙子,颜色沒有往日看着亮堂。楚冀记得小太监說的话,低头往楚凝的手上瞧去,果然见到她右手的袖口被烧去了一大截。她头上的发髻已经乱了,白净柔嫩的脸蛋上也仿佛染了一层灰,不知道的,還以为她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弄成了這样。
“怎么回事?”楚冀不动声色地望着低眉垂首的楚凝,起初的惊讶過后,楚冀倒沒什么感觉了,毕竟這样的事情,楚凝从小到大做了不少,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在皇后的生辰宴是在夜间,如今才是晌午,连齐王和齐王妃都沒入宫,郡主火烧御膳房的事情,還沒人传出去。换作晚宴前被她這么一闹,只怕不出明日,全京城又该多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楚凝微撅着嘴,抬头往前面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皇帝伯伯”和“皇后娘娘”,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還闹起脾气来了?楚冀无奈,放缓了语气,朝楚凝招了招手,柔声道:“過来,给朕瞧瞧,有沒有伤到哪裡?”
楚凝又默默地看他一眼,才挪动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楚冀和秦依依并肩坐在软榻上,楚凝在他们两步外站定。
小郡主看起来一副委屈的模样,秦依依早就听說了近几日在齐王府,长乐郡主逼着厨子学做了好几日糕点的事。今日是她的生辰,想到楚凝一大早进宫就去了御膳房,秦依依稍稍一想大约也猜到了她的目的是什么,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于是拉着楚凝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温柔地问:“凝儿起那么早去做糕点,是要给谁吃呀?”
秦依依和秦桑是同母所生,虽然差了一岁多,但姐妹之间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秦依依的眉眼温和,声音宁静似水,楚凝听着就更觉得委屈了,吸了吸鼻子,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今日是您的生辰,凝儿本想亲手做些糕点给您当贺礼,哪知不小心把放在一旁地上的柴火给点燃了,差点烧了御膳房。”
今日活多,御膳房的太监们为了起火方便,早就准备好了一堆柴,而且都劈得很细,极易点燃。楚凝图方便,挑了個离柴堆最近的灶子,结果一不留神,手一抖,把燃着的柴掉到了柴堆上,偏偏她還沒注意,等闻到浓烟发现时,柴堆已经燃了一半,她的袖口也是在那时不小心烧着的。好在火势不大,听到她声音的小太监们立刻赶了過来,沒一会儿就把火给扑灭了,不過就是浪费了一些柴而已。
听完楚凝的话,楚冀和秦依依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秦依依安慰她:“凝儿有這份心就很好了。”
楚冀也跟着附和:“皇后生辰的第一日就那么旺,看来今年又能为朕添個胖儿子了。”
好好地和孩子說话呢,他突然来了一句這么不正经的,秦依依红着脸嗔他一眼,轻啐道:“若還是個女儿呢?”
楚冀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道:“无论是儿子還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歡。”
“不正经。”秦依依害臊地别過身子,抱着外甥女再不看他。
用過饭,秦依依让宁嬷嬷带楚凝去洗洗顺带换件衣裳。楚冀有些事去前殿了,留下了秦依依在外等着楚凝,楚凝换好衣裳出来沒多久,楚祺领着妹妹楚萱也来给母后請安了。
楚祺在来之前就听說了郡主妹妹早上大闹御膳房的事,一时沒忍住,打趣了几句,惹得楚凝又羞又恼,兄妹两人在屋子裡头你追我赶,楚萱靠在母后的怀裡看着他们咯咯直笑。
楚祺只比楚凝长了两岁,是故意逗她开心的,秦依依知道儿子的心思,也沒劝阻,任凭兄妹两人在她的屋子裡闹,果然几圈闹下来,楚凝心情好了不少。见妹妹靠在皇后怀裡,她也跑到另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回去之后一定再多做几份糕点来给她补上生辰礼物。
秦依依笑着点头,她在宫裡什么都不缺,外甥女送不送礼物并不重要,有這份心意就足够了。
又過了一個时辰,去接了秦家人进宫的齐王夫妇也到了。秦依依怀着身孕,不敢走太快,由宁嬷嬷搀着走在后头。三個孩子听說外祖父、外祖母和两個舅舅都来了,全都高兴地跑出去迎了。
外祖父商人出生,现如今年纪大了,将手上的生意都交给了儿子秦昭打理。秦昭自继承秦家的家业后,這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不仅是京城,外头的许多州县都有秦家的分铺。這便是他们的大舅舅。
至于小舅舅秦绍元,秦依依嫁给楚离时他只有五岁,算起来只比楚祺长了六岁。秦绍元自小便跟着前丞相李宓读书,在去年的科举殿试中,秦绍元還考上了探花,如今也在朝中为官。
秦依依每年的生辰這日,秦家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允许入宫,可见楚冀是有多重视自己的皇后。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昭阳殿裡欢声笑语不断。
到了晚宴,楚冀携秦依依在主位入座,下方左右两边依次坐着温太妃、齐王、静王,還有秦家人和一众晚辈。外殿還摆了十来個圆桌,宴請了一些大臣及他们的家眷。
宴至一半,安宁公主借故离席。
楚凝在心裡嘿嘿地笑了,妹妹這是去准备给皇后跳舞了,于是她托着腮,眼睛时不时地瞟门口,等着妹妹回来。
果然不出片刻,换好衣裳的楚萱来了,她故作神秘地蒙着面。然而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她一进来,楚冀和秦依依都认出来了。
楚萱初学舞技,跳得当然比不上那些苦练了十几年的舞姬们好,但公主头一回献舞,揭开面纱的那一刻,還是惊艳到了在场之人。殿内都是自家人,外臣们看不到,楚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跳完后,大大方方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一片称颂声中,楚凝拉着妹妹兴奋道:“萱儿,你跳得太好了,改日有空教教我吧,我也想学!”
楚萱刚想答应,一旁的楚祺便笑道:“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性子,学不過三日便会放弃了。”
众人大笑,楚凝使劲地瞪了哥哥一眼,闷闷地喝了一口果酒。
突然想到了谢玉珩,哎,要是珩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像祺哥哥那样扫她兴笑话她。
楚凝吃饱了就坐不住,趁着父王和娘不注意,偷偷从偏门溜了出去。
听說外殿裡還有大臣和他们的家眷,楚凝好奇,便躲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探出头朝裡面张望。在座的有些大臣她认识,有些见過几次,虽然记得不太清,但隐约知道是谁,還有些则是完完全全地不认识了。
楚凝粗粗扫了一眼,都是些喝多了的老爷们,沒什么好看的,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瞧见一個人从人堆裡站了起来,仿佛是在给谁敬酒。
因为眼熟,楚凝不由多看了几眼,终于认出了就是枢密使费祐费大人。想到费大人可爱的小孙女,楚凝往他身侧看了看,也不知道小丫头来沒来。
只是小丫头沒见着,楚凝却在费祐的右手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他侧对着楚凝坐着,又被旁人挡去了半张脸,這才让楚凝沒有第一眼瞧见他,可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除了她的珩哥哥還有谁?
珩哥哥居然也来了?楚凝顿觉惊喜,恨不得立刻跑进去找他玩。
不過楚凝還记得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外殿裡头又全是大臣们,她不太方便进去,于是差了個正准备送菜进去的宫女,让她去把珩哥哥给喊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