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秦桑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女儿在哭,急匆匆地走来,就看到她的父王正一脸肃容地站在她的身侧,女儿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一边抹還一边偷瞧父王的神色,那委屈的小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养的受了惊的小兔子。
秦桑几时见過女儿哭得那么厉害,从小到大,但凡楚凝要的,她就沒有不答应的,别說把她骂哭了,就连說句重话都不舍得,此刻见她哭成這样,顿时心疼不已。
她匆匆进屋,直接无视了楚骞,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搂进怀裡,轻声哄道:“凝儿,娘来了,别哭了。”
楚凝原本是在装哭,使劲地挤眼泪,這会儿看到娘来救她了,哇地一声,抱住她真的哭了出来。不为别的,她是真的委屈。明明她去青楼也是要为民除害,父王却那么骂她!
楚凝吸着鼻子向娘亲哭诉:“娘,父王他骂我,說我堂堂郡主不成体统,還說我给他丢脸了……”
秦桑回头瞪了楚骞一眼,继续安抚女儿:“凝儿乖,你父王口无遮拦,胡說八道,不要听他的。我們凝儿最讨喜了,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喜歡你,怎么可能会丢脸呢!”
“真的嗎?”楚凝這才停住了眼泪,一双杏眼哭得湿漉漉的。
“当然是真的。”秦桑拿出干净的帕子,替女儿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可是,可是……”楚凝又偷瞧了父王一眼,然后窝到娘亲的怀裡。她知道父王最听娘的话了,父王要派人去抓珩哥哥,她說的话不管用,可是娘說的父王一定会听。于是趁机撒娇道,“娘,我今日在街上认识了珩哥哥,他人可好了,還帮着女儿一起教训坏人,可是……父王居然要去抓他。娘,您帮我跟父王說說,不要去抓珩哥哥,他真的是個好人!”
秦桑不知道她說的珩哥哥是谁,不過女儿說什么就是什么,点头道:“放心,娘答应你,你父王绝对不会去为难你的珩哥哥的。”
楚骞:“……”他想解释两句,事情和凝儿說的不太一样,但见秦桑完全沒有看他,依旧自顾自地哄女儿开心,他郁闷地叹了口气,认命了。
别看他是個王爷,人前风光得很,可在家裡,做主的都是他的王妃和小郡主,只要她们娘俩儿凑一块儿,基本上就沒他什么事了。谁让她们一大一小都是他的心头宝呢,尤其是凝儿,脾气性子都和她的娘亲一模一样,不让着点怎么行?
“好了,我不派人去找你的珩哥哥便是。”楚骞终于妥协,“但是今日這事,以后不可再发生了。”
楚凝沒有告诉秦桑她跑去了青楼,是不想让娘为她担心,楚骞了解女儿,所以也替她瞒着。
父女两心照不宣,楚凝破涕为笑:“谢谢娘。”又跑到楚骞身边,乖巧地道,“谢谢父王。”
楚骞和秦桑离开后,楚凝揉了揉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唤来秋容和秋颜,让她们准备热水。今日去望春楼走了一遭,她总觉得身上也沾上了那裡的风尘气,难受得紧,她要好好泡個澡,将身上的味儿都给除了。
琴嬷嬷将王爷和王妃送到了院门外,折回来,劝楚凝道:“我說郡主,您以后可不能再和王爷那么說话了,要是真把王爷给气着了,您装哭都沒用。”
琴嬷嬷是看着楚凝长大的,楚凝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她一眼就瞧出来了。刚才真真是吓死她了,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王爷强忍的怒气。幸亏王妃来得及时,若是再晚点,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楚凝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她才不怕呢,父王疼她,怎么会真的生她的气?要是沒有珩哥哥的事,她撒個娇也就過了,只不過她父王会去找珩哥哥的麻烦,這才多哭了两声,她心裡有分寸。
泡澡的时候,楚凝一個劲地在回想白日裡发生的事,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原本只是想去探查探查望春楼的底细,怎么一不小心就给端了呢?既然父王已经知道了此事,相信三娘那伙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距离上一世她出事還有半年,如果他们一直被关在牢裡,是不是說明這一世她就不会出事了?
這些日子楚凝一直害怕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会再重演一遍,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害死她的人,如今害她的人入了狱,她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不過她還得找机会跟父王說說此事,三娘口中的那個张大人,听着就不像是個好人。
泡了一会儿有些困了,楚凝唤秋容拿来了她的衣服。夜裡天气凉,她从浴桶裡出来,浑身一個激灵,忍不住打了個喷嚏。秋容连忙上前,用干布将郡主身上的水给吸干,替她把衣服裹好。
秋颜已经铺好了床,楚凝不喜歡硬邦邦地床垫,秋颜就给她在下面多铺了两條被垫。楚凝爬上床,窝在被子裡,只露出個脑袋,对秋容道:“明日天亮了就叫我,我要去找珩哥哥。”
秋容“啊”了一声,苦着脸道:“郡主,您還要去找那位珩公子呀?”王爷才刚刚训過她,她就不怕王爷知道了再生气嗎?
“我答应了珩哥哥要去的。”楚凝眨眨眼道,“不過我觉得父王可能不会让我去找珩哥哥,所以明儿天一亮我們就走。”
“郡主,要不您带我一块儿去吧。”秋颜祈求道,她可不想再一個人留在府裡守着了,方才郡主沒回来之前,王爷就一直坐在堂屋裡,一句话都不說,可吓人了。
楚凝沒答应:“不行,你要是跟我一起出去了,谁来给我报信呀!”說完打发她们出去了,时候不早了,她该睡了,明日還要去找珩哥哥玩呢!
许是因为心裡惦记着事,翌日天還未大亮,楚凝就醒了,坐起来伸了個舒畅的懒腰,觉得凉飕飕的,又连忙抱起棉被捂紧自己。
“秋容!”楚凝朝着外头大喊一声。
秋容正计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打算叫醒她呢,沒想到郡主自個儿醒了。她连忙掀开帘子进屋,站在楚凝的衣柜前,问她:“郡主,您今日要穿哪件衣裳?”
楚凝想了想:“我记得有一件红色的褙子,你给我拿来,我今儿就穿那件。”
秋容略带疑惑,她记得那件衣裳是郡主去年生辰时,皇后娘娘送她的礼物,但郡主嫌红色太浓艳了,就一直放在橱裡沒穿,怎的今日想到要穿了?心裡虽然這么想着,但她還是找着了那件衣裳。
楚凝穿好衣裳,笑眯眯地在铜镜前照了许久。昨日听珩哥哥提到要提亲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己也有一件像喜袍一样颜色的褙子,突然也想穿一穿,不知這样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好不好看。今日拿出来一试,楚凝觉得皇后娘娘的眼光果然不错。
外头還有点凉,出门前,秋容又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给她披上:“郡主多穿点,现在這天气,最容易生病了。郡主才刚刚病愈,更加要仔细些,不可大意。”
穿戴整齐,楚凝带着秋容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门,正准备取下门栓出去,却意外地发现门上被加了一道锁链。
“這是谁干的?”楚凝吃惊地蹬着那串比她手臂還粗的铁链,大声问。
秋容摇头,表示不知。王府的后门只有门栓,从不加铁链,因此每回郡主溜出去玩,几乎都是走的后门。明明昨日還出得去,怎么今日就不能走了呢?
“肯定是父王!”楚凝气得跺脚。父王不让她去找珩哥哥,所以故意让人加了這條铁链,她不能走后门,要出王府就只能走前门,可前门一直都有侍卫守着,她从前门走,必定会惊动父王,說不定她沒走多远就被抓了回去。
父王太奸!
“郡主,那……我們现在该怎么办呀?”秋容为难地瞅着铁链,這么粗的链子,沒钥匙一定打不开。要不,她们今日就不出去了?
秋容還沒来得及问出口,楚凝小手一挥,扬着脖子道:“跟我走,我知道哪裡可以出去。”
后门走不了,又不能走前门,但是要想办法溜出府,還是难不倒楚凝的。
一刻钟后,楚凝带秋容来到了西苑。西苑是齐王府的一個果园,裡面种了许多果树,园子算不上很大,但楚凝爱吃果子,小时候沒能耐溜出府外,就爱到西苑来玩。
楚凝和秋容站在一堵两人高的墙边,秋容抬头看了一眼高度,白着脸道:“郡主,您该不会是要翻墙出去吧?”這么高,且不說能不能爬上去,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来,怕是要摔断骨头啊。
楚凝朝她笑了笑,摇头,斜着手指指墙角处的一個洞,不大,但像她和秋容這种身材的人過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秋容简直惊呆了。
两刻钟后,尚搂着王妃在被窝裡温存的齐王被西苑的下人给叫醒了,那下人称,郡主带着秋容,钻狗洞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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