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密室畫像
“你是何人?你兒子又是何人?”
“爲何抓我?小人犯了什麼罪?”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聽到耿炳文的質問,疑惑地擡頭打量了一眼耿炳文,滿臉緊張的問道,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我兒耿璇!幾個時辰前,與他在福壽居飲酒之人,是不是你?!”
耿炳文皺着眉頭,大聲問道。
“是我...”
中年人愣了一下,猶豫着點了點頭。
“那你當時可曾看清,我兒殺人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耿炳文眼前一亮,大聲追問。
可是聽到耿炳文的問話,中年人卻陷入了沉默,眉頭緊鎖,滿臉掙扎。
“說話啊!”
耿炳文見對方半天沒有答覆,一時氣急,直接一腳蹬在了中年人的肩頭,厲聲喝道。
中年人悶哼了一聲,直接歪着身子倒向了一旁,面露痛苦之色。
耿炳文本就是軍中武將,征戰沙場多年,雖已年邁,但這一腳下去,普通人也難以扛住。
“侯爺稍安勿躁,交給本官即可。”
康浩銘皺了皺眉頭,上前阻止了耿炳文,安慰了一句,緊接着轉身冷冷的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中年人。
“既然殺人的不是你,爲何在案發之後消失不見,你在怕什麼?”
康浩銘直勾勾的看着中年人略顯慌亂的雙眼,一字一句的問道。
“沒有...”
聽到康浩銘的質問,中年人明顯慌了神,急忙用力的搖着頭答道,臉色越發蒼白。
看到如此反應,康浩銘不由得眯了眯雙眼,眉宇之間的那絲疑惑更加的明顯。
“此時不說,那就只能將你帶回刑部審問了。”
康浩銘頓了一下,一臉威嚴的說道。
“小人真的不知道大人何意...”
“案發之後,小人之所以躲在家中,是不想因此受到牽連,畢竟死了人,連耿兄都被抓了,何況是小人?”
“是耿兄殺的人,小人並未動手,小人是無辜的,請大人明鑑...”
中年人顫抖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趴在地上,一臉慌亂的答道。
“是嗎?!”
康浩銘冷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道。
“千真萬確!”
中年人拼命的點着頭答道。
“蕭指揮使,麻煩你帶人將這裏仔細搜一遍,看看此人是否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無辜!”
可是康浩銘卻突然看了一眼旁邊的簫煥,沉聲說道,眼神之中佈滿深意。
很顯然,他並未就這麼輕信眼前的這名中年人,而是察覺到了什麼。
“是!”
簫煥立刻答應了一聲,帶着手下當即開始對這所民宅展開了仔仔細細的搜查。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聽着身後不停傳來的翻箱倒櫃的響動,臉色逐漸越來越蒼白,身體顫抖得也越發的明顯。
康浩銘揹負着雙手,靜靜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滿臉恐懼的中年人,似乎正在思索着什麼。
“大人!您看這是什麼?!”
正在這時,簫煥的聲音突然傳來,緊接着便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沓信件快步從裏面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康浩銘面前,將手中的信件拱手奉上。
康浩銘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伸手接過了信件,緩緩打開,認真的低頭看去。
可是緊接着,始終穩如泰山的康浩銘突然臉色大變,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
“是什麼?!”
耿炳文心裏一緊,急忙追問。
“逆黨密信!”
康浩銘神情凝重的看了耿炳文一眼,隨手將信件遞給了耿炳文。
耿炳文聞言渾身一震,急忙接過,認真的低頭看了起來。
“大人,裏面還有一件東西,請您移步。”
簫煥側身讓到了一旁,指了指身後的房間,面色凝重的說道。
康浩銘遲疑着看了一眼簫煥,徑直向裏面走去。
房間之內,有一間被金吾衛搜出來的隱藏密室,密室之中赫然掛着一幅半身畫像,畫中之人,正是多年前因謀反罪被株連九族而亡的宰相,胡惟庸!
當康浩銘認清畫中之人後,忍不住渾身一震,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
緊接着,腳步聲傳來,耿炳文也跟了進來,當他看到畫中的胡惟庸之後,整個人瞬間目瞪口呆,滿臉慌亂!
事到如今,外面那人的身份已經可以確定是胡黨餘孽無疑!而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和胡黨餘孽相交甚密,一旦陛下怪罪下來,不但兒子必死無疑,整個耿家都難逃罪責!
想到這裏,耿炳文急火攻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蕭指揮使,此事事關重大,恐怕你得與本宮一同前往明和殿,即刻向陛下稟報了。”
康浩銘眉頭緊鎖,面色凝重的說道。
“明白。”
簫煥點頭答應了一聲,立刻將掛在牆上的畫像摘下,跟着康浩銘準備即刻動身前往明和殿。
“侯爺,此事已經不再只是令郎是否過失殺人那麼簡單了,時候不早了,還請侯爺先行回府,一切等本官見過陛下再說。”
“此案未明之前,還請侯爺暫時不要離開京都,好自爲之。”
康浩銘轉身之際,看着耿炳文意味深長的叮囑了一句,快步離開。
簫煥一邊派人將那名中年人押往刑部,一邊拿着畫像,跟着康浩銘趕往皇宮。
耿炳文呆立在密室內,雙目無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朱允熥面帶微笑的模樣,咬了咬牙,迅速轉身出了密室,準備去找朱允熥問個究竟。
如果不是朱允熥交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他就不可能帶着康浩銘找到這裏,更不可能發現那人居然是胡黨餘孽!
直覺告訴他,這一切全都是朱允熥的陰謀!
至於爲何,他已經沒時間細想。
可是就在耿炳文匆匆忙忙衝出民宅,同樣準備直奔皇宮的時候,卻突然被人攔下。
“你是何人?!”
耿炳文看着擋住自己去路的青年,臉色陰沉地問道,說話的同時雙拳緊握,已經準備出手。
“侯爺別誤會,在下是奉太孫殿下之命而來。”
青年拱手一禮,緩緩說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雖然耿炳文明顯已經怒不可遏,眼看着就要動手,但他卻沒有絲毫懼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鄧川!
“殿下爲何害我耿家?!”
耿炳文愣了一下,緊接着憤怒的瞪着鄧川,狠狠地問道。
“侯爺莫急,殿下從未想過要害耿家。”
“殿下讓在下轉告侯爺,沉住氣,安心回府,明日戌時之前,令郎定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刑部大牢。”
“殿下所做一切,皆爲營救令郎,並無惡意。”
鄧川拱着手,一臉認真的看着耿炳文說道。
聽到鄧川的回答,耿炳文一時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名青年的話,該不該信任朱允熥。
“請侯爺即刻回府,置身事外,別做任何衝動之事,在下還得儘快回去覆命。”
鄧川見耿炳文猶豫不決,恭敬地躬身一禮,催促着說道。
“回去告訴殿下,如若犬子出事,之前的約定就此作廢!即便是粉身碎骨,老夫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耿炳文猶豫片刻之後,最終做出了決定,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轉身向長興侯府而去。
鄧川目送耿炳文離開之後,立刻轉身離開,轉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刑部大牢。
一間囚牢之內,一名青年席地而坐,滿臉憔悴,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還未散去的酒氣。
正是耿炳文之子,耿璇。
此時的他,已經知道自己闖下了禍端,心中追悔莫及。
身爲都督僉事,明知故犯殺人之罪,難辭其咎,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剩下賦閒在家的老父。
可是他不確定,如今因年事已高,被陛下強行罷官,已經賦閒在家多年的老父,還有沒有可能將自己從這陰冷的天牢之中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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