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河海之争
凭借着這次的出色表现，胤禵已经获得了长期列席早会的资格。
這份待遇還是比较高的，一般只有已经封爵，并且直接参与朝廷部务的皇子才有资格。
胤禵作为還沒有封爵的皇子，這是属于特例封赏。
照例大家行礼完毕，各回位置站好。
众人還沒反应過来，户部满尚书马齐，就出列朗声道：“启奏皇上，這次户部仓场的亏空問題以及粮食的价格問題，仰赖天恩，四贝勒和十四阿哥处置得当，及时控制了局面。”
“因此，奴才以为应当予表彰封赏，以筹其功。”
胤禵听了這番吹捧，只有两句话要說。
一句是脏话，另一句還是脏话。
小爷现在還沒有封爵，连個职位都沒有，能封赏個锤子。
但是除了這些，還能给什么，银子嗎？
那就是实在不好意思了，小爷的银子可能多到你不敢想象。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還沒来得及，出列谦虚一下。
就听康熙說道：“胤禵，既然马齐替你们表了功，關於封赏你有什么想法？”
有個锤子的想法，真想封赏就直给好了，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嘴上立刻谦虚道：“這些都是皇阿玛领导有方，四哥实施得当才取得的成绩，儿臣不敢居功。”
康熙摆了摆手道：“不必過谦，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今天既然提到這了，就直接加封你为多罗贝勒，责成内务府给你挑选個府邸，待成婚之后再入住。”
“胤禛加封为多罗雍郡王，相关事宜亦交由内务府负责办理。”
兄弟二人忙行礼，谢皇阿玛隆恩。
這下让排行前面几個兄弟知道之后，那可就酸倒牙了。
老四被封为郡王倒還沒有什么，毕竟在前面的老大和老三都是郡王。
但是后面除了老八已经封了贝勒，剩下的从老九到老十三還都沒有爵位。
突然出现了一個插队的老十四，這就比较尴尬了。
更关键的是，按照惯例下次大封爵位，大家应该都能混個固山贝子起步。
這裡乱入了一個多罗贝勒，弟弟的爵位比哥哥们高一节，這就很有意思了。
观察到会议气氛此时正是浓烈之时，索额图瞅准时机，出列道：“启奏皇上，奴才以为這次事成還有一個关键因素，那就是海外粮食的外运，直抵天津卫。”
“這不仅丰富了粮食的来源，還缩短了运输時間，這個方案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所以奴才建议，长久保留這样一條粮食运输通道，以保障京城及北方地区的粮食安全。”
這建议给康熙和部分大臣說的有点目瞪口呆，每年漕运上向京城送了多少银子，你索额图分了多少，心裡沒点数嗎？
這年头還有，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海运比漕运要更可靠一些。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雍郡王和十四贝勒刚从你们几家坑了不少银子。
现在這提议算什么？以德报怨嗎？
怂的也太快了，這是打不過就果断加入嗎？
康熙反应過来，立马就坡下驴，点头道：“這個提议很符合实际，可以再天津卫新设转运司。负责粮食和相关物资的转运，以及管理工作。”
“正好现在户部仓场也已经划归内务府，以后就由内务府来承担储粮重任，可以给户部每年节省大笔开支。”
有赞成肯定就有反对的声音，工部满尚书萨穆哈立刻出列，躬身道：“启奏皇上，奴才以为此举断然不可。朝廷应当加强对海运的限制，运河虽然偶有发生問題，但总体上依然是可靠的。”
“倘若允许海运，则运河两岸，百万曹工将会无所事事，带来大量的社会隐患。”
“請皇上三思。”
說罢躬身下去，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随后，户部所属官员，以及自山东往南，尤其是运河沿岸的江苏、浙江籍的官员，纷纷出列，躬身齐道：“請皇上三思。”
改革从来最大的压力都是来自内部，就好像衰落最大的动力也是来自内部。
所以一個系统，依靠自身的力量进行自我革命，是尤其艰难的。
见情况不是很妙，但是苦于已经答应的條件，只得继续解释道：“启奏皇上，奴才以为当前保留海运，只是作为补充和备用手段，并非取而代之。”
“所以对于漕运造成的影响，应该沒有诸位大人所担忧的那么大。”
漕运集团已经下定决心要死磕到底，海运的口子不能开，否则将一发不可收拾。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胤禵只得亲自下场，再进一步妥协道：“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可以将海运限制为只从海外运输物资，漕运依然保持之前从江南运输物资的惯例。”
“如此互相独立，互不干擾，应当是一條可选的方案。”
康熙点了点头，道：“那就暂时先這样定了，同时传令江南個海关监督，加强巡查，禁止江南物资通過海路运输至天津卫。”
见证了结果的出炉，胤禵激动地一时有点热泪盈眶。
所谓的退让一步，不過是为了场面上好看一些。
只要是加强管理造成的限制，等到條件合适的时候，管理自然就会放松。
歷史的车轮从来只会滚滚向前，想开歷史的倒车几乎沒有好的结果。
况且，南来北往的各路商人，很容易就能算明白這漕运和海运的成本投入以及风险控制，海运将会很快迎来爆发期。
制度和经济的进步，依靠的从来都是技术的进步。
海运的开放，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运输物资那么简单。
這更加是一种象征，一种进步的象征，一种可以开启民众觉醒意识可能性的象征。
希望多年之后，鲁迅先生不会再见到沉默的大多数。
不会再发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叹。
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通過這片大海，感受到更多自然的力量，而非传统的桎梏。
胤禵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在心中不断感叹着這一整個阶段的遭遇。
太特么的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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