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洋之上(1) 作者:未知 裴屿宴看他们玩了大约半個多小时還沒停下的意思,觉得差不多该带江霏霏回去了,這裡的风大,吹太久晚点估计要头痛。 「江霏霏,走了。」他說。 海边风大,還有海浪拍打,說话要让人听见得大声,他不過大声几句喉咙就有些不舒服,這两人吼了大半小时都沒半点不适的样子。 他声音有些小,江霏霏沒听清楚,霍地站起来「你說什么?」 江霏霏动作快又大,先前裴屿宴叮嚀她戴好的连衣帽唰一下又被风吹掉,站在江霏霏身后低头看她的裴屿宴又一次接受头发打脸的洗礼。 「嘶……」裴屿宴抽了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江霏霏连忙将头发按住再把帽子拉回头上戴好。 「沒事。」裴屿宴闭了闭再次受创的眼睛,「该回去了。」 「好。」江霏霏還是很乖的,虽然還沒玩够,她還是听话地向艾达比着来时的方向,「我出来太久啦,下次再玩吧。」 裴屿宴帮她翻译,也沒告诉她,他们晚点就要离开力罗岛,恐怕沒有下次了。 艾达比了個ok的手势,海裡的查克也似乎明白两人要走了,鸣叫一声,引来岸边人的注意后,往后翻进海裡,江霏霏還沒弄明白查克這是要干嘛,下一秒就见查克就窜了出来,海水四溅水花声哗哗不断。 江霏霏先前因为不明白查克要干嘛,上半身往前探,這一下脸都被喷湿了,她一边擦脸一边咯咯咯直笑,艾达知道查克的套路,所以一开始就站在后面,這时候也是笑個不停,真好,又多了一個人受到查克的恶作剧啦! 查克恶作剧得逞,很快又沉进海裡,江霏霏吃了一次亏,立刻退离岸边,不料這次查克鑽出水面竟然沒有带起太大的浪花,而且牠竟然像站着一样,露出海面的身体直立着朝岸边拱了拱。 江霏霏惊呆了,然后和艾达两人像疯了一样,啊啊啊地扑過去,争相抚摸查克的头,艾达還不断地喊着「查克喜歡你」、「他喜歡你」,相当为她感到开心。 艾达說的是英文,江霏霏听懂了,得意地眉飞色舞,「早上大叔就說過啦,查克会喜歡我的!」 裴屿宴默默移开视线。 十几秒過去,查克缓缓回到海中,将先前飘远了的球咬回来顶到岸上,就摇摇尾巴游走了。 江霏霏回到冰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顾风瑟分享她新认识的小伙伴如何可爱。 顾风瑟本来還想唸江霏霏沒告知自己就跑出去,见她這么开心,便想着不破坏她的好心情,晚点再跟她好好說,只是這样的想法在见到江霏霏帽子底下那头纠结乱发时全沒了。 「江霏霏。」顾风瑟细声叫她。 「干么?」江霏霏最怕顾风瑟叫她全名,每次她這样叫都沒好事。 「你头发怎么回事?」顾风瑟头痛地看着那一头乱发,這得整理多久?還有這些结,她保证一会梳的时候江霏霏肯定得闹。 江霏霏拉過一缕头发,发现拉過来的竟是一团纠结时,自己也傻眼了,「欸?這是我的头发嗎?怎么变這样了?」 在一旁的裴屿宴摸摸鼻子,默默地看着手上的平板。 顾风瑟哪裡会不知道江霏霏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她叹口气,「你這是被风吹的,你刚都沒戴帽子嗎?」 「有戴啊,就是一直掉。」江霏霏可无辜了。 顾风瑟认命地从背包裡翻出小梳子,一撮一撮地帮江霏霏梳开,儘管动作已经相当轻柔,還是不免扯疼她。 一時間,整個冰屋裡都是江霏霏的惨叫声,她先前啊啊啊的多愉快,现在就啊啊啊的多悲惨,把冰屋外跟着爸爸過来的艾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温诺好笑地拍拍儿子的头,在冰屋外打了声招呼,又等了一下才进入屋内。 「朋友们,很高兴你们来到力罗岛,我是格陵族的族长温诺,這是我孩子艾达,相当感谢你们伸出援手,帮助我們打跑匪人還救了艾达。」温诺用彆扭口音的中文表达谢意,末了,又用格陵族母语說了一次谢谢,艾达也跟着道谢。 紧接着温诺话锋一转,便拒绝了他们的委託领航的請求。 「很抱歉,碍于某些原因,格陵族不便参与外族的事情。」 「是我們冒昧了。」时鎧对這样的结果早已有底,這时听到温诺的回覆也沒太大的失望。 「不過,为了表达谢意,我族在刚才的会议裡一致同意由我口述弗德摺叠海域這個季节的航线和注意事项,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时鎧诚恳道谢。 等到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了,温诺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等一下我让人送饭過来,你们吃饱再走吧。」 眾人纷纷道谢,起身送人。 把人送出门后,顾风瑟重新面对江霏霏那头鸟巢般的头发,觉得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头更痛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眼前晃了一下。 「顾风瑟!」 时鎧送温诺出去,回头就看见顾风瑟整個人晃了一下,担心地快步走到她身边。 江霏霏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风瑟的不对,连忙搀着她坐下。 「瑟瑟你怎么了?」江霏霏声音裡带着哭声。 顾风瑟也就晕了一下,過后就沒事了,她安抚地拍拍江霏霏的手,「我沒事,你别哭啊。」 顾风瑟最见不得江霏霏掉眼泪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江霏霏「唔」了声,用力想把眼泪憋回去。 时鎧见她自己都不舒服了還有心思关心别人,忍不住抿嘴角轻哼:「最好真的沒事。」 顾风瑟默默垂眼。她不知道时鎧在不高兴什么,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若不好,真的会影响行程。 时鎧见她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的,眼角好像都红了,后面還想說的话也就噎了回去。 算了算了,她那么柔弱胆小,他跟她生什么气? 冰屋裡一时安静下来,门口的动静就显得特别清楚。 只见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温诺正站在门口,视线落在顾风瑟身上,神色发亮且热切。 时鎧不动声色将人遮起来。 温诺因此回過神。他抱歉地笑笑,「我一個朋友的女儿名字就叫顾风瑟。」 「你以前见過這人?」时鎧侧過脸低声问顾风瑟。 「今天之前从沒见過。」顾风瑟摇头。 时鎧正打算說只是刚好同名,温诺先他一步說:「我朋友叫顾温澜。」 「你认识我爸爸?」顾风瑟震惊地从时鎧身后探出头。 时鎧想捂眼睛,這女孩是怎么完好无缺地活到现在的? 顾风瑟也沒有真的傻到底,她问了温诺一些關於爸爸的事情,温诺都能一一答上,心裡才信了七八分。 温诺想和顾风瑟单独谈话,顾及顾风瑟的安危时鎧拒不答应,最后,顾风瑟、时鎧和温诺三人进入一间冰屋密谈了一個多小时,最后神色各异地出来。 顾风瑟哭得眼睛都红了。 温诺說,当年爸爸在进入弗德摺叠海域前最后一個站就是力罗岛,那时他们多年未见,约好了他进去把妈妈找出来后再来力罗岛,到时候他们一起喝酒吹风,沒想到人去了却再也沒有回来。 温诺最后說,他后悔了。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时鎧怀裡揣着温诺给的海图,心裡有些复杂,沒想到顾叔叔会是格陵族的恩人,真是柳暗花明。 温诺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彷彿透過那裡注视着谁。 這么多年過去,他仍时常在想,当初他若是义无反顾地送顾温澜去克鲁依岛,而不是只给了张海图,顾温澜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纵使這問題困了他十几年,顾温澜的女儿出现在他眼前,就像当年的顾温澜,他给出去的,仍然是一张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