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黄牛大哥,会說话不
這年头批发市场大多都临近铁路运输枢纽,大宗商品交易沒有便利的运输系统支持,成本可就高了去了。
下车之后关海洋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批发市场,而是让陆雨珊和杜侠在出站口等他,他和张姐先去买回程的票。
可刚刚走出出站口,张姐便发出一声惊呼。
关海洋眼疾手快,猛蹿两步,一把将一個半大小子后领抓住。
对方沒有想到他反应這么快,直接被带倒在地上,摔了個四脚朝天。
关海洋将他手裡的包包夺了過来,還给脸色苍白的张姐。
地上的小子狠狠看了他一眼,本想发作,却见到警察朝這边走過来,连忙钻入人堆。
张姐的心扑通跳個不停,抱着包一個劲跟关海洋道谢。
要是包被抢走了,她可损失太大了。
摆了摆手,关海洋笑道:“不說你在路上那么关照我們,就是個陌生人被抢,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咱快去买票吧,你可得把包看好一点。”
张姐哪裡不知道要小心,以前她一個人都很谨慎的,這次是因为有人一起說话,略微放松就被人钻了空子。
排了老长一條队后,张姐的票顺利买到,她年后才回,票自然好买。
关海洋的票却是难求。
售票口前人太多,张姐也帮不上忙,两人只能匆匆告别。
看着关海洋失落的模样,旁边一個小青年凑上前来,把他拉到一旁,悄悄问道:“沒买到票?”
关海洋转头一看,是一個二十六七,长脸带点麻子的家伙,一双眼睛正鬼鬼祟祟地左右乱瞟,好像刚才那句问话不是从他嘴裡冒出来的一样。
這是遇到黄牛了。
在這個交通并不发达的年代,火车运力严重不足,铁路运输系统要面对的是几倍甚至高于几十倍运力标准的返乡人群。
過年时候返乡的车票可真是比黄金還金贵。
黄牛党如何会放過這個发财的机会。
他们会组织人提前排队购票,等到临近发车前两三天再大量出售。
为了能够回家跟亲人团聚,许多人不得不忍心掏出一個月的工资,以高出票面好几倍的价格从黄牛手中购买车票。
关海洋低声问了一句:“到江城的票,有沒有?”
长脸麻子低着脑袋闷了一声過来:“两百一张,硬座。”
“我操!”
关海洋直接骂娘,见過狠的,却沒有见過這么狠的,真把他当肥羊了。
关海洋转身就走。
长脸麻子连忙跟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关海洋想了想,直接用羊城话问道:“卧铺,一百一张,行就行,不行就拉到。”
长脸麻子见到個面嫩的,白皙的脸蛋和瘦高的身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本想狠狠杀一刀,却沒想到对方本地话讲得這么流利,倒是看走了眼。
关海洋后世在港城做了将近三年的业务,羊城话早就被他吃得透透的。
“一百二,不能再少了。”
麻子眼神很坚定,低于這個价格,他也不是不赚,但距离开车還有好几天,他有缓冲的余地,
估摸着就算再便宜也不過是十块八块的事情,关海洋沒有再讨价還价,敲定了买卖。
“跟我走。”
麻子低声在前面带路。
票贩子一般不会把票都拿在手中,一旦被捉风险太大。
“等等,我還有两個同伴,我得叫上他们。”
关海洋可不敢在這個地方跟杜侠和陆雨珊走散。
這年头又沒有手机,一旦走丢了根本联系不上。
麻子有些不耐烦,吩咐他快一点。
关海洋小跑着来到出站口,把陆雨珊和杜侠叫上。
跟着麻子一路走街串巷,经過一條七弯八拐的破烂巷子,来到了一個铁皮房子前。
“在這裡等着,我去取票。”
麻子吩咐他们一句,转過铁皮房消失不见。
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环境,陆雨珊有些不太放心,小声道:“這地方怎么這么乱啊!”
当然乱,关海洋心道。
這地方就算到了千禧年之后都是鱼龙混杂。
当年他在這边跑业务,住在城中村半夜還不时能够听到枪击声。
“他们怕被抓,自然要躲得隐蔽一点。放心,就是個票贩子。”
关海洋安抚陆雨珊的小心脏。
可說实话,要不是身旁带着杜侠,只他一人和陆雨珊,他是万万不敢跟着麻子跑到這地方来。
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的羊城治安一直都是個大問題。
割包的,偷盗的,抢劫的,诈骗的,碰瓷的,勒索的,卖假票的,强买强卖的等等每天都在這裡无数次的上演。
偷骗不成就明抢,有人的金耳环被扯掉,耳垂撕裂;有人在路边睡觉打盹地醒来后发现放在内裤裡的钱不翼而飞。
小偷被便衣抓包后,竟抡起木棒与警察对打。
有人被一把拉住开口就向你要钱,打個公共电话,被索要几百块钱還不敢吱声;甚至還有人被卖到港城做猪仔。
长脸麻子把他们引到這么深的地方来,多半沒安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等了五六分钟,麻子沒有出现,他们身后的小巷子口却出现了几個手拿棍棒的年轻人。
杜侠不动声色把陆雨珊护在身后,关海洋则警惕地注视着铁皮屋子拐角处。
等到巷子口被堵死,消失的麻子才从铁皮屋子后面闪了出来。
关海洋看着麻子,沉声道:“你不是說带我們過来买票嗎?”
麻子走近前来,扬了扬手裡的火车票,在关海洋的肩膀上拍了拍,不屑的笑了笑:“做生意嘛,說话自然是算话的,不過票价却是要涨一涨。”
“涨多少?”
关海洋问道。
麻子愕然,随后笑道:“小兄弟還挺懂行,這样,一张票两千……”
“千”字還沒說出口,麻子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闪。
再低头,却见手中的票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
“我顶你個肺!”
他当了這么多年混混,還沒见過這么虎的家伙。
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麻子头晕眼花,一個清晰的掌印从他微黑的脸颊上浮现出来。
他有点懵逼。
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被关海洋偷袭了!
身后拿着棍棒的小弟见状,呼喝着扑過来。
麻子刷的一下从身后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朝着关海洋胸口狠狠扎去。
关海洋不退反进,一個错手便将匕首给夺了回来,顺带着一把敲在麻子的脑门上。
本就凸凹不平的脑门上顿时鼓起一個鹌鹑蛋大小的红包。
麻子二度懵逼。
身后传来叽裡呱啦的喝骂声,关海洋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巷子本就狭窄,陆雨珊被他和杜侠夹在中间,沒有突破杜侠那道关口之前,陆雨珊的安全沒有一点問題。
拿着棍棒的小混混就能突破杜侠的把守?
开玩笑,蒲扇大的巴掌轮過去,管你是铁管還是钢管,统统不够看。
不過三两個回合,麻子的小弟们就躺了一地。
麻子张大了嘴。
這他妈的来的是哪路的神仙,就算是横行火车站的东北虎也沒有這么能打吧!
看着关海洋凶狠的眼神,麻子顿时就软了:“哥,哥,有话好好說。”
关海洋抓着他的衣领子:“我沒好好說话嗎?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沒有好好說话?刚才你說一张票多少钱来着?”
麻子眼珠子一转,赔笑道:“是我說错话,一张票两块钱,两块钱!”
“不行!”关海洋仍然不松口。
麻子连忙道:“送你们,送你们,就当哥们有眼不识泰山的赔礼。”
关海洋還是摇摇头。
這下子麻子傻眼了,這小子到底是要干啥?
杀人不過头点地,老子都把票送给你了,還想怎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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