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假千金真病娇(三十五)
听到动静,韩晏也沒有抬头。
哀莫大于心死。
悉心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死了,他的心也死了一大半。
他现在真的沒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
慢說来的人,是他从来都沒有看重過的韩鼎了,就算是宫裡来了人,他也是這幅模样!
韩晏不搭理韩鼎,韩鼎也沒有觉得什么。
他径直走向了棺材。
棺材還沒有上盖,敞开的棺材口露出一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
熟悉,是因为身形和服饰看着眼熟。
而陌生,则是因为面部早已乱成一团,根本辨认不出五官。
也是,韩鼐坠马的方式有些独特——头着地!
瞬间跌断了脖子,一张脸也被拖在地上摩擦了许久。
粗糙的路面,直接把五官都磨平了,血呼啦的一片,彻底毁了容。
韩家的部曲把韩鼐的尸体运回来之前,已经找了大夫给仔细擦拭、修正了一番。
但,作用并不大。
顶多就是擦掉血污,脸依然是烂乎乎的模样。
冯氏和余莲看到韩鼐這具尸体的时候,双双被吓得昏死過去。
余莲更是当场流产。
這、简直就是寡妇死了独子,彻底沒了希望啊。
要知道,冯氏只给韩鼎生了两個女儿。
北疆那边,倒是還有個“庶子”。
可,韩鼐本身就是庶子,他活着才有机会拿到韩家的爵位和兵权。
他若死了,他的嫡子或许還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但“庶子”嘛,想都不要想!
也正是想到這些,韩晏才会十分绝望。
卫夫人看到西院這般热闹,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
她怕自己在灵堂上笑出来,激怒了“困兽”般的韩晏,便直接装病,躲在自己房间裡偷笑。
顾倾城這边呢,根本不用装,她院子裡的药味儿就沒有断過。
折腾了一天,韩家上下竟也只有韩鼎還能来为兄长“守灵”。
“父亲,听說大哥是骑马摔死的?”
韩鼎一只手扶在棺材上,阴郁的眸子裡闪烁着疯狂。
韩晏還是一动不动,连眼角的余光都欠奉一個。
只是,他放在腿上的手,在用力收紧,手背上都凸起了青筋。
二郎這個逆子,他說這话是什么意思?
觉得大郎死了,他就有机会了?
做梦!
老子還沒死呢。
韩鼐的死,确实让韩晏大受打击。
但,也不是彻底绝望。
在北疆,他還有几個私生子。
他们的情况,跟韩鼐差不多——生母都是北疆当地豪族的女儿。
只是那几個私生子的年岁還小,且身份见不得光。
不過,也无所谓了。
他早就有了“谋大事”的计划,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只等他的大事成了,他想让谁当继承人就让谁。
若是那些私生子也不成,那就再生几個。
他還不老,他還能生育。
而韩鼎,韩晏从未考虑過他。
一来,韩鼎是他用来迷惑朝廷的棋子。
他想成就自己的大事,京中必须有人质。
卫氏以及她所出的两個孩子,便是最好的人选。
从一开始,韩晏就是存着這样的想法。
所以他对韩皇后、韩鼎這对姐弟,并沒有投注什么感情。
不关注,沒感情,将来牺牲起来,也就不会心疼。
二来,韩鼎也确实沒用。
身为武将世家的嫡子,既不能练武,還像個妇人般心软。
文弱、心善,看着就是個好欺负的窝囊废。
韩晏若不是留着韩鼎還有用,都不想有這么一個给他丢脸、让韩家蒙羞的儿子。
三来,韩晏迁怒了!
韩皇后的自作主张,打乱了韩晏的计划。
让他处于十分被动、难堪的处境。
原本,韩晏還有机会犹豫要不要反。
但拜韩皇后所赐,韩晏丢了世袭罔替的镇北侯爵位,他不想当個让人嘲笑的承恩公,就必须反。
偏偏韩皇后已经进了宫,韩晏就算想掐死她,也无处下手。
韩鼎是韩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韩晏理所应当的迁怒了。
……诸多原因之下,韩晏对韩鼎的厌恶大過喜歡。
他根本就不想让韩鼎继承韩家军!
“啧!真沒用,骑個马還能摔下来,哪裡有半点韩家儿郎的模样?”
韩晏不理睬韩鼎,韩鼎也不在意,他喃喃自语着。
韩晏猛地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韩鼎。
這個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
大郎都死了,作为亲弟弟,韩鼎不說伤心痛苦,居然還在棺材边,对着大郎的尸体說风凉话?
他、他——
等等!
韩晏忽然发现,眼前的韩鼎让他很陌生。
韩鼎不是一直都很友爱手足、尊敬兄长嘛。
为了大哥,還不惜不要名声的帮韩鼐背黑锅,傻乎乎的被韩鼐利用。
不对!
韩晏此时的大脑,格外的灵光。
他猛地想到,那天大郎被人捆来的时候,曾经大声喊冤枉。
只是韩鼎软弱、厚道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连韩晏這個不喜歡次子、偏心庶长子的亲爹,都更相信韩鼎。
韩鼐见无人相信,這才沒有继续辩解。
难道,大郎沒有骗人?
一切都是這個小畜生在捣鬼?
软弱或许是真软弱,但厚道就未必了。
真正厚道的好弟弟,怎么可能对着哥哥的遗体大肆嘲讽?!
好啊!
好個韩鼎,居然骗了他,骗了全家!
韩鼎更是害了大郎。
韩鼐为何会坠马,還不是因为惊马的时候,他受了伤,行动不便?
如果韩鼐沒有受伤,以他的马术,就算惊了马,最严重也就是摔伤。
他根本不会死,更不会死得這般惨烈。
韩鼎却仿佛沒有看到韩晏“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继续說:“父亲,我這话,你听着耳熟嗎?”
韩晏继续冷漠脸。
耳熟什么?
他连韩鼎這個儿子都不熟!
“您果然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是我三岁的时候,祖父還沒死。”
韩鼎一脸追忆,缓缓說道,“祖父送了我一只小狗,我很喜歡,每天都亲自照顾它。”
就是那只小狗,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每次用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
仿佛他就是它的唯一,是它的全世界。
“韩鼐嫉妒我,更见不得我有祖父偏爱,便故意跑去跟你說,說我沉迷猫狗宠物,沒有韩家儿郎的英勇气魄。”
說到這裡,韩鼎的眼睛裡也浮现出了猩红的颜色。
但,他的声音却很轻柔,“你呢,我的好父亲,竟觉得大哥的话有道理。”
“为了锤炼我的胆量,让我不要有妇人之仁,您就让我亲手杀了那只小狗。”
韩鼎不怕杀戮,但他不喜歡被逼迫。
更不想杀掉自己喜歡的小宠物。
他的拒绝,落在偏听偏信的韩晏眼中,就是软弱,就是沒胆,就是不够男儿气!
韩晏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话,见韩鼎這么不争气,他也较真起来,非要逼着韩鼎动手。
韩鼐看够了热闹,便假惺惺的站出来,一副颇有长兄爱的口吻,“父亲,弟弟還小,還是让我来帮他吧!”
韩鼐当着三岁的韩鼎的面儿,状似激动的劈砍了好几刀,生生把那只小狗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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